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圣诞节在周三,为了让所有学生都能在圣诞节前夜到家,霍格沃茨从周一就开始放假。
虽然奥古斯特一直喊着放假不要工作要玩乐,但临走前还是问了勒明盖宁对实体店地址的要求。
勒明盖宁一脸大受感动的样子,然后塞给他了一卷长长的表格。上面有七十多个需要填写的项目,全部都是实体店候选地点应该符合的条件。此外,还有一些不满足也行、满足了更好的附加条件。林林总总的条目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条。
奥古斯特的脸当场就变青了。他倒是想把表格还回去,但勒明盖宁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它牢牢地黏在了他的手里。无奈之下,奥古斯特只好抓着这玩意儿,走上了回家的火车。
哈利本来打定主意要在假期疯玩,结果放假第一天就早早被勒明盖宁叫起来,拉到他们经常聚会的空教室写作业。
“早早做完该做的事情,就能痛痛快快地尽情玩儿了。”二年级的拉文克劳如是说。
在朋友温和的注视下,哈利虽然有点不乐意,还是耐着性子坐下来写作业。他先写完了魔法史和草药课的作业,这两门课的教授布置的论文都不长,还不用动脑子,抄书就行。魔咒课、变形术和黑魔法防御术的作业都是实践练习,在勒明盖宁的协助下,他很快完成了该做的练习,还把下学期要学的内容预习了不少。
而他最头疼的魔药,半点儿都没动。他没有制作开学后要交的药剂,也没有写斯内普布置的论文。
实际上,他连课本都没翻开过。
到了第二天,哈利虽然老老实实地拿出了魔药课本和羊皮纸,可总是没写一会儿就想抠手/喝水/上厕所/吃零食/打瞌睡。一早晨过去,他抠掉了所有(所有!)指头上长的肉刺,喝了两壶柠檬水,上了无数次厕所,吃了两包薯片、一颗苹果和三根香蕉,打瞌睡时流出来的口水浸湿了好几页课本。
但他的魔药论文才写了三四行。
自从斯内普不让他用奥吉教的套路写论文,他每次写魔药课作业都痛苦得要命。
等勒明盖宁完成了早上的计划,准备叫一年级的格兰芬多去吃饭,就发现男孩儿捏着一根被薅得乱七八糟的羽毛笔,脸颊和鼻尖上沾着几点飞溅的墨水,双目无神,昏昏欲睡。再一看他手底下的羊皮纸,上面只有可怜巴巴的几行蟹爬一样的字。从勒明盖宁的位置,他看到那张羊皮纸上凌乱的内容,大概跟一种基础净化药剂有关。
啊……是魔药,怪不得。勒明盖宁了然地一笑,轻轻叩了叩桌子:“哈利。哈利?你早上的事情做完了吗?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哈利猛地一抖,即将合上的双眼立刻睁开了。他用力眨眨眼睛再拍拍脸,把残存的一点睡意赶走。这才发现他刚刚在半睡半醒时,写下的都是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鬼画符。再一抬头就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勒明盖宁正在对他微笑。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勒明盖宁体贴地什么都没说,只是递给他一面巴掌大的镜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哈利不明所以地用镜子照了照脸,脸变得更红了,同时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湿巾擦脸。
他们去礼堂吃饭的路上,勒明盖宁一直在思考哈利魔药学习的问题。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很清楚地了解到,哈利一点都不笨,也并非对魔药毫无天分。他很聪明,头脑灵活不死板。在被斯内普极端针对的前提下,他每堂课还能做出品质中上的魔药,足以证明他的天赋也不算差。
再说了,即使对哈利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一二年级的魔药课也算不上难。课上课下的主要任务,除了学习制作一些简单魔药的制作和基础理论,就是练习处理药材的正确手法。这些东西靠死记硬背和适当练习,就能学得不错。
应该说,一二年级的所有科目,都能用这种方法拿到不错的成绩。
在其他的课上,哈利的表现并不坏,教授们的评价也都挺好。对魔药课这么抗拒绝,应该还是因为斯内普对他的针对性找茬,搞得哈利对魔药课也心生厌烦,不想好好学。
所以,想提高他的魔药课成绩,就要先挑起他对这门课的兴趣?
