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不知哪位邻居家的狗在说梦话,睡眠轻浅的妃梨绘被吵醒后,开始认真思考她要不要向公司请假。
因为她现在社恐的反应真的很明显。
不光是一接触到外人、陌生人会紧张、害怕。
情况严重的话,还会身体僵直,说话磕绊。
对他人的视线特别敏感。
不愿意交流、出门。
连电话都不想接。
她的内心想法也由衷得希望自己永远不要被别人注意到,只想独自待在安全的舒适区里。
可是妃梨绘的意识又非常清楚,这种状态若不加以改变,会严重影响她原本的生活。
系统和她还没掌握每次互动测试贴的生效时间长短,看起来没有规律可寻。
万一这次“超级社恐”持续的时间很长,难道她要把自己关在家里,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不出门?
刚入职就请长假,工作肯定凉凉,她还得应对亲朋好友们的关心、疑问。
妃梨绘觉得这样不行。
至少她需要为自己创造一个“前情”,制造一个能让她突然变社恐的理由和原因。
否则她在他人眼里的形象就要变成人格分裂了!
而且社交恐惧症并非不能克服,只要她坚持,就能改善。
于情于理,妃梨绘都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
她得出门。
妃梨绘下定决心,戴好口罩、帽子、太阳镜,尽量将惹眼的头发和容貌全部遮掩起来,全副武装去上班。
……
半个小时后。
妃梨绘面无表情得跪在客厅的地毯上,扒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用颤颤巍巍的手,努力敲打键盘,向公司发出“要请病假”的邮件。
随后直接瘫倒在地上。
系统看她满头冷汗,唇色变得几乎跟发色一样,语气幽幽得问:“坐公交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
妃梨绘宛如气若游丝一般,断续吐出两个字:“想、死。”
她刚出门,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好,公寓周边的环境相对清幽,碰到的行人不多。
在公交站点等车的时候,虽有三两个路人在,但只要她避远一点,低着头不与人对视,总算还能忍受。
可一旦踏入公交车内,与许多人共处同一空间,妃梨绘当即就感觉内心不适。
周围的乘客在她眼里就像一个个刺猬一样,离她稍微近一点,她就觉得自己要被扎到。
加上在较为封闭的车厢内戴着口罩,过于紧绷的情绪让妃梨绘总有种要呼吸不上来的错觉。
她就这样强行忍耐了一站的时间,最后迫不及待得跑下车。
……
如今缓过劲来的妃梨绘,望着天花板认真反思:
这个门,她是非出不可吗?
系统差点笑死。
笑完又忍不住念叨她。
“你说你折腾什么?就算你想克服社恐心态,那也要循循渐进,哪有一开始就给自己上高难度的,就不能先从简单的开始吗?比如,去便利店买东西。”
妃梨绘虚心表示:“受教了,等会就去。”
“说起来,你不是忙着跟论坛‘争权夺利’,掌控主动权吗?”她问系统,“怎么有空陪我?”
“谁让某人不靠谱呢。”系统叹了口气道,“让她学习训练观察力,她抱着书都能睡过去。”
妃梨绘从地毯上爬起来,闷头喝水,假装说的不是她。
系统也不再玩笑,正色解释道:“昨晚和论坛一番争斗,得到一些情报,这几次的互动测试贴,生效后似乎有点危险。具体还不清楚,我先陪你渡过社恐这个阶段再说,顺便再观察观察。”
“是挺危险的。”
妃梨绘自我调侃道,“今天我只跟公司请了两天假,若是再请,想必很快我就能达成‘刚就业就失业’的成就。”
系统疑惑问道:“你怎么对这份工作心心念念的,不是对伏见酒造株式会社的感官不好吗?”
“是不好。”
“那你……”
“你不懂,我的人生里只有辞职,没有辞退!”
“……”
基于对宿主的了解,系统自动对妃梨绘的话进行翻译。
“明白了,你是觉得这家企业的账务有问题,想重操旧业,查找证据,然后报警?”
妃梨绘微笑道:“不用谢,这都是合法公民应该做的。”
系统:“说人话。”
妃梨绘握拳,兴奋道:“你不觉得把辞职信甩到不良老板的脸上,然后看着他无能狂怒,最后被警方灰溜溜带走,这种感觉——特别爽吗?”
“……”
系统想吐槽她好中二,结果一回忆,曾经的妃梨绘确实干过这种事。
还不止一次。
系统感叹道:“你是有多仇恨资本家。”
妃梨绘不承认这个说法,辩驳道:“游戏女主在美国的经历都是你们程序编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我没说吗?”
