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隅打电话的时候, 南乙也没闲着,从他身上下去,往后退了不少。
他发现每次他们做这种事儿的时候,南乙都不舍得把主动权让出来, 真就跟比赛似的。
“行, 嘶……”秦一隅倒吸了一口凉气。
低头一看, 南乙扶着他的膝盖,低下头,动作相当莽撞, 毫无预警。
这还是头一次。
“好的,谢谢。”秦一隅靠在床头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说实话没什么技巧可言, 所有的技巧都是从秦一隅身上学的,但光是这张脸就够了。
“牙……收一下。”
谁知南乙竟然笑了。原来是故意的。
南乙抬起头,望向他:“疼吗?”
秦一隅喉结滚了滚, 连带着那行刺青都像是活过来了似的。他垂着眼, 伸出手抚摸南乙的脸庞,拇指自然而然地伸进他的嘴里,摩挲着尖利的犬齿。
“很爽啊。”
南乙挑了挑眉, 任他用手指摸自己的牙,他能感觉到秦一隅的呼吸声愈发重了, 一种强烈的掌控欲冒了头。
一个对所有人的爱都满不在乎的混球,看上去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家伙, 暴躁又疯狂的狮子,在他手里就像只猫似的。
南乙迫不及待用任何想得到的方式去求证秦一隅属于自己这件事。
手指脱离了口腔, 变得有些凉。秦一隅仰着脸靠在床头, 鬼迷心窍似的盯着手指上的水痕, 拿下来,自己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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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低头,南乙那张漂亮又冷漠的脸又一次下沉。
他伸出手拉住南乙的胳膊,将他拽过来要接吻,谁知道南乙膝盖一个不稳,直接坐到了秦一隅的胸口。
听到他发出闷哼,南乙立刻起来,只用两边膝盖跪在床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没事吧。”
谁知道秦一隅竟忽然笑了,自己往下躺了躺,手摁住他往下压。
“坐上来。”
“你疯了吗?”南乙感觉他真的不是一般的神经。可秦一隅挨了骂,还笑着点了两下头,“我一直都是疯的啊,你不就喜欢疯子吗?”
他肆无忌惮地从下往上打量着,声音很低,也很轻:“南乙,你好美。”
说不清是这副离不开他的神情取悦了自己,还是这些黏黏糊糊堵不住的赞美哄得人头晕,南乙的心跳得有些快。
“别乱用形容词。”南乙语气还是冷的,“打你了。”
秦一隅还在嬉皮笑脸。
“要给我一巴掌吗?”
南乙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张自己长久注视着的脸,一张英俊得一目了然的面孔,挑不出一丝毛病,从小到大,都受无数人崇拜。
但这张脸现在在自己身下,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原来秦一隅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潜意识里的支配感取代了理智,南乙鬼使神差换了样东西,打在秦一隅的脸上。
这一下其实很轻,但秦一隅还是懵了,笑眯眯的眼渐渐睁开,睁大,望着南乙,眼神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但这反倒取悦了他。于是南乙又换了一边,扇了一下。
“用这个打,不行吗?”
秦一隅从震惊中走出来,突然笑了,低声回答:“行啊,小疯子。”
他起了坏心眼,伸手把南乙脖子上的拨片项链解开取下来,捏住那枚红色拨片,用薄薄的边缘刮弄皮肤。
“嗯……”南乙撕开外包装,扔在秦一隅脸上,“你有病吧。”
秦一隅低着头,笑得像个十足的混球,一手接过来,另一只手仍在胸口拨弄。
“像不像弹琴?”
南乙实在不忍直视了,用手挡住了脸,但能感觉到秦一隅捏着拨片的动作。
“好漂亮,比我的琴还漂亮。”
这是什么对比……
“你这样……”南乙的手撑着秦一隅的小腹,“我还戴不戴了。”
秦一隅眼睫毛都蒙了层汗,笑着说:“每天都得戴,除非你不想要我了。”
“怎么会?”南乙气喘吁吁,“你是我的。”
不知道纠缠了多久,时间过得极快,房间电话响起,秦一隅接了,肩膀夹着听筒,很正经地说:“到点了吗?那再续一天吧。”
“嗯,谢谢。”
挂断后,他凑过去和南乙接吻。
“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忙?”南乙口齿不清。
醋劲儿这么大呢。
秦一隅笑了,抱他抱得紧极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正事儿吗?”
在极端的矛盾和快感中,他忘却了过往所有的痛,忘却了根植于心底的仇恨,只有爱,满满当当的秦一隅的爱,将他的大脑洗刷到只剩下空白。
而秦一隅似乎也终于抛下了游刃有余的假面,紧紧抱着他,不断重复着“别消失”和“别丢下我”,他仿佛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南乙想。
“不会的……”南乙能说出口的话都被撞散了。他很想告诉秦一隅,你是我的,你的人生属于我,永远永远被我攥在手心里。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只是他真的很累了,累到看上去好像谁都不需要了一样,只有南乙知道,他需要秦一隅,填满他空荡荡的血洞,给他很多很多,让他愈合,让他健全起来。
他浑身脱力,在被放下来时几乎站不住,只能背靠墙壁,慢慢地往下滑坐在地上。
而秦一隅半蹲下来,面对面问:“你知道网上的粉丝喜欢叫你什么吗?”
