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寻沉默了。
与这本书的名字比起来，她能看见莫名其妙的黑气简直是不值一提。
她甚至开始生气：在山神娘娘的眼里，我难道是个问题少女吗？
她哪里问题了？
她委屈的往山神娘娘怀里钻：她很乖的好不好。从没有打架，没有迟到，没有早恋，没有请过家长，成绩也很好。
就是今天来看男人，也是跟山神娘娘提前问过的，一点点坏也不敢沾。
她这样的好学生哪里有问题了？哪里？！！
山神却已经被前头的黑气吸引，一时怔怔，没有看见兰山寻的委屈。等她回神的时候，只瞥见怀里的小姑娘不断的抱紧她，往她的怀里钻，似乎很是不安。于是以为她是害怕了，温和安慰说，“无事，最近神明苏醒，魂灵也跟着苏醒了一些，没事的。”
兰山寻好奇的竖起耳朵，但想到自己在山神娘娘心里竟然是个问题少女，又颓靡的抿唇：“哦！”
只用一个字回答是话痨最后的倔强，最后用感叹号加重语气是她最后的脾气。
山神不愧是跟她相处最久的人，马上察觉她语气里面浓浓的不满，疑惑的问，“怎么了？”
兰山寻闷声闷气：“没什么。”
说完了，又觉得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可不能拖后腿。电视剧里面常常演那种关键时候出问题的掉链子人，最后肯定是要坏事的。她才不愿意做这种人呢。她连忙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啊！”
山神：“……”
因中午小寻说时代不同了，她就在老宅书房里面选了一本书来学习如何跟新时代少年人相处。看完之后，确实是学到了许多东西的。
但，她好像还是不够明白少年人的心思。
如何就生气了呢？
山神百思不得其解，“真的没生气？”
兰山寻双手的食指按住嘴角往上拉，扬起大大的笑容，“没有哦！”
山神点头，“那就好。”
她抱着人走向有黑气的男生旁边，伸出手，黑气就绕在了她的手上。
兰山寻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静止了。只有她跟山神娘娘还可以动。她马上去看手机，发现手机上的时间也是静止的。
哦，时间静止！
真厉害啊。她说，“都是在动漫里面才看见的招数呢，没想到真的有。”
她问，“黑气是什么？魂灵又是什么？我为什么能看见啊？”
一下子抛出三个问题，山神收了黑气，耐心的说：“世间皆有灵气，天道衍生出了神明，自然也衍生出了其他的生灵，我们叫他们神灵。魂灵是其中一种，通俗来讲，就是人口中的鬼魂。”
——不知不觉，山神娘娘每天说的话越来越多了。
兰山寻听明白了，开始害怕。她不害怕魂灵两个字，但是她怕鬼啊！她说，“世上竟然有鬼！不是说没有地府吗？”
山神：“不是每一个人死去都能成为魂灵的。神明，神灵，都是承天道活下来的，但十分稀少。不过神灵一旦活下来，就能在人间的地界里游荡。”
有些神明不管，有些神明却不喜欢自己的地界里有其他的神灵，能灭的就灭，不能灭的就赶到其他的地界去。
相对于神明，神灵反而是自由的。她当年死后就是背着一把剑，从这个地界走到那个地界，最后留在了黎溪的地界里。
兰山寻似懂非懂，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只能接受，后怕的说，“那我为什么能看见呢？”
山神低头，轻柔说，“你一直都能看见啊。”
“一直能看见？”
“你从小不是就能看见我吗？”
兰山寻似乎是明白了，吃惊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你是说，我有能看见你和其他神灵的能力，所以当初才能看见你。”
山神点头。
兰山寻有些悟了：原来我不仅是问题少女，我是一直都有点问题啊。
但也不对啊，她说，“我之前怎么没看见其他的神灵呢？”
山神：“碰见我之前，是没有苏醒过神灵。碰见我之后，但凡苏醒的，我都吃了。”
也就没有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兰山寻：“这样啊——”
看来山神娘娘是不喜欢自己地界里有其他神灵的神明。
她又开始好奇了，“它们好吃吗？”
山神：“不好吃，味如嚼蜡。但只有吃了它们，它们才能彻底消失。”
太多的魂灵对于神明和人类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想了想，用兰山寻听得懂的话说，“所以，人间的道士也需要除魔卫道。魔，相当于神灵了。”