系统疑惑道。
“因为后来选定你为游戏女主,所以‘妃梨绘’的身份过往都是参考、依据你真实的性格和人生经历啊,要不然你怎么会和‘她’融合得这么好。”
妃梨绘:“……”
见宿主不说话,系统了然,更加确认道:“你应该早就有所察觉吧?否则怎么从来都没问过我相关的问题。”
妃梨绘随手摸起口罩帽子,自言自语道:“走了走了,该去便利店买东西喽。”
系统:“……行,你就接着装叭。”
工作日的上午,便利店没有什么顾客,妃梨绘尽心采购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和各类速食,保证自己几天不出门也不会饿死。
买完东西后,她接着在外面散步,看到没有顾客的店铺就进去逛逛,尽量延长在外的时间,适应外界环境。
在此期间,妃梨绘收到了一笔来自伏见酒造株式会社财务部的汇款。
名义是:医疗费。
妃梨绘:“?”
发邮件询问财务部负责人才明白,因为她入职还没到固定的时间,公司不负责她的医保。
但现在她突然生病,公司可以单独给她发一笔小钱,让她好好去治病。
对方还道,这是所有员工刚入职时都能享用的福利,让她安心收下就是。
妃梨绘对此啧啧称奇。
“这企业这么有良心的吗?员工请病假不扣工资,还倒发钱?”
系统感叹附和道:“确实少见。”
然而下一秒,妃梨绘话音一转:“可是我又没有申请报销,财务部又不知道我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这就随便发钱?”
系统:“?”
妃梨绘随便向财务部负责人发出几句感谢的回复,收起手机,冷呵道:“不合章程,肯定有猫腻。”
系统:“……”
虽然但是,挺有道理。
听宿主断言这钱拿着烫手,系统问:“那怎么办?你再转回去?”
“到手的钱哪有再送回去的?”
妃梨绘直接否决。
回到家后,她便从网上随便找了一家位于东京的福利院,顺着公开的汇款途径,把钱原封不动得打过去。
系统急言道:“等——”
妃梨绘汇款成功。
系统愣了一下,“啊……糟糕。”
“什么糟糕?”妃梨绘懵然不解,安慰道,“没事,这么处理没有问题的,我有经验。”
她在美国如果收到不该收又不能还的钱,都是这么干的。
系统对此完全相信。
毕竟刚才妃梨绘的速度快得让它都来不及阻拦,一看就是类似的事没少做。
“可是这里不是你熟悉的马萨诸塞州。”
系统无奈道。
“根据网上的一些消息,你选的这家福利院,风评不是很好。”
妃梨绘:“……哈?”
这笔钱金额不大,她只是怕其中会有什么风险,想把它尽快脱手,刚才便没仔细进行挑选。
这怎么——东京有那么多家福利机构,怎么偏偏就让她挑中了不好的一家!
系统已经恢复淡定,开玩笑道:“可能是因为你容易触发不良事件吧,毕竟是游戏女主哎。”
“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妃梨绘重新看回电脑界面,搜索福利院的资料,面上罕见得露出为难的表情。
“那现在,我总不能再去把钱要回来吧?”
系统严谨回道:“理论上,捐赠的钱是可以被索回的。”
妃梨绘:“但是……”
要钱的前提是这家福利院真的存在隐患。
在此之前,她还得先去进行调查才行。
系统提醒道:“以你现在的社恐状况,你确定要管这个闲事?那笔钱又不是你自己的。”
妃梨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确实很轻松,可系统既然已经点出福利院或许有问题,她的心里就会一直记着这事。
妃梨绘想了想。
“先去那附近转转吧,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克服社恐症状需要循循渐进,妃梨绘不准备现在直接进福利院调查,真要发现什么不妥,她未必应对得来。
但多出去走走总比在家里闷着强,去哪儿散步不是散步?
“你管这叫散步……”
系统吐槽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
“不是、你真打算走着过去啊?要走两个多小时呢!”
妃梨绘不假思索道:“当然要走着。虽然我可以独自驾车,但是万一中途碰到什么状况,我防不住社恐反应突然来临呢?那岂不是会变成危险驾驶。”
系统:“就不能打个车吗?”
妃梨绘板着脸:“我社恐。”
系统噎住。
逗弄成功的妃梨绘重新回答道:“嗨呀,都说了要克服社恐,坐出租车那还锻炼什么?”
当做出决定后,妃梨绘会表现出高效的行动力。
在她的观念里,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都要经过真正实践才能知道。
她决定坐公交上班,那就去坐公交。
失败没关系。
她借此机会已经知道自己忍耐的阈值在哪里,做到心中有数后,降低要求,再次出发。
便利店之行的顺利,让妃梨绘得以安抚不安的内心,再借用一点一滴的小成就,来增加“社恐”的信心。
“从昨晚见到松田、萩原紧张得不行,到今天可以出门远行两个小时!我是不是很厉害?”