勒明盖宁觉得自己似乎有了点思路。
当天下午,勒明盖宁用很快的速度帮哈利整理出了一份魔药论文的提纲,并看着后者写完。
之后,他将一大张羊皮纸裁成小片,把它们分成三组,分别写上了一年级会学到的几种魔药、许多药材名和处理手法。
他将写着药材名和处理手法的纸片全部铺在桌子上,将写字的那一面朝上放。接着又把写着魔药名的纸片理成一叠,空白面朝上放在一旁。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算是……开发测试一个新产品。”勒明盖宁随便找了个借口,“先从那一沓卡片里抽一张。”
哈利乖乖照做,抽出来一张写着燃火剂三个大字的卡。
勒明盖宁点点头:“好的。然后,我们要从桌面上的这些卡片里,找写了制作燃火剂的药材,和处理药材手法的卡。找全卡片后,还要大概讲解一下熬制这种魔药的方法。完成这些后,就可以得一分。
“游戏采取回合制,一个人玩一次算一轮,两轮一回合。一回合限定时间为……嗯,就定成一分钟吧。每个人有30秒的时间找卡片,30秒内还没找全,或是找全了但说清魔药熬制的方法,就算任务失败,失败要扣一分。等所有魔药名的卡片都抽完之后,游戏结束,得分高的人获胜。”
他从钱袋里数了二十个纳特,给他俩一人分了十个,充当基础分。又把怀表调成了循环倒数模式,为每回合计时。
做好这一切,他们开始玩游戏。
哈利最初是抱着帮朋友完成工作的态度,参与进这个游戏的,因为他对魔药真的不感兴趣。但他越玩越投入,等到连续输给勒明盖宁三次后,他已经自发地帮助对方整理散乱的卡牌,以期快速开始下一局。
很快,他就从只输不赢进化到偶尔小胜的程度了。
在这个下午,哈利记住了卡牌上的大部分内容。基本上只要报出药剂的名称,他就能说出该药剂所需的原料和制作方法。
他也对这个游戏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对它念念不忘,问勒明盖宁这套卡牌什么时候才算制作完毕,可以面世。
勒明盖宁这才意识到,这种游戏对哈利和魔法界其他缺少娱乐的孩子,具有么多大的吸引力。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制作教辅类玩具的计划,发现这玩意儿工程量巨大,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现在他们的产品开发日程已经排到了好几年后,目前确实没时间也没人手再做这种玩具。
现在就还是做点试验品,仅限内部人员使用。等实体店开起来,我们也有了产品开发团队的时候,再考虑对外销售吧。他这样想着,慢条斯理地给嘴里塞了一块熏鸡。
就在哈利沉迷益智游戏时,西里斯·布莱克正在头疼要给他买什么圣诞礼物。
在邓布利多、魔法部和治疗师的坚持下,他离开阿兹卡班后一直在圣芒戈休养。一个多月后的今天,他的身体虽然还远算不上健康,但绝对比刚出狱时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好得多。
正因为这样,邓布利多才终于松口,同意让他短暂地离开医院,出门转转并去霍格沃茨见一见哈利。
“本来上周就可以去的,都怪那个治疗师,”布莱克不满地嘟囔着,捏着甜品叉在盘子里乱戳,把好好的一块朗姆酒糕捣成了一滩烂泥。
莱姆斯·卢平舀了一勺冰激凌塞进嘴里,静静地听着他的抱怨,眼睛却盯着街上的行人。
他们正在伦敦妖精集市主街上的一家咖啡馆里。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淡淡的阳光笼罩着大地。天空仿佛一块蓝澄澄的水晶,半点云彩都看不见。来自英国各地的巫师挤满了集市的大街小巷,准备进行圣诞节前的最后一次大采购。
看着这样的景象,卢平不由地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度过一个安宁、富足的圣诞节了。
布莱克很快就发现了友人的心不在焉,他轻轻踢了一下卢平的脚:“莱姆斯,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当然听了。你早就想见哈利,但可恶的邓布利多和治疗师都拦着你blah-blah-blah。”卢平把视线转回来,微微一笑。“从早上到现在,你就没有说过别的事情,亲爱的西里斯。”
“这是因为我很生气。”布莱克叉起盘子里散落的一颗糖渍樱桃,将它扔向卢平,“我已经错过了哈利的前十一年……”
“错过那十一年是因为你犯蠢,只能怪你自己。当时如果你能跟傲罗说明情况,你不会进阿兹卡班,彼得也不会逍遥法外那么多年。”卢平用茶碟挡住了布莱克扔过来的又一颗糖樱桃,“正经点!你三十二了,不是十二岁。”
布莱克放下叉子,从睫毛下面偷偷瞄卢平,有些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正想说什么,一勺冰激凌就打到了他的衣领上。
“耶~骗到你了。”卢平对布莱克眨眨眼,嘴边绽开一个狡诈的笑。他把那个用来攻击布莱克的凶器小勺晃来晃去,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别随便放松警惕啊,大脚板。”
布莱克先愣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他笑的那么厉害,很快就笑出了眼泪,笑的咳嗽连连。
透过蒙蒙泪光,布莱克看到自己几十年前熟识的那个少年的影子,隐约浮现在了这个疲惫而苍老的中年人身上。
他拿餐巾拭去眼角的泪,又擦掉了衣服上的污渍,笑骂道:“月亮脸,你这混蛋!这件外套花了我六百多个加隆!”
