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二村大志有很大嫌疑喽。”
几个警察三三两两低声交谈些什么。
死者面部肿胀,有瘀点性出血,后脑有不明血迹,法医鉴定还未有结果。
初步判定是窒息而死。
桌子上的东西不太多,几块牛排,薯条框子,只剩下绿叶子的蔬菜沙拉,几块蛋糕,一整只烤鸡和奶油焗龙虾,几乎已经凉透了。空掉的玻璃杯紧挨着几杯鸡尾酒特饮,里面的果汁已经喝光了。
工藤新一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尸体,时不时掀开衣服寻找些什么。
“他发现什么了吗?”系统忍不住问道。
“可能吧。”青年伸了个懒腰,“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吧,没道理要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啊。”
“您觉得二村大志是凶手吗?”
“咦?问我吗?我怎么会知道呢。”
白发青年的视线虚虚落在某一点上,声线散漫,“瞧着吧莱纳,他们再狗咬狗那么一会儿,也就出结果了。”
“所以叔叔,二村哥哥真的很讨厌他的堂哥喽?”某个国中生侦探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那当然了!”那中年人已然已握住了什么把柄的样子,“你可不知道,前两天他们还大吵一架,都闹到公司里去了。”
“噗嗤。”很突兀的一声冷笑。
名田晃太面子挂不住,猛地转头过去,只见他们中的那个颇为娇媚的女人捂嘴轻笑。
“呦,倒是把自己撇干净了?”真下千奈笑盈盈地走过来,纤细的手指拿着剩下的一杯鸡尾酒,里面的液体黄澄澄的。
“真是新鲜的果汁啊?你今天第一天知道和虎大哥芒果过敏喔?”
“用心良苦啊名田先生。”
“你这个臭婊子!”被戳穿的中年人瞪着一双牛眼,“我哪里知道......”
“呀呀呀,真不知道吗?”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你们上次来牛田酒吧喝酒的时候,不是你把他送回家的?”
中年人像是某种被刺破的气球,脸色惨白。
他们前几年确实去喝过一次酒,那时候他们还是同期,被上司痛骂一顿,下班后骂骂咧咧地找酒吃散散郁气。
他们找了家新酒馆,调酒师不知道他们的情况,调鸡尾酒的时候加了一小杯芒果果浆。一杯下去,和虎那家伙就浑身发痒起疹子了,不过好在过敏情况并不算严重,回家吃了过敏药也就好了。
这个臭婊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名田晃太又惊又怒。
“还特地弄了混合果汁呢?”看见中年人愈发狼狈的样子,女人更得意了,“很怕和虎大哥尝出来吧?”
这女人说的是实话,问题就出在这杯果汁上。
工藤新一的目光扫过死者身旁的几个喝空了的矿泉水瓶子,心中有了几分想法。
不过——
工藤新一看向窗边白色的身影,这个人应当也看出来了吧?
他一进来的时候,连昏昏的灯光都亮堂了些。青年个子稍高,肤色很白,金色的眼睛显出一种不同寻常的神秘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工藤新一的错觉,青年看似是在一旁饮茶岁月静好,实际上注意力一直在这一边。
实际上,工藤新一的直觉很准,阿克索确实有来掺一脚的打算。
“工藤新一和小兰唉,这算是两个主要人物哦,奖励要给双倍吧莱纳哥哥?”
莱,莱纳哥哥?!
这家伙在说什么混账话呢?!这也是能随便叫的吗?
“所以算两倍吗?”
“.......算的。”
屈服的很轻易呢,莱纳哥。
“那就好办啦。”青年的笑容更轻浮浅薄了一些,嘴角的弧度很甜,但眼角看上去却很冷淡,“也差不多该结束啦。”
那边的犯人们更吵闹了,像是越高声越有理一般大吵大闹起来,快把天花板吵破了。
两个男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竟然一致对付起真下千奈起来,吐沫星子都要喷到脸上了。
“谁不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野鸡。”二村大志鄙夷地看着女人,鼻孔冲脸,像是这样就更站在道德的台阶上一样。
“你勾引我堂哥,不就是为钱吗?那个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时候,你要急死了吧?”
“就是就是,和虎老哥这次挺不过去,肯定跟这个狐狸精脱不了干系——”
“哟,这倒是挺新鲜。他图我年轻,我图他有钱,你情我愿的事,说这么难听干嘛。”女人抬起手来,手上的钻戒闪闪发亮,“总比你们这两个蠢猪一分钱都捞不到还倒贴强吧?”