妃梨绘不光会夸夸自己,还会主动求夸。
“厉害!厉害!厉害!”
虽然经常被逗,但系统还是积极捧场,一路都在配合宿主的精神鼓励疗法。
只是,看妃梨绘低头,小心避开迎面走来的行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看她坠在人群之后,慢吞吞得穿行路口时,藏在运动服口袋里的指尖颤抖不止;
看她几次三番钻进无人的小巷里,以求稍作喘息……
系统第不知道多少次看不下去,劝道:“要不今天先回去吧?梨绘你已经走很长时间了。”
每次妃梨绘的回答都是:“不用,就快到了。”
而且这次是真快到了。
最后一次避开人群在小巷里喝水休息,妃梨绘短暂地摘下口罩和帽子,抽出纸巾擦拭头颈的汗水。
白色的长发被盘在脑后、压在宽大的遮阳帽里几个小时,已经变得乱乱的。
她干脆扯掉发带,将已经打弯的头发全部散开,披在肩背上,好透透发间的热气。
“天热起来了。”
妃梨绘眯着眼看了眼天空,重新戴上遮阳帽,为躲避正午的阳光,不由得向阴凉的巷内更深处走去。
她记得导航地图显示,穿过这条小巷,可以抄近路。
系统建议道:“不如找个地先吃饭吧?这周围看着都没怎么有人的样子,梨绘你不用再遮得这么严严实实。”
“喀拉、喀拉……”
妃梨绘停住脚步,疑惑问道:“统,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刚说完周围没人就被打脸的系统不确定得道:“好像……是有吧。”
一人一统安静聆听,果然能听到一阵响动。
“喀拉、喀拉——”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滚动沿途的小石子的声音。
妃梨绘低头一看,周围的地面上确实有很多细碎的石子、沙砾等废弃的建筑材料。
或许这边曾经一度是什么施工用地。
妃梨绘没太在意,迈过生锈的钢筋、半截的砖块,走到巷道的尽头,提前为迎接阳光而微微眯眼。
踏出小巷便可以抵达另一条小路,这时要向左转。
……
突然闯进视野的画面,让妃梨绘怔愣当场,为看得更清,眼睑下意识睁开,刺目的阳光格外灼痛眼睛,生理性洇出的水液很快充盈着红色的眼眸。
就仿佛是地面的大片液体,在此时染浸了她的眼底。
鲜血、断肢、头颅、诡异的血画……
还有不曾离去的蒙面凶手。
大脑陷入空白的瞬间,属于社恐的反应迅速侵占着妃梨绘全部的身心。
强烈的反胃感和喘息不得的窒息感,一并翻涌而上,偏偏有无形的梗阻物压塞着她的喉舌,堵住所有向外的声息。
置于身侧的十指各有各的难受,或僵直不动,或几近痉挛,团在掌心处的纸巾轻轻坠落于地,像是泻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颤动的脊背根本撑不住什么重量,单肩背包顺着胳膊一路滑落,“啪”得砸在脚边,水瓶顺着开口咕噜咕噜滚出来。
滚向另一个人的脚边。
那黑色的衣袍和面具,似是代表着不请自来的死亡使者,要举起收割鲜活生命的刀斧。
妃梨绘不想、但控制不住,目光牢牢凝结在那锋刃之上的一滴血珠,看它缓缓滴落……
直到系统尖叫道:“梨绘——你愣着干嘛——快跑——!”
刺耳的电子音猝不及防炸响在大脑里,让妃梨绘差点眼前一黑,但来自脑内的疼痛使她陡然清醒过来。
那似斧似刀的死亡之物横空劈开时,正是她重新掌控身体的刹那,那些无数次练习体术形成的肌肉记忆,匆忙引导妃梨绘侧身躲开。
“哐!”
水泥地面清晰留下一道深深白痕,顺着着力点蜿蜒开裂。
想到这种力道差点落到她头上,妃梨绘倒吸一口凉气,同时清楚意识到,论力量,她绝对敌不过凶手。
那就只能跑!
妃梨绘扭头钻回小巷中。
这里左右空间狭窄,不利于凶手挥刀,她只要跑出巷子……
该死的!她发不出声音!
