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喜欢的姑娘每次见你就落跑怎么办？
谢灵鹤有些气闷。
顾怀清过来的时候，看见他这样还有些惊讶。
他原本与谢灵鹤并不相熟。
两人虽然同在一个班，但从没交集。
在他印象里，谢灵鹤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然而不知从哪天起，他就变了。
这个变化很微小，他甚至比从前更沉默，可他就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
顾怀清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主动结交。
在认识的这段时间里，顾怀清对谢灵鹤的印象是寡言的，冷静的，胸有成竹的。
像现在这样郁闷，还没见过呢。
顾怀清撞撞谢灵鹤的肩，笑得有些揶揄。
“怎么了这是？被喜欢的姑娘拒绝了？”
“……”
这话好扎心。
谢灵鹤的脸色黑了黑。
说中了。
顾怀清跟他不是太相熟，也不好继续开这个玩笑，便改了口。
“可是来交策论的？先生今早上还念叨你呢。”
谢灵鹤的基础虽不牢靠，但常有新奇观点，叫人忍不住赞叹。
先生觉得他是个好苗子，愈发重视他。
“是。”
“那咱们走吧……欸？那是什么？”
顾怀清随意一瞅，却看到远处湖中隐约有个黑影在扑腾，挣扎去岸边。
谢灵鹤瞥了一眼，随意糊弄。
“是条狗。”
“狗？”
“嗯，想吃天鹅肉不得，被踢进水里成了落水狗。”
“嘿，倒是稀奇。”
顾怀清这人读书用功，时常挑灯夜读，年纪轻轻便有些近视。
这个距离，他压根看不清。
自然谢灵鹤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他也没扯谎，谢灵鹤想。
同窗二人离开有一会子了，许文镜才费劲爬了上来。
他大病一场还没好透，身体本来就虚。
偏偏亭子在近湖心的地方，他废了半天劲才游上岸，中间喝了好几口水。
“呼——”
许文镜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那狼狈样子，可不像只落水狗？
好一会，许文镜才有力气爬起来遮遮掩掩的离开。
孙三娘那边的短租已经退了。
许文镜费劲回到学舍，一边擦身换衣一边暗自庆幸此时同窗都不在。
银江学院师资力量雄厚，但在后勤上却薄弱不止一星半点。
主要学生们非富即贵，多以马车上下学，并不在学舍住宿。
住宿的或是随身带着灶婆子用小炉开火，或是结伴去外头吃馆子酒楼。
书院就没在膳堂用心。
如一个膳夫要做十人的饭，除了做饭，又有种菜养鸡鸭做酱磨面的杂事。
是以做出来的饭菜口味嘛，见仁见智。
总之饭点时间，学子们多是不在书院的。
这倒保住了许文镜最后一点脸皮。
他躺在床上养神，但越想越气。
偏头瞅见桌上沙漏，该是同窗回来时分，从床上翻下，出门寻人。
他找的是连成文。
连成文跟几名同窗穿着同制学服行过绿荫，一路说笑。
他们方才在风月馆子里吃饭，弹琵琶的女妓细条条的，颇有颜色。
有一人道：“等散了学再去，我非得仔细尝尝她的滋味。”
连成文有些酸。
他也看上那琵琶妓了。
但开口的这人是孟家子，该他巴结的，更不好争抢，只能跟着起哄，叫他明儿说说滋味如何。
众人追捧，那人面露得意，有些飘飘然。
待见了许文镜，笑声突兀一停，都看向连成文。
连成文成了中心，高兴起来。
他嘴上笑哈哈致歉，一把揽住许文镜没让他开口就带离，到僻静处才停下。
许文镜先是满脸忿忿，质问连成文怎么没哄好连皎。
“也没给我报个信，你可知道连皎突然过来，跟崔婉婉凑在一起，给我招惹多大的麻烦？”
连成文似笑非笑，没说话。
许文镜心里藏着事，一时没注意，又紧张的询问崔婉婉要是告诉通判怎么办？
“咱们可是一伙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想靠女人上位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连成文在知道他本性的情况下，把堂姐介绍给他，可不是一路人？
谁料连成文哈哈笑出声，又语带讥讽，面露嫌弃。
“谁跟你一伙的？你自己不成事，反倒带累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
许文镜愤恨之下向连成文挥拳，却被他一把推倒又接一脚。
“你什么你？还是赶紧想想往哪逃命去吧！哈哈哈哈。”
连成文扬长而去，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早前家里传信要他回家，回去后娘就抱着他大哭。
不必想，定是二房闹鬼。
连成文虽是个浪荡子，却孝顺，当即就要冲去二房揍人。
王秋荷赶紧拦住他。
“说了多少回了，怎的还这么冲动？我们不过妇人撕扯，你上去就不一样了，你是读书人，名声紧要。”
不必跟二房硬碰硬。
她叫儿子帮忙在外头给连皎寻姻缘。
“你在外边认识的人多，打听打听，要面上光底下腐的才好。”
连成文领了命，四处寻摸。
也是他运气好，碰见连成文老娘来书院送东西，一个不如意，那撒泼的模样活像个老精怪。
连成文喜的不行。
他们一个小团伙的本就对初来却露风头的许文镜不满。
突然见着他的短处，自然跟闻着屎味的狗似的贴上去。
许文镜被他们查个底朝天。
连成文就说把他介绍给自己堂姐，小团体哄笑，都掺和几手帮忙遮掩。
不想这该死的又想勾搭崔通判的千金。
本来连成文没怎么在意，毕竟在他看来女人都蠢笨的很。
比如他娘和姐姐，他随口糊弄就能哄的高高兴兴的。
不想许文镜却翻了车。
有崔通判教训他，连成文懒得出手，只是发愁此番叫二房有了防备，可就不好再如法炮制了。
后边怎么行事，还得好好想一想。
谢灵鹤从先生那里出来，得了新的课业，陪顾怀清用了茶点才告辞。
回家路上又碰见崔家马车。
他脑中不经闪过顾怀清的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万一连姑娘跟别人定了亲，如何是好？”
已经有了一个许文镜，虽不成，那下一个呢？
这正是谢灵鹤所忧的，要不……叫大伯母上门提亲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