裴焕轻轻的笑,语气里透着几分恶劣。
“哥,我是那种人吗?”
裴宁远没有接裴焕的这句话。
他们心里清楚,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人。
裴焕啧了一声,道:“知道了,不过我很好奇,你说小黎妹妹如果有一天知道你和我的真面目,会怎么样呢?”
他甚至生出了恶劣的期待来。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裴宁远挂断了。
裴焕吹着口哨,站在门外,寸头推门从里面出来,他朝着对方打了一个响指:“烟。”
寸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递给了裴焕,他多少清楚裴家的事情,扭头扫了一眼里面的沈黎。
“这个……就是桑家找回来的女儿。”
裴焕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点上,没什么表情的嗯了一声。
寸头沉默了会儿,才说:“看起来就挺无辜的。”
“没办法。”裴焕弹了一下烟灰,“谁让她被桑家找回来了呢。”
摊上了他和裴宁远,沈黎注定倒霉。
局是七点多开始的,到九点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因为要开摩托车,虽然只是在自己的俱乐部里面玩一玩,并不上路,但他们都不敢喝太多。
裴焕骑着摩托车,象征性的带着沈黎转了一圈,果然乖乖的听裴宁远的话,没带她去太危险的地段骑摩托。
回程的路上,沈黎坐在摩托车的后面,抓着裴焕的腰,掌心有点濡湿,微微出汗,她迎着风,很大声的问:“裴焕,裴宁远也和你是同一天生日吗?”
呼啸的风声太大了,裴焕没听见,也或许听见了,但他不想理会。
在桑家别墅前停下车,裴焕摘掉了头上的头盔,才表情不善的对沈黎说了一句:“离裴宁远远一点。”
“我……”沈黎抿了抿唇,“我只是想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感谢他昨天帮我。”
“你的救命恩人在这里。”裴焕指了指自己,他从沈黎的手里将头盔拿过来,“回去吧,明天学校见。”
沈黎站在门口和裴焕道别。
裴焕示意她进门,她也不再坚持,进了门,才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林妈早早的就睡下了,别墅里面没人,桑泊寓今天不知道又在哪里应酬。
沈黎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在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了桑林夕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动静,她怔了一下,以为是贼,刚想找什么东西防身,就看见门开了。
桑林夕红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拎着什么东西,迎面相对,她丢给沈黎的仍旧是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沈黎不欲与她起争执,在她看来,现在的所有一切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是被命运裹挟着向前,无法有自己的选择,只能随遇而安。
桑林夕对她的愤恨,她不能理解。
明明她才是黎清和桑泊寓的亲生女儿,可黎清的态度,也明确的让她知道,即便是有血缘关系,没有半分偏爱与荣宠,一样毫无价值。
“我真的是小看你了,抢走了我的父亲,又要抢走裴焕,下一步,你打算抢走谁?”桑林夕一步一步的逼到她的面前。
沈黎微微让开一步,半侧着身,淡声说:“我没抢。”
“那他们为什么一个个对你这么好!”桑林夕不甘心的问。
沈黎沉静的看着她:“桑林夕,我才是桑泊寓真正的女儿。”
“真正的女儿?呵呵呵呵……”桑林夕嗤笑一声,眼底都涌出了眼泪来,“你蠢不蠢啊,在这样的家庭里面,在这种处境里,你奢望有人来和你谈真情,谈血缘?”
沈黎一直不知道桑林夕到底是怎么养成了这样的三观,如今在桑家,却也能有幸体会一二。
可桑林夕不是只有黎清一个母亲,桑泊寓作为父亲,勉强也算是合格。
为什么他的思想半点没能影响桑林夕。
“我没想过这些,但他们没能如你的愿,对我漠视,并不是我的问题,也非是我用了心机。”沈黎不想起任何的争执。
在这场错误里,她和桑林夕都是受害者。
为什么受害者还要去迫害受害者呢。
“你最好能一直这样想。”桑林夕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但是沈黎,你现在见到的,不过是他们想让你见到的好的一面。不管是桑泊寓、裴焕还是裴宁远,我认识他们那么久了,他们到底是什么本性,我比你清楚的多得多。”
沈黎安静的看着她。
“别用你那些可笑的想法看他们,否则啊,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桑林夕提着东西就下了楼。
沈黎垂着眸,视线落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她很茫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桑林夕和裴焕都那么敏感。
喜欢是一回事。
能不能在一起,是另外一回事。
她一直都知道,也明白。
没奢望谁能在感情上回应她,也不奢望能和裴宁远发生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始终是考上心仪的大学,逃离这个地方。
离这些人,都远远的。
进了房间,沈黎把书包放好,去衣帽间挑拿了自己的睡衣出来,然后进了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手机上有一条信息。
依旧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回来了。】
不是问号,是句号。
沈黎微蹙着眉头,打字:你到底是谁?我要报警了。
【抬头,看窗户对面。】
沈黎站在书桌前,抬头转过身去,透过窗户,看见对面的窗户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长相和在片刻前与她刚分开的人一模一样。
是裴宁远。
他拿着手机,正在打字。
【沈黎,我今天生日。】
沈黎愣愣的:生日快乐。
不过转瞬间,她意识到了一个事情,捧着手机,纠结的打字问:可是裴焕和我说,他上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你们怎么今天才生日?
【身份证上的,实际生日是今天。】
沈黎:奥。
【明天见,晚安。】
对面的窗帘关上了。
沈黎也关上了窗帘,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打字:晚安。
闭上眼睛的时候,沈黎想,过完年之后,她的生日也就到了。
她不太愿意过生日,因为没人记得。
从这一天开始,时间好像被加快了,课程开始变得繁重,沈黎闲暇时间就跟在裴宁远的身边,两人埋头讨论的永远都是课题。
相当于请了一个一对一的家教。
也正是有了裴宁远帮助,沈黎才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学业上到底被落下了多少。
如果沈黎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大概会在此刻就远离裴宁远。
因为裴宁远带给她的伤害,实在是,太沉重了,痛到她不敢再回首去看十八岁这一年,发生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