妃梨绘求救的呼喊震得系统都快受不住了,却被迫停步于无法工作的声带。
显而易见,哪怕生死一线的肾上腺素飙升,让社恐可以爆发小宇宙,但发自内心的恐惧却在逐步增加。
听到后面的猎猎风声,妃梨绘不敢回头,死命得向前奔跑。
明明不长的一条小巷,在她眼前却变成了马拉松赛道。
如果不能尽快逃脱,她很快就会因为体力耗尽,和一半意志力的妥协而丧命!
妃梨绘死死咬牙。
就在这时——
“梨绘小姐?”
“梨绘?”
看到路过巷口又忽然倒回停下的白色马自达,以及从上面接连下来的两位青年,妃梨绘眼睛一亮。
有救了!
极度的喜悦使她的泪珠掉得更快,妃梨绘根本看不清楚从副驾驶下来的卷毛青年是什么表情,模糊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大致轮廓。
那轮廓在太阳底下,黑乎乎的,边缘又散发着光芒。
妃梨绘完全不管不顾,一股脑就冲了过去。
安全了。
“安全了!”
当这个认知和系统后怕的话同时作用于妃梨绘的意识,她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掉。
双腿发软,即将要跪下去的那一刻,妃梨绘下意识得伸手,又苦中作乐想:
她可千万别把松田阵平的西装裤扯烂啊!
……
松田阵平弯腰,眼疾手快得抓住她垂落在空中的手,捞起快要跪倒在地的白发女人,锋锐的眼神往远处的巷口望去,追逐在她身后的那道黑影已经不见。
而安室透冲过巷道后,只来得及看到触目惊心的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凶手的影踪。
巷道里太暗,空间狭窄,他们最开始停下车是因为看到妃梨绘惊慌向外奔跑,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凶手。
但反过来,凶手肯定是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就掉头逃跑了。
安室透沉着脸,赶紧打电话报警、叫增援。
回到车旁时,看到已经昏迷在同期怀里的白发女人,安室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为了调查妃梨绘和组织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关注她,结果没查到什么东西不说,反而被同一所公寓的两个同期敏锐发现。
虽然松田和萩原理解他的工作性质,没有追问什么,但安室透仍是不放心。
在调查陷入停滞后,他准备将妃梨绘引到别的地方,或是审问出她与组织中的谁有关系,或是试探组织那边的反应。
可他的计划还没有完备,妃梨绘自己却先身处险境。
……这是什么事故体质啊?
安室透将车钥匙递给松田阵平,道:“你先开我的车送她去医院吧,我在这里等警察。”
“没事,她只是晕了,并没有受伤。”
松田阵平冷静地回道,将女人妥善安置在后车座,接过钥匙后,却没急着走。
他直言问金发同期:“今天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可能?”安室透诧异松田会这么问,忽而反应过来,“哦对,你还没看到案发现场……梨绘小姐碰到的,大概率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言下之意就是,这并不是他——不管是波本威士忌还是降谷零——的安排。
松田阵平相信同期好友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骗他,若真是安室透所为,他肯定会含糊过去,不会反驳得这么肯定。
但……
“连环杀人犯?”松田阵平皱眉看向车内,“说起来,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安室透耸肩摊手道:“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等梨绘小姐醒来问她自己。”
“那我先走一步。”
虽然嘴上说着妃梨绘没大事,但松田阵平跟同期告别后,还是充分发挥幼驯染教过的驾驶技术,踩着超速行驶、违规驾驶的底线,直接把车开进警察医院,将人送进急诊。
等妃梨绘醒来的时候,已经挂完半瓶葡萄糖。
“好点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妃梨绘下意识转头看去,卷毛青年正坐在一边椅子上打哈欠。
过于生活化的场面,让她有短暂的恍惚,好像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吓人的噩梦。
但身体的酸痛很快提醒妃梨绘,她确实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
松田阵平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表情变化,主动搭手将人扶坐起来后,解释道:“有感觉腿软、腿疼是正常的,你跑得太卖力,有些肌肉拉伤,当时没有抽筋算你幸运……”
话说到这儿,松田阵平发现自己又开始毒舌,而他面对的不是皮糙肉厚的同期好友,而是女孩子。
他干咳一声,转口道:“多休息几天就好。”
不过妃梨绘对松田阵平或毒舌或安慰的话都没有太大反应,只迟钝地点点头,表示她有听到。
主要是前面情绪波动太大,现在有些缓不过神。
等妃梨绘喝完松田阵平递来的水,后知后觉想要对他道谢的时候,一张嘴……
等会儿。
她好像终于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了。
见白发女人张了张嘴,又沉默不语,松田阵平疑惑问:“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妃梨绘闻言满眼复杂,看看四周,从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备忘录,快速敲打下两行字。
-叫医生吧……
-我好像是,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