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反正是替嫁，倒不如从宗室内选个做干女儿？”苏步月不信丈夫是个伪君子，故而想试探一下他。
“玄幽王都克死六任王妃了，挑一个做干女儿岂不是害了人家？再说圣旨上写着是永宁侯府的嫡女！皇上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责任？”
望着疾言厉色的丈夫，苏步月瞬间咬紧了后槽牙。
回想有一日丈夫告诉自己，说晚芯不是亲生的，是与农妇的女儿抱错了。
整整十九年，她都没有怀疑过晚芯的身份，甚至在得知实情后，想着错就错吧，反正自己对亲女儿没什么感情。
是丈夫一再坚持要寻回亲女儿，结果就在寻找当中，皇上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老爷说得对，我也是太着急了。”执掌永宁侯府多年，苏步月早已养成波澜不惊的性子，“时辰还早，不如老爷先去跟对方约个时间见面，我再好好劝劝晚凝？”
姜松柏没多想：“行，你好好劝但千万不要再对晚凝动手了。”
“我心里有数。”
苏步月目送丈夫离开，吩咐侍女：“青芝，忍冬，你俩去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小心。”
见跪着的女儿身躯一晃，苏步月本能地去搀扶，却看到女儿瑟缩一下。
一时间，她的手尴尬地落在半空，内心五味杂陈。
“母亲……”
察觉到母亲不如方才那般戾气十足，姜晚凝鼓起勇气道：“我承认我回来是想给自己跟笑笑找个庇护，但我从未贪恋永宁侯府嫡小姐的身份，我可以马上带着笑笑离开，永远都不踏足京城，求您给我们母女俩一条生路。”
【不许把荣华富贵拱手让假千金，她是皇后她三弟周瑾禄养在外面的小老婆生的野种】姜语笑伸出双手，往姜晚凝脸上挥，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她理解自己的不满。
姜晚凝与苏步月同时一怔。
前者是难以置信。
后者是晴天霹雳。
苏步月嫁给丈夫这么多年，对于丈夫身边的好友非常熟悉了解，甚至对对方的家庭都了如指掌，她很确定丈夫好友当中没有周瑾禄这个人。
如果丈夫把亲生女儿与周瑾禄外室所生的女儿调换，是冲自己来的，那这个局未免布得太复杂了，而且他怎么知道十几年后，皇帝会赐婚？
苏步月越想越头疼。
“母、母亲……”
姜晚凝回家后，待在一个破旧的院子住着，没有母亲的准许不得擅自离开，故而对府上的事情了解很少，跟姜晚芯只在回来当天见过一面，只觉得她长得很漂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结果，她却是个野种？
【假千金隔三岔五拿着你送的奇珍异宝去孝敬她的亲娘】
苏步月突然想起来，前晚去给晚芯送药膳之时，她刚好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盒子里的东西。
见自己进来，立马慌张地合起来，往抽屉里一放。
想着自己的生辰快到了，晚芯一定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便没多问。
现在想来，怕是……
苏步月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生疼得很。
见母亲不搭理自己，姜晚凝心生绝望，难道自己就注定逃不开被摆布的命运吗？
此时，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晚凝，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不认识夺走你清白的人吗？”
离婚期还有二十多天，若是能找到夺走女儿的清白之人，让女儿与对方完婚，她就不用代替晚芯上花轿，如此玄幽王便不会对永宁侯府发难，自己也能逃过一劫。
“那个时候天色很暗，他又带着面具，我只能看到他一双眼眸，而且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姜晚凝垂眸，还有所希冀，“他强要了我，说会对我负责的。”
“那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信物？”苏步月追问。
姜晚凝摇摇头，缩着脖子怯生生地望着母亲：“他只说会对我负责，还会来接我，可直到笑笑出生，他都没有出现。”
“你不知道他长相，没有信物，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你真是蠢到……”“无可救药”四个字苏步月在与女儿对视见，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女儿的养父母在得知女儿丢了清白，未婚先孕，不光没责怪女儿一句，反而将此事压了下来，尽心尽力去照顾女儿直到她生产。
回想女儿被接回来的那天，青芝跟自己说，女儿的养父母一直在抹眼泪，嘱咐女儿好好听话，孝顺父母，还把仅存的积蓄拿出来给女儿。
反观自己，从见到女儿后，不管里里外外对她挑剔了个遍。
甚至在得知她未婚先育，生了个女儿后。
立马用最恶毒的言语攻击她。
而女儿从头到尾都没有辩解一句，只是默默地承受自己的谩骂。
可错的明明是那强要女儿清白还不负责的负心汉！
一瞬间，苏步月满怀愧疚。
“母亲，我从小就身体不好，若不是养父母一直用汤药续着我的命，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我生笑笑是难产，疼了两天两夜才把她生下来，养父母为了我已经把家中所有的银子都花光了，我又因为身体太虚弱，实在没奶喂笑笑，实在不忍心养父母继续为我砸锅卖铁凑银子，调理我的身体，我才决定回来与你们相认。”
【结果回来是个坑，我还没奶喝，生气】
苏步月眉头一蹙，望着望着女儿比回来之时还要瘦削的脸庞问：“难不成你到现在也没有奶？”
【每天给娘吃咸菜豆腐，有时候饭菜还是馊的，有奶就怪了】
“不可能！”
苏步月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你刚回来，我的确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但你们就两张嘴，能吃多少东西，我还特意派了郑嬷嬷去照顾你们呢。”
【她是照顾吗？她就差没拿鞭子往娘身上抽了，呜呜呜，我娘命好苦】
女儿的心声，听得姜晚凝一暖：“每天来给我送饭的都是一个小丫头，她每次放下饭就走，根本不听我的询问，我想追出去，刚出院就被人拦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