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抬头,也看到了空中的庞然大物。
大家伙状似丘丘人,足有五米多高,身强力壮,浑身被冷硬的铠甲包裹着。
丘丘王低头镇守着一颗岩层里的东西,从侧面可以看见是一颗红通通的宝石,冰冷的雾气萦绕宝石之间。
他们无意与麻烦撞上,可是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还刚好在他屁股后面。
“那是冰雪丘丘王,和它正面对上很难逃脱,趁他看赤红之石我们从小道上山。”
迪卢克看起来经验丰富,他镇定地指挥队伍往小路撤离。
达达利亚探路,原紧随其后,迪卢克负责善后。
原猫着腰走,走一步看一步丘丘王的状态,大家伙沉浸在万籁俱寂的风雪呼啸声里,篝火噼里啪啦响。
斜坡上还有几个小型丘丘人,火红的外皮,脸上一副丘字面具,围坐成一团烤火,他们似乎还保留着人类的习惯,只是面貌早已经属于非人。
两波丘丘人居然也能相安无事,冰雪丘丘王默许它们在自己的地盘活跃。
原多看了它们两眼,这两眼就看出事来了,不知道哪个丘丘人眼睛比针尖还要尖锐。
呀哒一声一跃而起,其他丘丘人闻声也警觉起来,纷纷举着火把冲向他们。
原心里咯噔一下,火把丘丘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惊醒丘丘王,这下麻烦大了。
吼——
丘丘王的声音震耳欲聋。
“不要回头,往前跑。”迪卢克的声音自身后适时响起。
丘丘王剁一跺脚,瞬间地动山摇,松树枝上的雪簌簌落下。
达达利亚刚回头想要挟着小崽子一起走,最好能趁这个乱彻底走散,撇下迪卢克不管,任他是生是死都随意。
这样就是他和小小姐的二人时光,再也没有碍事的人在他眼前晃悠了。
哈哈哈哈哈,简直是天赐良机。
想法很美好,达达利亚想起都要笑醒的程度。
可惜现实很骨感,原一把就超过了他,遥遥领先跑到他正前方。
还边跑边喊,“冲呀。”
达达利亚泪目,小小姐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哎呀。”原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啃泥,她的身影纤细柔软,很快就被附近的雪堆埋没。
原被突如其来的摔倒摔得有些懵,松软的雪花为她提供了垫背,还好没有受到任何实质的伤害。不过脸和前半身更冷了。
丘丘王怒嚎一声从天而降,落脚点刚好是原的位置。
原刚从雪里冒出个头,一道庞大的阴影朝她袭击而来,她心里闪过一丝惊慌,难道要被压成肉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水蓝像闪电一般冲进她的眼帘,原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达达利亚以胳膊做护盾,抵挡住从天而降的大脚。
迪卢克整理好防寒的皮革手套,右手往虚空中一握,一柄闪耀着火红光芒的大剑显现。
剑身充斥着霸气的火元素力,大剑在迪卢克神之眼的召唤下微微颤动,像是渴血的战士。
他的面容沉稳,声音冷静,“你的实力不容小觑,不如就一起除掉这怪物吧,免得它继续祸害路人。”
达达利亚一个后撤步,松开抵挡丘丘王的胳膊。
刺眼的鲜血从他的胳膊肘汩汩流下。
原还是第一次看见达达利亚流血,她紧张不已,“你受伤了,不要再逞强战斗了。”
“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我还能战斗,不用担心我小小姐。”
他的身体经过成百上万场战争的历练,伤疤早就数不胜数,这么一点小伤根本不足挂齿。
达达利亚依旧催动神之眼,单手握着双刀,挽了个漂亮的花手。
迪卢克负责打掉外面一层坚硬的壳子,火焰如同低空飞过的凤凰,绚烂壮观,丘丘王在烈火的烧灼下发出痛苦的嘶吼。
它四处冲撞,疯狂地攻击三人的落脚地,一时之间树木倒塌,沙石飞扬。
达达利亚找准时机攻击丘丘王的弱点,水花四溅,冰雪丘丘王笔直倒下。
整个雪山都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嘶吼。
原迟迟才从刚才的屠戮中回过神。
她想起达达利亚胳膊上的伤口,挣扎着爬起来,“你流了好多血。”
达达利亚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没事的,一会就凝固了,我的血液还有很多的。”
“再多也经不起这么流呀,让我看看。”原趴在他的怀里往伤口上探视,她从衣摆上撕下来了一块干净柔软的布料。
手被冻僵了一时没撕下来,还是上牙咬的,用更光滑的一面贴在他的胳膊上,暂时没有找到绳子,原就只好用手捏着布料防止掉落,反正当务之急还是止血。
达达利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了,你能这么担心我我很开心。”
迪卢克看着乐呵呵笑的青年,第一次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沉声道,“我们快进山吧,马上天就黑了,雪山夜里危机四伏。”
达达利亚也不再墨迹,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全程抱着小小姐上山。
风雪窸窸窣窣地落下,日落时分,三人终于抵达一方风雪掩盖的洞穴。
洞穴里十分简陋,木质的柜台搁置着一盏即将耗尽灯油的老式油灯,正后方有一方木板,木板上惟妙惟肖地画了许多素描丘丘人。
木板的背面是一个小木门,门上了锁,看不清里面什么状况。
“爹地原来住在这里吗?”原走来走去,地方太小,两步都被她逛全了。
怎么说呢,环境有点差劲,不过看的出来书架和被摆放的板块,整体还是很干净利落的,就是不太理解爹地为什么要上雪山受罪,冷的骨头都快变形了。
迪卢克听见她的称呼一愣,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
“你要找的人是你父亲?”
