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川曾经也是贵胄之家的庶出公子。
论起身份,他与江兴相差不远。
可看到江兴那一刻,他内心涌起巨大的自卑。
同样是贵胄之家的庶子,江兴今年才十六岁,却表现得成熟稳重,全身都透着上位者的贵气。
再看看自己,既寒酸又卑微。
他本想着见到江兴比较一下他和现在的侯府公子差在了哪里。
就一眼,他觉得已经没有比较的必要。
李锦焕也很紧张,想要在江兴面前表现自己的学问,所以满脑子都是杂乱的想法,反而无法集中注意力。
倒是只有李景文,看起来比较单纯,只是将江兴作为一个上门作客的公子来看待。
在招待江兴上,李景文表现的有点笨拙,但也只是笨拙而已,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表现而显得坐立不安,局促不宁。
似乎是一副,我就是这样的,你想怎么想你就怎么想的模样。
反而在与江兴谈论学问的时候,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兴自然也把眼前几人的表现通通都看在眼里。
虽然江兴不知道杜山川的背景,但是他觉得杜山川是一个自卑又有些轻佻的人。
而李景焕又太着意表现自己。
倒是只有李景文显得很纯真,专注。
怪不得杨师爷看中李景文,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
李景文确实要比李景焕更好一些。
杨师爷看人的眼光很厉害。
这些都无关紧要,也不是江兴最关注的。
而江兴最好奇的是,在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培养出李景程这种人。
李景程八面玲珑,心思通透,自制力极强,读书很厉害,聪明睿智,又会审时度势。
最关键的是他还会揣摩人心,远远超过在场其他三人,当然也超过他。
午饭做好,三道菜,一道炖排骨,一道小鸡炖蘑菇,一道家常炖鱼。
主食苏秀娟做的是野菜猪肉包子。
虽然江兴知道李景程和苏秀娟开了一家酒楼,可他并不知道酒楼的主打菜是苏秀娟做出来的。
所以他对李家的家常菜没有太多的期待。
不过在包子入口那一瞬间,他吃出了意外的惊喜。
这是一种区别于之前他所有吃到的饭菜完全不同的味道。
侯府的厨子虽然是名厨,可做出来的饭菜太过于精细,反而失了粮食本身的味道。
外面馆子吃到的包子却吃不出这么醇香的感觉。
只是一个普通的包子,却将淳朴和醇香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嫂子的厨艺真好。”江兴不禁脱口而出夸赞道。
而李景焕他们早已经吃习惯了,所以并不以为然。
“江公子觉得好,那便多吃一点。”李景程语气淡淡地说道。
吃过午饭,江兴又喝了一壶茶,闲聊片刻,便告辞离开了。
李景程将江兴送出村子才回来
苏秀娟则在屋子里清点礼物。
“江兴是真会做人,家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考虑到了。”苏秀娟看着眼前的礼物不禁感慨。
“他应该是从大姐夫那里了解了家里的情况。”李景程说道。
“你看,就连刚出生的岚哥儿都没落下。”
李景程微微颔首,“确实是一个想要在方方面面都做到周全的人。”
“不过,这也是江兴的问题所在。”
“哪有人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
“他才十六岁,就做到如此程度。”
“太缺乏锋芒了。”
苏秀娟微微颔首,认同李景程的说法。
就是在官场和世俗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也做不到江兴这种程度。
苏秀娟将江兴送给李月娥他们的礼物分出来,送到他面前。
“嫂子,那位江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呀!”
李景程也没有让李月娥出来见江兴。
一则没有这个必要,二则李月娥还在哺乳期,不方便见客。
但李月娥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怎么可能不偷偷看一看这位侯府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小心被山川听到,跟你生气。”苏秀娟调侃一句。
“听到就听到,他本来就没有江公子长得好看。”李月娥满不在乎地道。
苏秀娟为了家庭和谐,提醒一句,“以我今日的观察,妹夫心情不好。”
“你最好还是不要惹他。”
李月娥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江兴送给他们的礼物上,完全没将苏秀娟的话放在心上。
“侯府公子就是不一般。”
“给岚哥儿送了这么粗一个银镯子。”
“出手真大方啊!”
苏秀娟知道,此时她说什么李月娥也听不进去了,也没再多说,转身退出了西堂屋。
李景程则是去了李景文和李景焕的房间。
两兄弟好不容易见到一位侯府公子,而且是在侯府那种地方千锤百炼长起来的。
自然要让他们长一点见识,学一点本事,要不然不就白见了。
“今日你们感觉自己的表现如何?”李景程看着李景焕和李景文,面色严肃。
李锦焕刚才还在纠结和忐忑自己今日表现如何。
李景文却提了一句,大哥一会儿就会来问你,你何必自寻烦恼。
没想到真让景文说对了,大哥真的来了。
李景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表现究竟如何。
李景文说道,“学问方面我觉得我表现得没问题,只是在招待江公子上我做得不好,我也不会做。”
李景文对自己的认识还是很准确的,很有自知之明。
李景程看向李景焕。
“大哥,我表现得应该还可以吧。”
李景程哼了一声,“不仅不可以,而且很差。”
“你太关注于自己要怎么在江兴面前表现了。”
“把这件事情看得太重,太追求结果,反而缩手缩脚,畏首畏尾。”
“不论是在招待人的人情世故上,还是在谈论学问上都很差。”
李景焕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
“你把佛经的修心篇,每日抄一遍。我十日检查一次。”李景程道。
李景焕发出一声哀嚎。
至于李景文,他觉得只能通过时间慢慢地锻炼。
何况,有些东西是天生的,骨子里带出来的,不是通过后天能够培养起来的。
李景文只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他自然会把长处发挥到极致。
李景文和李景程焕的问题不一样,所以教育他们的方式方法自然也不同。
晚上,李月娥和杜山川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好好,你现在看不上我了,牛了,有本事你去找那个江公子啊。”杜山川怒不可遏的声音从西堂屋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