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山寻递给山神娘娘五根烤肠。
山神娘娘是吃不了东西的，所以她只是象征性的拿一会。等兰山寻吃完五根烤肠后，她再把剩下的递过去。
兰山寻吃撑了。
山神娘娘给她揉了揉肚子，饱饱的肚子瞬间瘪下去，可以继续吃。
于是逛吃逛吃。
等她意犹未尽的逛完小吃街，终于发出了满足的感慨：“山神娘娘，你好省钱啊。”
陪逛街，不用花钱买东西，还给消食，省下了健胃消食片的钱。
然后小声的凑近问，“山神娘娘，你是不是变强了？”
山神点头。
兰山寻嗅了嗅鼻子，“我就知道。”
山神娘娘身上的气息越发浓郁了。
她从小就能闻见娘娘身上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好闻，也很独特，像是木头散发的香味，又像是寺庙里面香火燃烧后的香灰味。上回山神娘娘生病，她就觉得味道变淡了很多。
这回是变浓郁，肯定是变好了。
她也不问为什么会变强，她是个合格的太监大总管。于是只是由衷的放心，“那我就不担心了。”
她邀请山神娘娘坐车回去，“你要不要试试呢？之前还没有坐过吧？”
山神娘娘就坐上了汽车。
兰山寻掏出手机玩消消乐，玩之前还主动报备，“我已经写完作业了，回家只要预习一下，那个不费时间。”
山神娘娘点点头。
兰山寻就躺在她怀里玩手机。
侧着玩。翻个身玩。
最后坐在山神娘娘的腿上玩。
前排的司机是管家阿姨的老公，同样是知道“神明”存在的人。跟管家阿姨一样，他从之前的惶恐颤抖到现在的强装视而不见，只用了两个多月。
比如现在，即使兰小姐突然浮在了座位上，他也只是咬紧牙关当看不见。
倒是兰山寻突然看见窗外有卖烤鸭的，赶紧让司机大叔停下来：“我去买点尝尝。”
她拉着山神娘娘去排队，一共买了三份。
一份给司机大叔和管家阿姨，等路过折家别墅的时候，她给折老爷爷和小酒送了一份。
剩下的就是她跟山神娘娘的啦。
折岁瑾热情的请她进去，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山神娘娘是跟您在一起吗？”
除去第一天看见过山神娘娘，他后来再没看见过。
兰山寻摇摇头，“不在呀。”
合格的大太监是不会暴露女皇踪影的。
折酒站在一边根本不敢给爷爷做眼色，只能僵硬的站着。她知道，山神是跟兰山寻在一起的。她还没有这般近的跟山神接触过。
即便看不见，但她却如坐针毡，觉得自己一直被注视着。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表现自己，“小寻，快十一了，你要不要出门去旅游？”
兰山寻还没有旅游过。
她好奇，“你出门吗？”
折酒：“我之前经常出去，如果你和山神娘娘要出门，可以找我做向导。”
兰山寻犹豫，“那我回去问问。”
折酒笑起来：“好啊。”
等人走了，她全身都出了汗，大汗淋漓的，像是跑了三千米。折岁瑾轻轻拍她的肩膀，“我们刚刚供奉神明，是要这样子的。你很好。”
折酒低头：“希望。”
折岁瑾：“不要着急，就是兰小姐，也是花了九年的时间去陪伴神明，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折酒迷茫起来：“但我总觉得，她们不像是这么简单。”
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她好像一辈子也达不到。
***
折家别墅跟老宅不远，兰山寻走路回去的。她小声问山神娘娘，“你想出去玩吗？”
山神娘娘应该也没有旅游过吧？
谁知道山神温和的说，“阿寻，我出不去。”
兰山寻脚步一顿。
山神轻声说，“神明被困在地界里，是出不去的。想要去别的地界，需要先吃掉当地的神明。”
兰山寻还是第一次听山神娘娘提及这些。
她犹豫极了，“我能知道这些吗？”
