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好了?”徐娇娇有些头疼地看着拉着她衣角不放的霍元元。
这次回京,她为两件事,一来是让顾相旬兑现承诺,二来是将霍元元送回她哥哥身边。
这样她才好自由自在地愉快玩耍。
而且今天她就是挑好时辰专门避开小丫头,准备偷偷摸摸溜走的,没想到这丫头老早就蹲守在她门口,一开门就被抓了个现行。
霍元元眼睛发红:“夫人为什么要丢下元元?是不是元元哪里做的不好?元元改,还求夫人不要丢下元元。”
她早就察觉到夫人的用意,所以这几日基本都与徐娇娇身影相随,夫人遣她回房时,她其实也是偷偷守在门外的。
小丫头到现在什么风浪没见过,那遇事不惊的沉稳性子是徐娇娇都点了头夸过的,可就是这么个小小离别,怎么就让这这丫头怕得全身都在发抖?
徐娇娇不解。
“这次离京后我便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你跟着我,就永远见不到你哥哥了。”
说“永远”是在唬人,最多她能活的这两年。
可是霍元元是半点不迟疑:“元元要跟着夫人。夫人去哪,元元就去哪。”
徐娇娇问:“那你哥哥呢?”
霍元元:“哥哥才不关心我咧。”说着还小心打量了下徐娇娇的神色,继续道,“之前他抢了夫人送给我的绣帕还不够,荷包他还惦记着呢,幸亏我藏得好。”
然后下了某种决定一样,痛心疾首:“我就忍痛割爱,把荷包送给他吧。”
这样哥哥应该就不会怪她了吧?
管他呢,跟着夫人要紧。
徐娇娇:“”
感情她的娇娇牌绣品的后劲这么足么。
“那连同这个东西一起送给他吧。”那人的状元礼她还没来得及给他,索性一起给了。
“嗯嗯,元元这就去送。”霍元元小心翼翼地接过徐娇娇手中的包裹,知晓夫人这是同意自己跟着她了,便蹦蹦跳跳地去送离别礼了。
“这是夫人给我的?”霍清越捧着包裹,虽然夫人没来见他,但这是不是也代表夫人心里也是惦念着他的呢?
迫不及待地拆开——
呼吸一滞。
是一根玉簪。
“这、这是”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却是细细地抚摸着玉簪的每一处。
自己送的东西被忽视,霍元元都没觉得有什么,但看到那根玉簪时,元元是真的嫉妒了。
她之前就看见过夫人对着一根玉簪雕雕刻刻,当时还想着看哪次她表现好了向夫人讨要,没想到是给她哥的,哼!
撅起小嘴,特不开心道:“这可是夫人一刀一刀亲自雕刻的,夫人好偏心,怎么元元就没有”后半句说得很小声,但霍清越还是听到了。
一种被特殊对待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手指将那根玉簪慢慢攥紧,但又唯恐它断了,立马松开。
最后还是换下头上的那根云纹木簪,珍重地将它戴了上去。
“夫人有说什么吗?”就连霍清越都不知道问出这句话时,因带着莫大的期许,他的声线都在抖。
霍元元摇了摇头。
霍清越失落地垂下眼眸。
不过下一瞬,眼中燃起希望。
无事,夫人不来看他,那他便去拜访夫人。
“元元,夫人现在在哪,明日我去拜访她可好?”之前夫人带着元元出去玩,元元是给他寄过信的,这次夫人回来,也是元元告诉他的。
他早就想见夫人了,就是不知道夫人可否方便?
霍元元脸色有些不自然,她太了解她的哥哥了,所以哥哥对夫人的心意她也明白。
可是依照夫人今日与她说的,要离开京城永远不回来的话,夫人心里明显是没有哥哥的,元元有些迟疑要不要把真相直接告诉哥哥。
如果告诉哥哥,万一
不行,她不能扰乱夫人的计划。
对不起了,哥哥。
霍元元将哥哥放在一边的,是她准备的包裹放到了霍清越面前:“夫人近来很忙,可能要等些时日。这是我给哥哥准备的礼物,但哥哥答应元元,要明天才能拆开哦。”
妹妹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了霍清越,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哎呀,哥哥!我都多大了,还摸我的头。”霍元元用夸张的撒娇表情掩盖自己的心虚。
两兄妹絮叨了很久,霍元元要走时,霍清越叫住了她。
“这是我为夫人做的木雕,你帮我送去可好。”风姿绰约的少年脸红到了脖子根。
“好的。”霍元元点头,眼神更是躲闪。
刚刚哥哥装进匣子里时,她看见了,是一只展翅的凰。
那凤呢,凤求凰,凤求凰,凤在谁的手里不言而喻。
对于哥哥满腔赤诚的情意,霍元元有些不忍。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郑重地向霍清越挥了挥手,张了嘴却未出声,但霍清越还是读懂了妹妹的口型。
“再见哥哥,珍重。”
霍清越摇头失笑,这丫头怎么搞得永远不会再见一样。
他再次摸了摸头顶的玉簪,嘴角的弧度就未消失过。
等到第二天将霍元元神神秘秘嘱咐的包裹打开,霍清越心漏跳了一拍。
是那个他之前向霍元元讨要了几次都不愿给他的荷包!
这分明是霍元元宝贝得不能再宝贝的东西,怎么就给他了,除非
除非她们要再次离开!
昨日霍元元种种不自然的表现以及最后的道别,那时霍清越陷入得到夫人手刻之礼的欣喜,并未多去思考,可此时想来,分明是霍元元事先就知晓了一切,是来跟他做最后的道别。
一时间,昨日堆积的愉悦幸福一扫而空。
余下的,只有透骨的凉。
但容不得他悲伤,他立刻纵马进了宫,向顾相旬提出解冠,便欲去追寻徐娇娇的步伐。
顾相旬冷眼看他:“霍相原来是如此性情中人?为了个女子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他的声音明显带着一股醋味,可霍清越已经无心再听,更无意去揣测更深的含义。
走至门口,却被侍卫拦下,霍清越皱眉回望:“陛下!”
顾相旬执起两杯酒,走至霍清越跟前:“你我好歹君臣一场,以酒践行。”
霍清越原本以为顾相旬不会放他走,已经做好冲出去的准备,见顾相旬如此,恭敬接过酒杯,与顾相旬的轻碰:“草民祝陛下凡益之道,与时偕行。”
顾相旬笑,“不愧是连中三元的郎君。”
与霍清越同时喝下杯中酒。
霍清越再向顾相旬行了一礼,转身时,忽觉脑袋昏沉。
背后只模糊听到一句——
“霍相啊,霍相,朕都落了空,怎愿看得你与她佳偶天成呢。”
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