“你,还有你。”食指点了点,“脑子和□□接反啦?我还要靠着他养我呢,我杀他干嘛?我也分不了遗产哇。”
“倒是你们两个,一个被抢了大单子孩子刚满月正急用钱,另一个虽然还在校园人却已经烂了欠一大笔债——”
“怎么看都比我要急的多吧?”
这两个人的脸色看上去比这位姐姐的红指甲更难堪了。
“真下姐姐,”工藤新一找准机会凑了上去,“你知道的好多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人冷笑一声,“小弟弟,你不懂男人,有些男人,在床上什么东西都是谈资。”
“同事的哈巴狗样子是笑话,堂弟的堕落配上自己的功成名就也是一桩美谈。”
“你还没到这个年纪,到了你就懂了。”
工藤新一:谢邀,不是很懂,到了年纪也不会懂。
事已至此,嫌疑人名田晃太和二村大志的犯罪动机已经明了了,前者对于死者抢单子的行为怀恨在心,而后者更是积怨已久,唯有那位女士目前看来没有任何理由下此毒手。
而对于名田晃太很不利的一点是,他带来的鸡尾酒确实芒果含量极高。
“案子已经很明显了吧,”警察们翻看着口供,“名田晃太带来了鸡尾酒致使死者过敏,在酒精的麻痹下窒息而死。”
“可死者脑后的血迹怎么解释呢?”
“可能是死后不小心撞在哪里了吧。”一个警察指了指角落有些尖锐的家具,上面有些血迹。
“那把和虎晃太带走——”
“一个很精巧的故事。”一道声音很轻柔地响起了。
“怀恨在心的同事用一个偶然得知的秘密要了他的命,留下了一杯甜蜜的毒酒。”一个青年步子很轻,笑盈盈地走过来。“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故事了。”
“警方办案,无关人员——”
“请等一等。我听了许久你不成熟的揣测,你也应当听一听我的故事。”
“四人一死,却只有一种作案手法,你不觉得奇怪吗?”
“从证据来讲......”
“听他说。”其中一位资历颇高的警员打断了年轻警察,他显然看出这年轻人的不同寻常。
这青年人的眼神这么柔和,注视死尸如同注视猫狗,像一阵吹拂绒毛的微风。
“真下千奈小姐,不必再掩饰您的指甲了,那样的血色与您的双手并不相配。”
平地一声惊雷。
众人齐刷刷看向女人的指尖,猩红色的指甲,上面有一点点暗红色痕迹。
等等——
“这是血迹啊真下姐姐!”工藤新一一个箭步冲在前面,只见女人指甲上确实有些血迹,只不过方才大家注意力都在几人的斗嘴上,故而没有人发现这一点罢了。
“这可能是我刚刚不小心沾到的,”女人的脸色苍白地解释道,“这不是......”
“可是真下姐姐你的簪子也是红色的耶。”
有些昏黄的灯光下,红色的珠花上面几道不甚明显的痕迹被众人瞧了个正着。
“我想,真下姐姐你,头发里的簪子就是凶器吧?”
那是一件很尖锐的首饰,尾端像是被特意打磨成这样的,尖尖的泛着暗红色。
全场哗然,能听见类似“蛇蝎美人”,“最毒不过妇人心”之类的暗语。
工藤新一来到尸体旁,指着死者后脑说道,“你知道和虎叔叔对芒果过敏,而你又恰巧对鸡尾酒有些了解,于是当他喝下鸡尾酒过敏窒息昏迷的时候,你用你的簪子趁乱捅死了他。”
女人不说话了。
“可是如果她知道死者过敏的话,她没有必要在补刀啊?”人群中发出反驳的声音。
“因为她只知道死者过敏。”工藤新一肯定地说道,“但她不能确定过敏真的能致死。”
很合理显的解释。
几个警员很显然已经认可了这个说法,“那把嫌疑人真下千奈带走。”
女人显然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面部显出一种很寥落的线条来。
“请等一等,”那个不知名的青年又开口说话了。
很奇异的,现场刚刚炒热的气氛又安静下来,仿佛这个人天生就有让人聆听他说话的本事。
“你的推理很棒。”阿克索先看向工藤新一,后者的脸色有些发红,“可有一些小小的纰漏,我希望你能听一听我的看法。”
他的眼神是长者的,可是姿态又谦恭如羔羊,工藤新一很难说自己在乱想些什么。
“我想,你的推理实际上都在现实中发生了,只可惜时间顺序上有一些颠倒。”
“在真下小姐补刀之前,这位死者先生就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