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迎亲,来了许多人。
谢灵鹤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在前,谢灵池在左,顾怀清居右。
另有府衙小官林本等人,都头差役许多。
还有银江书院同窗,这些书生身上都带着童生或是秀才功名,派头十分足。
再带着抬轿的,举仗的,吹打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连家接新娘。
连家的人也不少,主要以老家村里为主。
年轻的随陈承宗堵门,照例要为难新郎官。
按说连成文才是连皎正儿八经的堂弟,最是亲近,该他来领头。
偏他是个怂包,厌恶二房也觉得上回亲姐出嫁时发生的事不堪,是以不肯出面。
可把杜二娘气得不行,直接把陈承宗推了出来。
你不把皎皎当姊妹,咱们也不认你这个堂弟,皎皎自有亲近的兄弟!
陈承宗义不容辞。
今日见妹夫来迎亲,清清嗓子,当即连出三道考题。
可惜谢灵鹤是货真价实的乡试第一,都不必带来的人帮忙,自己就将三道题都解了。
消息传进喜房,有陪着的连家女人笑称不愧是解元,足够厉害,新娘子有福。
连皎听得那首催妆诗,品了两品,觉得确实不错,露出个笑。
于是这笑容又被传出去,叫新郎官那边气势更盛。
谢灵池是个机灵的。
趁着陈表哥苦思冥想,如何再难为新郎官两下,好叫他不至于太轻易将妹妹抱走的时候,就听见一道清越喝声。
“眼看吉时要到,时间不等人,兄弟们冲啊!”
谢家来人得令,集体冲击大门。
本就堵的不够牢靠,被一群大小伙子硬推,没多时就大门洞开,供新郎官长驱直入。
陈承宗闪到一旁,拿眼横谢灵池。
好你个小子,耍炸!
谢灵池嘿嘿一笑,今日不论咱们之间关系,你帮表妹,我帮堂哥,属于是各为其主了。
陈承宗哑然,说的也是。
索性表妹堂哥已经见面,没了他们两个的用武之地。
于是两人的关系容易连接,变得亲密无间,勾肩搭背一同撒喜钱喜饼去了。
那边谢灵鹤接了连皎,进厅堂拜别双亲。
连运自小不怎么关注这个女儿,又因最近的事对她观感更不好,只是碍于凶恶女婿,坐在上头演戏。
就是演的不怎么走心,随便交代的两句,跟连月出嫁时说的一模一样。
当然也没人在乎就是了。
陈翠兰昨晚已经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此时讲的亦是早就准备好的场面话。
可是看到女儿盛装,女婿在侧,情绪翻涌,几乎说不成句。
忍了又忍,才把话给说完。
谢灵鹤听得仔细,躬身一拜。
“好,你们去吧。”
听到这句,连皎鼻子泛酸,在盖头下紧紧抿唇,险些掉下泪来。
陈承宗背她去花轿,一步步走得稳当。
“小妹,要受委屈了别忍着,不想过了就家来,哥去接你。”
“好。”
人入花轿,一直忍着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起轿——”
随着喜婆一声喊,花轿离地,微晃着朝谢家而去,沿街百姓笑论,又有孩童追轿捡花糖喜钱,笑声不断。
连皎安静坐着。
忽然轿帘微掀,一颗米花糖被丢了进来,紧接着是谢灵鹤的声音。
“甜甜嘴。”
连皎的心情突然好起来,剥了糖衣,将糖放进嘴里。
确实很甜。
两家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一颗糖吃完,花轿也就落了地。
连皎蒙着盖头看不见,一路被谢灵鹤牵着进门。
在花团锦族的厅堂中,听着傧相喊拜天地拜高堂继而夫妻对拜,于善意的哄闹声里被送入洞房。
屋里很安静。
连家亲眷很少。