原点头,“是呀,爹地很可靠的,也很优雅稳重,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
迪卢克是个外表冷峻的人,其实内心热情又柔软的人,原相信他不会因为爹地揍了他们的神明就记仇的。
迪卢克从来没听说过蒙德那位首席炼金术士还有女儿,在他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执着于炼金的天才。
但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权利过问别人的人生。
“我不会轻易评判一个人,也不会因此讨厌他的。”迪卢克道。
“那就好。”原长舒了一口气。
雪山的雾气遮天蔽日,不容许一丝阳光渗入,在这里看不见日落也看不见日出,只能凭借桌子上的沙漏判断时间过去了很久。
黑漆漆的树枝像是恶魔的手,随着冷风张牙舞爪,一声赛过一声凄厉的哭嚎在山中回荡不绝,雪山静默地立在阴影中。
一阵呼啸声,什么东西铺面而来,原伸手一摸,是雪籽,比白日的还要厚实。
风声也一声比一声的催促,象征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马上要迎来暴风雪了,爹地怎么还不回来呀。”原眺望向已经逐渐看不清轮廓的雪山。
她的脸上浮现的担忧,按理来说她也是个孩子,应该和可莉一样,也是天真烂漫的模样。
可不知为什么,她身上有种不符合年纪的聪明,难道智商真是遗传的,炼金术师的孩子也格外聪明。
她身上的大衣早就湿透,被达达利亚拿去烤火。
她身子单薄地站在风口处,被冷冽的风一吹瑟缩了一下。
迪卢克默默地转移目光。
“这种极端天气很难在雪地里行走,或许他已经安歇在某个山洞里。”迪卢克猜测道。
“我们今天该不会等不到他吧,这么冷我们可要怎么过夜。”达达利亚闻言停下烤火的动作。
他把自己的衣服烤干,看小小姐冷的模样他也心疼,但是自己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衬衫,再脱下去可就要裸奔了。
虽然他不介意裸奔,但是这边有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他还不确认对方的性取向,万一对方是个变态,对自己心生歹念。
有的人虽然表面上正人君子伪装的很完美,但是不确保内心是否刚正,如果对方思想不纯,在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地方做点什么坏事……
咦,不要多想,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达达利亚摇了摇头。
刚才的大衣沾了风雪,湿漉漉的,已经不具备保暖的功能,他趁着火势还大的时候给烤了一下。
风雪无情,漫天洋洋洒洒的白色棉絮飘来飘去,一个被白雪掩盖的影子慢慢向他们走来。
迪卢克默默提醒道,“你要找的人回来了。”
原立即精神一振。
夜太深沉,风雪掩盖住大山的一切,她看的并不真切。
原许久没见过钟离爹地了,说不想念是假的,如果不是风雪太大,她早就忍不住一路冲了过去。
夜太深沉,她看不真切,只能隔着大半个连绵的山脉挥手,“爹地,我在这里。”
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脉里。
人影却越来越近,她已经可以看清来人的轮廓了。
“爹地!”迟迟得不到远处人影的回应,原不由加大了音量。双脚激动得蹦了起来,边挥舞着手臂。试图让来人看的更清楚一些。
雪慢慢散去,露出徐徐行来那人的身影。
白色的短发,少年的体型,一双湖水破碎般碧绿的瞳孔,让人无端想起雪原上被冰封的湖水,身上裹的严严实实。
他生的好看极了,闪耀着光芒的神之眼镶嵌在他的衣领,气质干净优雅,整个人端庄又冷静。
原的声音戛然而止。
来人疑惑不已,问道,“爹地,你在叫我吗?”
他的声音带着清冷,像冰湖里腐烂的果实,温柔有力,散发着无法抗拒的稳重。
他的表情也有几分不解,大概没办法理解自己被人当众喊爹地,尤其他认为自己还不到可以当爹的年纪。
不过他的教养和绅士风度让他没办法去责怪一个天真的孩子。
“嗯,你怎么和我爹地长的不一样?”原本以为来的是爹地,结果来的是一个比爹地还帅的少年,脑瓜子都有点懵。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小朋友,你为什么会来雪山?”少年平静地询问。
“我们要找我爹,迪卢克哥哥说他知道爹爹在哪,我就来了。”原老实回答,他身上的气息很纯粹,直觉告诉她,对方是个好心人。
“迪卢克先生,你认识她?”少年看向环胸而立的火红发色的人问道。
迪卢克摇头,“此前并不认识他们,我在清泉镇偶遇二人,听达达利亚和小家伙描述了一下父亲的形象,就带她过来了。”
“哦,你们怎么描述的呢,能告诉我吗?”少年笑眯眯地看向原,他的手附在胸口,摆出绅士的礼仪。
原仔细想了想,“我爹地是岩系呀,长的很帅,博学多识。”
“很抱歉,我也拥有岩系神之眼,作为炼金术士某种程度上也称得上博学多识了吧。”少年说话时脸上有几分自谦。
“炼金术士,可我爹是璃月的往生堂客卿。”原一脸茫然。
“看来搞错了,你们的描述和我的特征完全一样,也难怪迪卢克先生会找错人。”少年几个来回就猜出来了前因后果。
“那你是谁呀?”
“容我介绍一下,我是蒙德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士,白垩之子,你也可以叫我阿贝多老师。我很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