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的车开得很稳，稳得弥尔顿达芙要睡着了。
当然，凭借惊人的毅力，他愣是撑着没闭眼。
为避免真的在卧底身边睡过去，弥尔顿达芙重新转动疲惫的大脑，转移注意力。
按理说，他现在的精神符合虚弱范围，可“副人格”却没出现。
“副人格”被压制的很厉害，除去乌丸莲耶那边恢复外，不排除是他失忆前做过什么的原因。
前不久，弥尔顿达芙发现自己设置在那三个卧底真实资料外的防火墙被人触碰了。
触碰者带着一股完全不懂网络攻击隐蔽性的莽撞感，行为十分大胆，偏偏这样警视厅那边都没人发现。
仔细探查过后，弥尔顿达芙发现并不是警视厅太菜，而是这位不知名的触碰者神奇地绕过了所有会触发警报的陷阱，直指最隐秘的地方。
像是一个真实的人在路上看到水坑，肯定会去下意识避开水坑一样，触碰者给他的感觉也是如此。
弥尔顿达芙追查过对方，结果一无所获，为了确认结果，事后他还去找了同在麻省理工读书的泽田弘树。
泽田弘树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他认为对方的行径和他正在研究中的人工智能很像。
“如果米亚哥哥想要追踪到对方的话，我会尽力的。”
“不。”
早雾弥夜内心迅速有了猜测，结合最初在商场里收到的线索，“弘树，忘掉这件事。”
“包括你的人工智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出于对早雾弥夜的信任，泽田弘树答应下来，“放心，我会建好防护网的。”
从回忆里回神的弥尔顿达芙觉得自己真的很亏！
日本公安和FBI一件好事都没帮他做过，他就先给人默默擦了这么多屁股！
烦死了！
简直就是孽缘！
开车的波本悄悄瞥了眼白发少年，是他的错觉吗？弥尔顿好像突然变得有点暴躁。
察觉到他视线的弥尔顿达芙鼓起脸颊，“安静。”
波本：？
波本默默清空大脑。
弥尔顿达芙没去看他。
网络世界何其庞大，如果真把意识上传其中，只会瞬间迷失在里头，与数据融为一体。
而乌丸莲耶现如今仍然能够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定然是因为有某个锚点牵住了他。
会是他脑袋里的这个“副人格”吗？
根据弥尔顿达芙的推论，电子幽灵现如今应当只能提取网络或通讯中的关键词，做不到实时多方位监控。
要不是卧底们和联络人基本是线下交流，处理工作文件时用的是独立通道，现在波本和莱伊也要暴露。
但随着时间推移，乌丸莲耶肯定会继续进化，届时市面上大部分防火墙都将不再对他起作用。
见庄园出现在眼前，弥尔顿达芙没再往下思考，果断开门下车。
“拜拜！”
波本挑眉，记下庄园地址，毫无怨言地走了。
就弥尔顿往常发表的那些熬夜论来看，现在他还是不讨嫌为好。
直到关上大门的那瞬间，早雾弥夜才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靠着门板滑落下去。
露露连忙凑过来，拿脑袋去顶他，想让主人躺到床上去。
“让我再坐会就好。”
早雾弥夜抱住露露，意识转移的技术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事，在这之前需要无数实验品。
而动物实验无疑是其中最为简单快捷不引人注目的一种。
“……你会是谁呢？露露？”
露露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声，拿尾巴圈住主人的手腕。
“好吧，回床上再睡。”
早雾弥夜撑着腿站起身，勉强走到卧室，衣服也懒得换，直接倒床上卷过被子睡了过去。
床下的露露用牙齿小心咬掉主人的鞋，随即跳到床上，努力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塞到白发少年怀里。
隐约感觉到身旁毛茸茸的高体温，早雾弥夜睡得更沉了。
第二天的早雾弥夜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露露警惕地盯着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守在主人身边没离开。
“……”
早雾弥夜很想无视，但是不行。
“露露，去开门放他进来吧。”
露露听话地跳下床，转眼消失在卧室门口。
趁着这个时间，早雾弥夜去洗澡换了身衣服。
当他穿着浴袍出来时，见到的就是波本企图用生肉引诱露露的场景。
露露蹲坐在那，看也没看生肉一眼，专注地盯着金发黑皮的男人。
弥尔顿达芙：。
见人出来，波本自然地收起生肉，打招呼道：“早上好，弥尔顿。”
视线碰到白发少年还在滴水的发梢，波本清晰看到有水滴顺着浴袍领口滑落，没入对方微微敞开的胸口。
原来是因为洗澡才一直没开门的？
默默移开视线之前，波本有注意到弥尔顿仍旧戴着那个项圈和宝石。
波本今天依旧戴了一顶鸭舌帽，金发被遮住，这让他在弥尔顿达芙眼里瞧着没那么碍眼了。
于是尽管被吵醒，弥尔顿达芙还是朝他颔首，“你只睡三个小时不困吗？”
为什么来了美国后还这么能熬？
不理解。
最让他不理解的是，明明波本成天熬夜，身体竟然什么事都没有，比接受过身体实验的琴酒还要健康。
这不是理不理解的问题了。
这不科学！
“还好？”
顶着一人一豹的注视，波本把手中的早餐放到桌上，“我习惯了。”
闻言弥尔顿达芙撇撇嘴，径直坐到餐桌前，理所当然拿起他带来的早餐，“大早上过来有什么事？”
波本在对面坐下，“没事难道就不能来了吗？我好歹是弥尔顿大人的手下。”
弥尔顿达芙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三明治，“挺有闲心？”
波本微笑，“早上不小心做多了，想着弥尔顿应该还没吃早饭，就带过来了。”
弥尔顿达芙：……
你们幼驯染怎么找的借口也一模一样？
想归想，已经看开的白发少年咬下一口三明治。
他确实饿了，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况且苏格兰的甜品都吃了，不差波本的三明治。
