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嘶力竭的高喊突然传来：“文耀，你不能去那边！”
紧接着便是癫狂的男声：“让开！都让开！朕要杀了那老贼！朕要把他们都杀光！”
发型凌乱跑来的，是如意的大哥严文耀，他疯牛似的满院乱撞，跌倒了又爬起，再跑。
【唉，怪不得一直没见大哥哥，他考上秀才的那年被人打了头，疯了。】
正在啃手手的如意忽然停住了动作，眼神认真了起来。
许柔娘见严文灼跑来，怕他鲁莽生事，慌忙将如意塞给了他，自己朝着严文耀跑了过去。
如意和严文灼的眼神对上。
严文灼的双拳已经在嘎巴作响。
【冲吖！】
【大哥哥嘴里朕啊朕的，要拖累全家砍脑袋咯！二哥哥揍他！揍他！】
【揍死他，族里会以杀害兄长为名，把二哥哥也处死。】
【一下子没了两个儿子，娘疯了，跑丢了，坏姨姨嫁进门，三哥四哥，都没活几年……】
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严文灼嘴角抽了抽，拳头松了松，“老三，你去跟娘一起，把大哥带回去！”
血脉压制，让严文金没敢多说，依言照办。
众人一起，合力把严文耀制住。
严文灼这才抱着如意上前。
严文耀头发散乱，眼神癫狂，额角鲜血直流，却还狂牛似的疯喊，要跑。
许柔娘一边喊人绑他，一边让严文宽去找大夫。
严文灼退了退，怕他伤到如意。
【大哥头上的木簪子好！稀饭，我稀饭！】
严文灼撇撇嘴，将大哥的木簪子拽下来递给如意，一边道：“娘别着急，查查看是谁把门打开的。”
已经近乎崩溃的许柔娘豁然开朗，止住哭泣，先是吩咐严文宽去喊大夫，然后高声问：“婉瑜，怎么回事，你不是看着他的吗？”
大嫂周婉瑜一脸委屈，欲言又止。
“这怎么查？你还是赶紧去招呼客人吧！”严顺赶来，一脸不耐烦。
对他的恨意涌起，许柔娘没有顺从，而是态度强硬，“客人自有嫂嫂们招呼，明明门锁着，文耀不可能自己跑出来！”
严顺只觉严文耀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转身愤怒离去，“闹吧闹吧，没一个省心的，瞧瞧你生的好儿子！”
许柔娘再度看向周婉瑜。
周婉瑜委屈兮兮地瞥了眼严老太太。
严老太太嫌恶看过来，“这么大的日子，婉瑜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瞧瞧这闹得鸡飞狗跳的，你们还不赶紧把他送回去，去招呼客人？”
许柔娘却不依，“婉瑜，你好好说，文耀到底怎么跑出来的？”
被她违逆，严老太太恼羞成怒，“反了你了！查查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呢！这满院子的客人怎么办？不就是擦破了点皮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客人都看了过来。
严文耀已经血流满面了，哪里只是擦破皮。
许柔娘心疼长子，愤怒涌出，“客人有两位嫂嫂招呼，不劳您老费心！”
她说完又看向周婉瑜，大有查不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周婉瑜这才嗫嚅道：“我看见是几个小孩，好像有大伯家的小喜……”
严老太太面色大变，立马高声怒斥：“你别胡说！小喜可是个乖孩子！”
大嫂牛氏也赶紧跑来，急忙道：“就是的，柔娘，你怎么能信这种话，我家小喜还是个孩子呢，不可能干这种事。”
大伯严实压着声音：“老三家的，你可别闹了，刚才文耀喊着什么朕朕朕的，大家可都听见了。”
众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许柔娘又心疼地看了严文耀一眼。
方才还疯疯癫癫的他，此时像是丢了魂，倒是一句话也不说了，瘫在地上坐着。
就连严顺也折返，不耐烦道：“大喜的日子闹什么闹？赶紧把他送回去，那边都有人在议论了，闹出个满门抄斩，你担待得起吗？”
“就是的，快别闹了！”严实这边对许柔娘绷脸，转头就对宾客赔笑，“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知道，文耀脑子有病。落座吧，都落座吧，马上就开席……”
严老太太狠狠瞪了许柔娘一眼，“真是瞎胡闹！”
眼看着宾客有要落座的意思，严顺带头跟自己对着干，许柔娘只觉心凉，高声道：“文耀喊的是正要杀了那老贼，正要把他们都杀了！他脑子不清楚，出来一次受伤一次，大家都知道。今天我非得问清楚，到底是哪个放他出来的？”
似是觉得娘亲气势不足，严文灼跟着喊道：“谁干的？赶紧站出来！被我揪出来，我可不轻饶！”
许柔娘心头一暖。
严文灼有个外号，叫活阎王。
村里有小孩哭，都拿活阎王吓唬。
他这么一喊，有个同村的小孩绷不住，哭了：“婶婶，我们没开门，我们只是看热闹……呜呜呜，别打我……”
“我也是。”
“我也没开门。”
“是小喜开的……”
一会儿功夫，十几个小孩被活阎王吓哭了。
而被多人指证的小喜，非但没哭，还恶狠狠地用眼神威胁那些孩子。
小喜是长房长孙，被惯得不像样子，脾气跟严文灼有点像，都很暴。
不同的是严文灼虽然脾气爆却不主动欺负人，而小喜却是村里一霸，经常带着二房两个孙子欺压别的孩子。
这次也不例外，三个人都被推了出来。
严老太太第一个站了出来，一脸的不高兴，“干什么呢？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他们不过是孩子而已！”
大嫂状似憨厚道：“就是的，柔娘，别吓着孩子。大夫来了，快带文耀回去瞧瞧。”
许柔娘没顺着她们，“刘大夫，你给文耀看着，我还得问问。”
说完，她凌厉看向小喜，“你为什么故意打开门锁？瞧瞧我儿文耀，都伤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喜不屑侧头，还嗤笑一声，一副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严老太太急忙将他护在身后，“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别小题大做了！”
“对呀对呀，他还小呢，小孩子顽皮罢了。”牛氏一边附和，一边推小喜，示意他走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