问他,他自己轻声回答:“奶、油、老、师。”
“我一开始还觉得很不贴,应该叫冰块儿老师才对吧。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他伸出手抹了抹,“这名儿起得可真天才啊。”
从上到下,秦一隅餍足地打量着南乙,仿佛想把他现在的模样一点点都刻在脑子里似的,过了许久,才用纹满纹身的左手掐住他的下巴,接了个很像急救的吻。
“宝宝,你才18岁啊,现在就这样了,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可怎么办。”
谁知南乙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明明狼狈极了,抬眼的眼神却还是美得锋利,惊心动魄。
“你呢?22……才刚到法定结婚年龄。”
他仰着脸,挑了挑眉,仿佛被上的另有其人似的:“久久,没了我你还能活吗?”
秦一隅愣了一秒,无论什么时候,听到南乙这样叫他,他都会脸红心跳,明明什么都做了,真是太奇怪了。
他试图用疯话掩盖过去,笑着借坡下驴逗他:“想跟我结婚啊。”
南乙似乎缓过来不少,戴着戒指的手勾着他的脖子贴上来,靠到他耳边,小声说出一个甜蜜又怪异的誓言。
“嗯,再等三年,我娶你。”
怎么会有这种小孩儿啊。秦一隅被他勾得嘴角上扬,看他这一身的吻痕和淤青,只得忍了又忍,最后轻轻拍了拍南乙的后背。
“好啊,小老公。”
两人从白天折腾到天快黑,在酒店里吃了一顿晚餐,南乙才恢复了体力,但困意又袭来,顺势就躺在秦一隅的腿上睡觉。而秦一隅轻轻柔柔地用手指捋着他的头发,一根根细数南乙白色的发根。
他将洗干净的项链重新戴回南乙的脖子上,低头吻了他好几次。
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秦一隅抚开他脸上的碎发,替他盖好被子。看着如今南乙的样子,他偶尔会想到假如当时没有一时兴起加入恒刻,会是怎样。
通常他不会幻想得太深,因为随便想想,就会不受控制地心痛,秦一隅不喜欢那种感觉。但这几天他总会想,做梦也会梦到。原来这就是患得患失吗?可自己明明是觉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勉强能配得上我的人呢。
原来南乙是超出这一切的存在啊。
“南乙……奶油?哦,原来是谐音啊。”秦一隅的手指在南乙的侧脸点了点,想写上自己的名字,但姓还没写完呢,就听见南乙哼了一声,皱眉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好像是嫌他吵了自己。
但下一秒,南乙就牵住了他的手,本能地十指紧扣。
你也太爱我了吧。
啊,忘了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暗恋的了。秦一隅有些懊恼,他承认自己一做起来脑子里就只剩下甜言蜜语和荤话了。
下次一定要说。
“你要说什么?”按照约定来到餐厅包间,看到许司,秦一隅开门见山。
他现在是有夫之夫,行为举止要恪守男德,何况老婆还是个占有欲强得惊人的醋精。
“要不边说边吃?”许司第一眼就看到秦一隅脖子上的吻痕,他脱下外套之后,大领口的毛衣也没遮好肩膀上的牙印。
“那个……”许司指了指肩膀,有些尴尬,“露出来了。”
“啊?”秦一隅第一反应是我又没有肩带,一扭头才看到牙印,恍然大悟,笑着拽了拽,“早知道穿高领了。”
“我不吃饭了,一会儿还要回CB清东西搬家。”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想找我聊吧,说吧,是和无落有关,还是和于昇有关?”