“……”弥尔顿达芙嚼着口中的三明治没说话。
日本公安的卧底不会真的要进行厨艺进修吧？
苏格兰一个，波本一个，他们的厨艺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好！
坚决不被卧底带来的美食腐蚀的弥尔顿达芙咽下口中的三明治，“那你随意，我有事要忙。”
“露露，看着他。”
刚想说话的波本：……
男人低头，对上一双金色的兽瞳。
贝尔摩德的话偶尔还是有点真实的。
想要接近弥尔顿，真的得先搞定他身边的这只大猫才行。
波本重新拿起先前的生肉，“吃吗？”
露露甩了下尾巴，不为所动。
“0w0”
今天的弥尔顿达芙其实没什么事，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回到房间，弥尔顿达芙懒洋洋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大脑，补充被迫早起带来的困倦。
客厅里，波本试探站起身，发现露露并未拦他。
见此波本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顺势观察起整个客厅。
大型猫爬架占据了大半个客厅，而剩下人坐的沙发上堆着数件衣服，不知是穿过的还是洗好后没收起来的。
房间整体而言算是整洁，显然有人负责定期清理，波本瞧了眼厨房，里头干净得可怕，一个厨房用具都没用。
看来准备这个房子的人就不指望弥尔顿会自己做饭。
波本挑眉，见露露依旧没有阻拦，干脆在房子里逛了起来。
弥尔顿达芙再出房间门时，发现客厅似乎亮了一个度。
弥尔顿达芙：？
他看了眼，沙发上没穿过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穿过的则进了洗衣机。
客厅一直遮着的窗帘被人拉开，连带着落地窗也是，微风吹过，带进来一阵淡淡的玫瑰香。
弥尔顿达芙闻出这是街边绿化带里的玫瑰味。
“……”这是什么另类版的田螺姑娘啊。
连掉地上的豹子毛都没了。
波·田螺·本见人出来，十分坦然道：“我见露露没阻止我，就稍微帮您整理了一下房子卫生。”
弥尔顿达芙意义不明地看向他，你管这叫稍微？
露露不会让波本去重要的地方，波本也识趣的知道哪些地方能随意看哪些不能，只在客厅厨房卫生间这些地方移动。
而他所过之处基本都焕然一新。
弥尔顿达芙欲言又止，想了想，翻出一个梳子，“这么有精力的话，帮我给露露梳毛吧。”
“放心，有我在，露露不会咬你的。”
波本迟疑地接过梳子，低头再度与对他不感冒的豹子互相对视。
露露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
波本眨眨眼，“那我就靠弥尔顿保护了。”
弥尔顿达芙轻哼一声，示意他到阳台外去梳。
最近正好是露露的换毛季节，一梳子下去带出来的毛会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要秃掉的那种。
“露露是淑女，你这样想对她是件很失礼的事。”
波本梳毛的手一顿，没有抬头，帽檐遮住了他的神色，“那我向露露道歉。”
“……不过弥尔顿是不是也要向我道歉呢？”
“没办法。”
弥尔顿达芙在波本旁边蹲下身，“除非不穿衣服并且变成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来到我跟前，否则你们的一切线索思想都会自动进入我脑袋里。”
说实话，他才不想成天分析这些事，但看过就忘不掉，大脑总是会自动分析所接收到的线索，弥尔顿达芙也是很累的。
说到这，白发少年不知从哪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咬起来。
波本没有接话，意识到所有人在弥尔顿眼里都是透明的。
谈判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真是可怕且作弊的能力啊。
这样的人，怎么偏偏就被组织捞到手里了。
是己方人员就会是很安心的存在，但若是敌方的话……
无法策反的情况下，必要时刻，或许就得先解决对方。
对于波本的想法，弥尔顿达芙接受良好，毕竟不能要求一个卧底警察无条件保组织的继承人。
波本眸光微闪，“我来主要是想感谢弥尔顿救了他的。”
一码归一码，弥尔顿要抓，可对方救了hiro的事他同样不会忘。
这也算一个将功补过的事，波本会在合法范围内尽力帮弥尔顿缩短刑期，等对方出监狱。
“你感谢错人了吧？”
弥尔顿达芙歪头，嘴里的棒棒糖只剩下白色的细棍，“擅自把别人的功劳推到我头上真的好吗？”
“是吗？”波本不置可否，“那就当我不小心感谢错人了吧。”
对方拒不承认，眼下波本也没什么好办法。
被梳下的黑色豹子毛在阳台上堆出一座小山，像是一个小露露。
弥尔顿达芙找了个袋子把豹子毛收集起来。
“既然弥尔顿能够看出我在想什么，那我可以问下关于莱伊的事吗？”
波本觉得很矛盾，如果弥尔顿之前曾一口气找出全部卧底，那现在又为什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们？甚至还帮hiro逃脱。
“不可以。”弥尔顿达芙果断拒绝。
“真的不行吗？”
波本抬头，紫灰色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像是要做坏事的样子，“莱伊那边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吧。”
“……”
“我可以帮弥尔顿设计让他露出马脚，把这么多……留在身边，总是会有风险的，未来也不好向那位解释。”
知道想法会被看穿，波本便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部分真实念头。
金发黑皮的男人仿佛真心实意帮人考虑一样，“如果弥尔顿需要……做什么，留我一个就够了。”
“无论什么，我都能帮弥尔顿做到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