原来如此。兰山寻问，“那这个魂灵是漏网之鱼吗？”
山神的脸色就露出一些怀念，“不是。这个……不，这缕魂灵……有些不一样，几年前她苏醒的时候，我就放过了她。”
兰山寻马上有了危机意识，“哪里不一样？”
山神不懂她突然来的戒备，只能如实相告：“黎溪曾经让我对她手下留情。”
兰山寻：“哦！”
她这回确定了，是山神黎溪对山神娘娘格外不一样！
她带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酸溜溜的语气说，“那确实不同。”
没有危险之后，她又开始哼哼唧唧的，“让时间静止，也是因为她不一样嘛？”
她记得山神娘娘之前也没有用过这招。
这种应该是大招数！
山神却说，“并不是。”
她不懂小姑娘为什么最近总有点闹别扭，她只轻柔将人抱着走回原来的位置，将她放到折酒和班长的中间，“你好不容易有了普通的朋友，这是好事。”
黎溪说，在这个普遍都是人类的世界，养的人类自然也需要普通的人类朋友。
“跟着我们，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便对俗世有了分离感。可她终究是人类，需要回到人类中去的。”
山神就看向身上那缕黑色的魂灵。她记得，黎溪第一次带着她来见自己的时候，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叫小九。”
小九是黎溪最后一个孩子，也是养的第九个孩子。黎溪对她很是喜爱，事事操心。但时间相隔太长，山神却有些想不起来，黎溪当年是怎么一步步跟小九变成了生死不相往来的。
她只记得，黎溪让她抬抬手，“就别杀她了，她执拗得很。”
山神叹口气，直起身子，“小寻，我走了。”
兰山寻呆呆的哦了一句，等时间恢复正常之后，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庞，羞涩起来：原来是为了她而用的大招啊。
她真是好哄，因为山神娘娘一句话，就算是变成了问题少女也不生气了。
折酒和班长都没发现刚刚的事情，又打开了AD钙碰杯，兰山寻却频频看向方才被黑气绕着的男生。
刚刚忘记问山神娘娘了——这个人为什么会被魂灵缠着呢？
但班长误会了！她严肃的拉着兰山寻说，“美色误人，你看看我的下场！”
而且……她也看了眼男生，觉得确实是美味可口，“小美怡情，大美伤身啊。这个太美了，不能近身的。”
兰山寻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个想法啦！”
她摆摆手，“而且我觉得他长得一般般，我对美色很挑剔的，我家娘娘比他美一百倍！”
班长半信半疑，“是吗？”
兰山寻：“当然！”
她从不说谎话。班长就激动的说，“我好想见见你家娘娘啊。”
她喜欢美人。可惜第一次动心就被渣男负了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班长一边吸AD钙一边低头看手机，正好看见渣男给她发消息。
渣男:小黎，我记得你会算命。那你会法术吗？我碰见鬼了，你救救我。
班长呸了一声，“这是想跟我和好？复合？”
折酒伸过去看了眼，若有所思：“可能……真碰见鬼了。”
班长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有鬼呢？”
她虽然是神棍出身，精通周易小六壬塔罗牌等各种技能，但学久了就知道，这是假的啦。
都是科学，哲学。平时用来满足心里安慰玩玩可以，但真碰见事情了肯定是不能用的。
生病了就去看病，事业不顺了就努力，没有姻缘就去外面多转转，算命是算不准的。
她呸了一声，“管他是不是碰见鬼了！反正我是不愿意再搭理他了。”
兰山寻却想到了刚刚那一缕魂灵。
她蠢蠢欲动，回去问山神娘娘，“是真的吗？也是山神黎溪让你放过的那个魂灵吗？”
山神点头，“人有三魂七魄，那个小姑娘生前得了黎溪的传承，死后成了魂灵，竟也不能离开黎溪的地界了。但她当年太过于执拗，后来为了离开这里，把自己的三魂七魄散开，一直周旋在世间的其他地界里。”
她说，“时间久了，三魂七魄都有了自己的性情，也失去了原来的记忆。”
她抬起手，“这缕是魄，名为尸狗，是人的警觉。在你同学身上的那一缕，叫幽精，能使人好色嗜欲。”
她微微感慨：“原先她为了离开，散掉了三魂七魄。现在既然回来了一魂一魄，想来是愿意回来的，就重新聚齐了问问她的意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