她尽量不去问山神娘娘这些事情。她怕。
她怕自己有一天知道的多了，会成为别人刺向山神娘娘的一把刀。
所以无论是古家还是林家，她都不敢问。
山神轻笑，“为什么不可以呢？”
兰山寻：“电视剧里都说了，亲近的人知道的越多，最后总是被敌人绑了去，逼着主角就范。”
她不想拖山神娘娘的后腿。
山神似乎很不明白她整天想的这些东西，只能安抚一般说，“无事的，你是特殊的，并不能让人绑了去。”
兰山寻没有深思这句话。她脑海里已经瞬间抓住重点词汇去进行自我解读了：她对于山神娘娘是特殊的。
山神娘娘不会让她绑了去。
哦，甜蜜蜜。
好幸福。
她拉着山神娘娘的手，“那我也不要出门了，我其实也不想出去玩。”
“我愿意一辈子留在山神娘娘的地界里不出去。”
山神轻轻嗯了一句。
她承诺说：“以后，你能去的地方会多起来。”
兰山寻快活的回家，快活的吃饭，快活的预习。等她的功课预习完了，麻溜的开始爬梨花树的时候，突然发现树底下有一根掉下来的木头。
这是第二根从树上掉下来的木头了。第一根是山神娘娘离开小镇的时候掉下来的。
应该是掉下来的——因为当时她消失不见，只剩下了那块木头。
兰山寻一直没敢问那块木头为什么会掉下来。
这次，因为有白天的谈话，她开始大胆一些了，心疼的捡起木头，昂起头问：“这象征着什么呢？”
山神：“象征着我的尸体。”
尸体……兰山寻打了个寒颤，“你不是变强了吗？为什么会有尸体掉下去？”
山神：“每吞并一个神明，我就会失去一部分本体，树木自然就会死掉一部分，成为尸体。”
她解释，“这是好事。”
兰山寻努力消化这些话。良久之后才问，“那这些尸体对别人有用吗？”
“会不会有坏人来抢？”
山神发现她的小姑娘胆子实在是小。
她轻声笑起来，“不会，它们除了结实一点外，毫无用处。”
兰山寻后知后觉：“所以你就没有管它们了？就随处扔了？”
山神：“它们无用。”
但那是山神娘娘的尸体啊！
兰山寻认真对待，“咱们得安葬它们。”
山神觉得她喜欢就好。
这场葬礼举行得很简单。穿着校服的姑娘迅速换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往头上也别了一朵小白花。
她在后花园里挖了两个洞，一个洞埋下一根木头，认认真真的填土。还搬了一块石头立起来做墓碑。
山神还是第一次给自己举办丧礼，她站在一边，看着小姑娘忙前忙后，满脸严肃。
看了一会，她好奇问：“这也是你从电视剧里学到的？”
兰山寻摇头，“这个不是。”
“镇子上死人，就是这么个流程。”
她从小没爸没妈的，奶奶也不喜欢她，只把她当空气。她就没有人教导一些道理和常识。好在家里是有电视的，她就从电视里学东西。
学着怎么跟朋友相处，怎么跟人打交道，怎么成为一个大家喜欢的人。
但有些东西电视里学不来的。丧葬的细节就是。那就要在现实里观察了。
兰山寻跟了好几个丧事，她心里明明白白的。
她说，“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丧葬的流程就不一样。咱们按照镇子上的去吧？”
其实她只会镇上的！
山神点头，“随你。”
蜡烛，钱纸，鸡，酒。
还要三炷香。
认认真真祭拜完，兰山寻开始哭丧了。
山神：“怎么哭呢？”
兰山寻：“都是假哭！”
她都观察过的！
“哭丧人把你叫过去，你就要给她钱。然后她就问你是死者的谁谁谁，你说了之后，她就说：某某哎，死者对你生前好哎——”
山神笑了起来。
“你还是别哭了。”
她感慨一般：“我现在是活的。”
兰山寻从善如流：“行。”
她爬起来，“最后只要立碑了。”
山神：“立碑要写我的名字吧？”
兰山寻点头。她拿出刻刀，准备写下山神之墓四个字。
倒是山神，站在一边看了会，突然说，“我名梨清。”
“梨花未雪的梨，清者自清的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