不像上一世的孟家,屋里比外面大堂更吵闹,一群的女人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你来我往,实在烦人。
“嫂嫂,你累吗?这里没有外人,可以把盖头取了松快一下。”
谢灵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连皎微微晃头将脑中突然记起的孟家事忘掉。
今日起,她是谢家妇,与孟家再无一丝瓜葛,那些不该记的都消散了吧。
她依言取下盖头,望向四周。
屋里除了她只有三个人,两大一小。
一个是谢灵洁,她们在前两月来往熟悉,关系还算亲密;
另一个女子容貌与谢灵洁相似,应当就是大姐姐谢灵湘了。
谢灵湘见连皎看她,有些不敢认的模样,笑眯眯的介绍。
“二弟妹你好,我是谢灵湘,这是我女儿王心薇。薇薇,喊二舅母。”
谢家两房一起序齿,谢灵鹤在家行二。
“漂亮舅母好~”
连皎穿着红艳艳的裙,戴着闪亮亮的冠,在小孩眼里特别好看,就不害怕,声音甜甜的喊舅母。
“真可爱。”
“她区别对待呢,早前月猛一见到二郎的时候吓得连舅舅不愿意喊。”
谢灵湘拿女儿打趣。
王心薇不依,一心把脸往亲娘怀里埋。
有个可爱的小朋友在,气氛十分欢乐,连皎也迅速跟谢灵湘熟悉。
又有婆子送了四碗八碟,荤素汤米俱全。
谢灵洁小声透露,“二哥怕二嫂你会饿,昨晚特意吩咐的,今天出去迎亲前还又提醒一遍。”
谢灵湘配合,“啧啧,算他小子有心。”
一唱一和,把连皎打趣的脸红。
谢灵鹤赶着回屋抱妻,先是对敬酒来者不拒,又让谢灵池等人帮忙挡酒,再装醉逃脱。
正主一来,两姐妹就抱着薇薇走了。
房内只剩夫妻两个,一时尴尬。
好在两人并非盲婚哑嫁,早就生情,没多会就打破安静,变得熟络起来。
吃饭、洗澡、换衣。
止步于此。
一同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重新陷入安静与尴尬。
最后还是谢灵鹤一咬牙,伸手一拉,将连皎带入怀中,薄唇贴近,大手顺衣缝滑入。
“娘子。”
谢灵鹤压抑着轻唤一声。
“嗯?”
“可以吗?”
伴随默认,两人呼吸声愈重,红裳绿服,纠缠着被扔出红帐。
他们两个一个懂而装不知,一个不知而装懂,身体贴合,探索浮沉。
不懂的那个初时只是浅探,得了趣味继而用力挞伐,即便被推也不放开,反而抱得更紧,腰肢用力,深浅浮沉,暗合规律。
懂的那个开始只觉得一般,随后便知此事欢愉至极,昏昏然、飘飘然,忍不住颤抖,想将人推开却不得,只能任身上之人予舍予得。
销魂入骨。
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的谢灵鹤头一回品尝,就爱上这种滋味,一场酣战结束,看着颤抖的连皎,亲亲她鼻尖细汗,复又压上。
“不要了……”
“就一次。”谢灵鹤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不容易结束,顾不上清洗,连皎就昏沉着要睡过去。
然而——
【我表现还不错吧?】
【听说男人第一次都是瞬秒,我坚持住了,真是天赋异禀啊,虽然忍得有些辛苦!】
【皎皎应该是满意的吧?她都哭了,浑身抖的厉害。】
【不对,难道是疼的?要不要明天擦点药啊,去药铺问问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黑暗中响起。
连皎借着翻身,一巴掌打在谢灵鹤嘴上,随后紧紧捂住。
个混蛋,做就做了,在心里念叨什么呢!去什么药铺啊!
被打了一下,谢灵鹤终于安生了,苦战之后陷入沉睡。
然而半夜,帐子里突然有人坐起。
谢灵鹤看向身边熟睡的妻子,捂着自己的嘴沉思。
怎么感觉这一巴掌有点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