许司了解他的脾气,也没强求,静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还有一个黑色的U盘,一起推到秦一隅面前。
“这些是我这几年收集的,里面都是一些证据。”
“什么证据?”秦一隅挑了挑眉,看上去并不很在意,随手翻开文件,发现是当年他爸签下来的版权转让的合同。
果然是为了他音乐版权的事。
意外的是,这居然是原件。
“就是于昇当年骗走你版权的证据,但我不确定这些够不够你打官司,把版权拿回来。”说到这个话题,许司显得有些低落,声音也变轻了,“我当时,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我知道你不在意,但这件事一直反复折磨我,从来没过去过。”
秦一隅了解许司,所以他没开口,而是向他投去认真倾听的目光,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找机会补偿你,这些歌,都是你写的,如果没有你,根本不会有现在的无序角落。”许司深吸一口气,“所以我经常偷偷地录音,录视频,拍下一些隐私的文件,但我不知道这些能不能派上用场,我也不清楚这些东西合不合法,一隅,我只是希望能帮上你……”
看着许司湿润的眼,秦一隅有些动容,他笑了笑,很认真地说:“谢谢。”
“这些东西我回去会好好看的。于昇没了诚弘的大靠山,自己私底下也犯了不少事儿,现在估计慌得要命,确实是拿回这些歌的好时机,你的这些证据,一定能帮到我。”
他语气诚恳,听上去有种天然的信服力,令许司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沉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许司。”秦一隅看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你现在这样帮我,其实也很危险。他和无落的合约应该还有几年,之后他可能会发现是你……”
许司温声打断了他。
“没事的,我……我想给自己放个假。”他露出很浅的笑,“我已经决定了,结束了现在手头上的工作之后,我要暂停乐队活动。”
秦一隅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因为你才做贝斯手的。”许司垂下了眼眸,轻声说,“那时候你说你想组个乐队,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你的表情,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努力学琴,做个合格的贝斯手,帮你实现梦想。”
“但其实我没有天分的,对吧?”他看向秦一隅,笑了笑,“特别是和你现在的贝斯手比。”
天分这种东西是最残忍的。
他从一开始乐理基础为0的新人,一点点学,慢慢地练,才能勉强跟在秦一隅的灵光一现之后,但却还是拖后腿的那个。他想,换做南乙,可能从一开始都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可能只需要半小时,不,十几分钟,他就能给出秦一隅最想要的贝斯线。
他们是互相能读懂对方的天才,而自己只是个平庸的普通人,还有什么比勉强和天才共事更折磨人的东西吗?他想不只是自己,大成也是如此。秦一隅越是熠熠生辉,他们就越是焦虑和沉默。
“其实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秦一隅说,“现在的无落,没有你这个贝斯手,也运作不了。”
“但是我太累了,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发现,我其实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写歌、排练。”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许司苦笑了一下,低头盯着桌面上的一滴水,想起高中时的一些事。
“要是当时,没有那么凑巧,和你喜欢上同一张唱片,不知道现在会是怎么样?”
听着他的话,秦一隅模糊地想起来。他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认识彼此的场景。
在学校附近的那间音像店里,他和许司同一时间,去拿了同一张唱片。
的确如此,但真相却更加残酷,秦一隅从未说过。其实那并不是他喜欢的,而是周淮一直想要的,而那段时间正好是周淮的生日,秦一隅一眼瞥见,于是兴冲冲想拿起来,买来送给发小。
但后来他发现许司也很喜欢,所以笑着让给他了。
从一开始就是误会。
现在澄清和坦白都显得有些没意义,反倒会给他添加新的伤口,于是秦一隅只是笑笑,保留了事实。
“最近我也总是在想如果,如果当初做了什么,会怎么样?没做什么,是不是会更好,但后来想来想去,我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也非常珍惜当下的一切,尽管我真的失去了很多很多。”
他看向许司,轻声说:“作为你的同学、前队友,我很希望你也是这样。”
“许司,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执着的可能只是某一层表象,多看看其他人吧,或者……多爱自己一点。”
说完,他起身,歪了歪头,像第一次听到许司说“我可以做贝斯手”时那样,笑着大声说了“谢谢你”。
但许司很清楚,那次是开始,这一次是终结。
在路上,秦一隅仔细看了当初的合同,发现问题很多,他打电话给周淮,想让他找林逸青借个法务,但周淮不知道又在哪儿浪着,根本没接他电话。
等到他快回到CB园区时,手机忽然连续震动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小玩具似的。
秦一隅摸出来一看,原来是微信群聊,是倪迟之前建的吃瓜小组。
[哥哥就是哥哥啊:?什么?小乙?]
[哥哥就是哥哥啊:有照片吗??我也要看!]
什么鬼……秦一隅忽然有种不妙的直觉。
他往前翻了翻,眼睛突然睁大。
[黑长直养护技巧:哎哎哎!穗穗说在园区大门那儿看到一个超级大美女从南乙车上下来!摩托车后座哦!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南乙摩托车载过人的!]
我不是人吗?我是耶稣吗?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哦?]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穗穗都说超级大美女,看来是真的美了。]
[喜欢睡觉怎么你了:雨齐老师你懂我,我赌上二十四年鉴赏美女的尊严告诉你们,是可以去拍电影的程度。不,他俩站一块就票房十亿了。]
[喜欢睡觉怎么你了:而且那个美女还摸他头了,试问在座各位,谁摸过南乙老师的头?请举手。]
[哥哥就是哥哥啊:脚(emoji)]
“操……”
前面的司机吓了一跳,有些惶恐:“是、是走错路了?”
但秦一隅根本听不见。
最新的消息还在蹭蹭往外弹。
[哥哥就是哥哥啊:操,有蹲点的乐迷拍到了,这么快就传网上了!]
[黑长直养护技巧:一会儿不会又上热搜吧……]
[喜欢睡觉怎么你了:不好吗?还能挽救一下CB无直男的口碑]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老子和南乙在外面搂搂抱抱亲亲热热开房睡觉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没有一个人拍到?CP粉都死哪儿去了?这时候不知道拍了?不知道发出来给互联网一点小小的真情侣震撼了?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分享图片]
[AAA鼓手专业疏通严师傅:一隅不在群里吧?]
下一秒。
[撒娇男人最好命:我不在,我这个伤心的小男孩去参加二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