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出去没多久,鹤影便下朝了。
纵是韩英杰不说,鹤影也会来找莫琚的。
“儿臣参见父皇!”鹤影向韩英杰行了个礼,眼睛却始终不肯离开莫琚。
韩英杰见这两人浓情蜜意,阴阳怪气地笑了一笑,转而问道,“鹤影,这些日子朝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回父皇,朝中如今虽还有前宰相和柳大将军的余党在,不过却已经安分许多了。”鹤影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今早朱尚书所奏之事,不由得皱了眉头。
“怎么了?”莫琚见鹤影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鹤影叹了口气,“今日早朝,有人弹劾户部侍郎墨才良,说他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甚至私卖官职……”
说到后面,韩鹤影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
朱尚书竟然敢弹劾墨才良,自是有证据在手的。本来这是也不难办,这墨才良所犯之罪桩桩件件都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只要将其就地正法,此事也就了了。
可难就难在墨才良乃是墨妃的表哥,墨星竹的父亲。
他原本只是乡间的一个小吏,因着朝中缺人,韩英杰这才将其调进了京城。
更是对其委以重任,将户部侍郎的位置给了墨良才。
墨良才虽非墨妃的一奶同胞,可到底也算是墨妃的半个娘家。
只要他勤勤恳恳,为国为民,鹤影自会给他谋划一个好前程。
谁知这个墨良才竟然是个心大的,竟打起了行贿受贿的主意。
他家和朱家也算是世交,星竹亦是心仪朱永寿已久,是以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瞒着朱尚书。
谁知这人如今竟然倒打一耙,弹劾了自己。
墨良才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可好将希望都寄托在了鹤影身上。
毕竟如今在龙椅上坐着的,可是他的外甥啊。
“什么!”韩英杰勃然大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莫琚忙扶着韩英杰坐下,替其顺了顺气,方才的道,“父皇当心身子。”
韩英杰此时却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只厉声道,“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韩英杰看重墨妃,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墨妃身家清白,与前朝并无关联。
为这墨妃伺候自己的事情,他也愿意给墨家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否则,他也不会将墨良才派去户部。
众人皆知户部可是个肥差,不仅掌管土地,更是收受赋税的地方。
墨良才若是小贪一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毕竟将墨妃当成莫婉清替身的事情,终是自己亏欠了墨妃。
可如今,这墨良才竟然买官卖官,这事就和贪财大打不同了。
官,是为民之父母。
天子就算权利再大,可到底能力有限,而这官自然就成了替百姓伸冤办事的重要工具。
大宁选官一向是唯贤者是用。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宁才能在短短数十年间达到了繁荣昌盛的局面。
可如今,墨良才竟然敢公然卖官,这不仅是在挑衅君王的权威,更是置百姓与水深火热中而不管不顾。
韩鹤影见韩英杰面有不善,不禁替墨良才捏了把冷汗,“回父皇,儿臣已经将墨良才打入天牢了。至于该如何处置他,还是应由父皇定夺。”
“晋王妃,你怎么看?”韩英杰并没有回答鹤影,反而看向了莫琚。
他心里虽有了定夺,却仍想看看这个未来的皇后会怎么处理此事。
莫琚看出了韩英杰是存心考验自己,只道,“此事事关国事,哪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做主的呢。”
“朕让你说你便说!”韩英杰连喝了几口茶,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朕和鹤影皆是男子,处事难免有些狠辣,是以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回父皇,”莫琚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只好柔声道,“墨良才此举已然是伤害了国家根本。买官卖官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自然不可轻恕。可是墨良才是母妃的表哥,法理不外乎人情,儿臣觉得……”
莫琚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英杰冷冷地打断了,“依着晋王妃的意思,此事就该从轻发落了?”
韩英杰的脸色越发阴沉。他之所以询问莫琚,不仅是为了考核这个未来皇后对国事的认知,更重要的是,她的靠山可是恭亲王一家。
夏宰相和柳将军虽然也是劳苦功高,可恭亲王却是开国功臣。
韩英杰虽然信任恭亲王,却是信不过他的那群孙子的。
尤其是那莫家四少爷莫文远,他虽不曾留心于武艺,可熟识人心的韩英杰却还是从莫文远的眼中看到了野心的火焰。
除了恭亲王,莫琚身后还有一个唐家。唐家手握大宁的经济命脉,唐家的两个儿子又分别成了文武状元,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韩鹤影自然是要对他们委以重任的。
他们如今虽然也都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可人心难测,谁晓得日后他们还会不会效忠皇室。
若是自己百年之后,这些人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的身份胡作非为,莫琚也要以一句法理不外乎人情饶过他们,那这大宁江山可不就毁于一旦了。
到时候外戚专权,只怕韩鹤影的皇位难保。
如果莫琚念着妇人之仁,他定会现在就将忠玉他们和墨良才一并处置了。
莫琚自然知道韩英杰在想什么,只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觉得祸不及家人,罪不及子女,墨良才虽然罪不可赦,可他到底是母妃的表格。若论起九族,岂不是要连墨妃娘娘都一并算上了。所以儿臣斗胆请求父皇放过墨家一家。至于墨良才,他祸乱朝纲,理应问斩!”
莫琚的这番话入情入理,倒是让韩英杰忍不住对其另眼相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夸赞莫琚,就听见“啪”地一声脆响。
顷刻之间,莫琚的脸颊便肿了起来。
众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墨妃来了。
刚入殿中的墨妃没听见旁的,只听闻莫琚请求韩英杰处死自己的表,不由分说地就给了莫琚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