卢平的回答是又一勺甩在他外套上的冰激凌。
布莱克哈哈大笑,抓起半颗装饰酒糕的草莓扔了过去,接着就被卢平丢过来的小饼干砸中了鼻子。
他们之间的“大战”本来会持续很久,但店内的服务员很快就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他们是否还要点单。这两个突然返回三岁的三十岁男子才讪讪地停了下来,各要了一杯茶。
服务员记下他们的要求,转身离开,布莱克和卢平对视一眼,就像搞恶作剧后被家长训斥的小孩儿一样,不住窃笑起来。
直到他们的茶被端上来,他俩才稍稍正经了一点,聊起了布莱克之后的打算。
“斯克林杰想招我进傲罗办公室当文职,福吉也说可以在魔法部给我安排个职位,但我现在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而且,我应该会在圣芒戈再待一阵,”布莱克喝了一口茶,做了个鬼脸,往茶水里连扔四块放糖。“负责我的治疗师说,还要再做几个检查,确定我体内没有法术、诅咒和有害药品残留。真是麻烦死了,其实根本没必要。”
卢平把一块甜饼掰成了小块,蘸着茶一点一点吃。闻言,他抬头看向布莱克,眉头微皱:“当然有必要!鉴于那些寄给你的礼物里确实有不少下了药……”
“基本上都是低等迷情剂,才X级【1】!而且我根本没吃下去!”
“那是因为你把一份加了料的点心送给病友了!那个人中招后,我们才注意到礼物可能有问题!”卢平给嘴里塞了一块饼干,若有所思地问:“你那个病友……是叫奇洛对吧?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他那个失败的实验给他的身体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需要静养很久,期间生活环境和心情都要保持稳定、平和。迷情剂造成的情绪波动对他来说太激烈了,刚发作几分钟,人就倒了。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他还晕着没醒,好几个治疗师在商量给他的治疗方案。”
布莱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父母决定要留在伦敦,陪他过圣诞和新年。他们害怕,这是他们一家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了。我给寄那盒点心的女士写了信,希望她能来奇洛一家当面道歉。”
“你呢?你不需要她道歉吗?”卢平突然问。
“我又不是受害者,干嘛要她道歉?”布莱克困惑地反问,眉毛皱成了一个疙瘩。
重逢后又一次,卢平发现十几年的牢狱岁月,并没有改变西里斯·布莱克身上最本质的东西。
他依然是卢平所熟悉的那个真诚、善良的人。
布莱克发现,他的朋友又笑了。他正想问对方为什么笑,就听见卢平问他:“还有需要逛的地方吗?你的治疗师让我八点前送你回去,咱们还有几小时时间。”
“谁想得到啊,我都三十多了,竟然还要被门禁折磨,”布莱克翻了个白眼。“我还想再回之前那家炼金制品店看看。我想来想去,觉得今年圣诞还是送哈利一块好点儿的表比较合适。”
“你是说那个表盘跟你拳头一样大的表?哈利才十一岁,你不觉得他戴那么大一块表很可笑吗?”
“……也是。那我给他买个多功能笔盒?附加有空间拓展的咒语,能放上百只笔和六瓶墨水。一些组件还能拆下来,重新组装成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那他还会好好听课吗?”
布莱克满不在乎地一挥手:“一二年级的课,不听也没什么。我当年就没听过。”
卢平扬了一下眉毛,默默小口喝茶。心里则在盘算,要怎样才能让布莱克改变主意。
要是让莉莉知道,西里斯故意教唆哈利不好好听课,她肯定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他想,仿佛又听见了那个红发女孩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