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宋秋光的受伤,在众人眼里看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意外,那么这次宋夏雨的抢救,就掀起了很大的波澜。在公司的宋春风和宋冬柏都匆匆赶来,沉默地坐在会客厅里,盯着抢救室上方的指示灯,抽了好一会儿的烟。宋秋光原本就在楼下换药,这会儿也跟着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
大哥似乎很烦躁的样子
所以他趁机觑了好几眼
直到医生推门出来,一边擦汗一边告知他们,宋夏雨的命保住了,预后也会很良好。
宋春风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对弟弟们没太大的感情,但是宋夏雨稍微不一样点,老实,听话,指哪儿打哪儿,用着特别顺手”你二哥没事了,等明天吧,我让司机接你们过来。
电话那边是双胞胎中的宋小晚,这会儿很不满意地嘀咕。
“可是明天周末,说好了和同学一起去露营......
宋春风吼了一句:“那就别来了!
挂掉电话后,他一抬眼,发觉两个弟弟都在看自己
”看什么看?
他不耐烦地扯松自己的领带,站起来就往外走去,走廊上空气开得很足,肉眼都似乎能看到淡淡的冷烟,宋春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推开了病房的门。宋夏雨已经醒来了,脸还在肿着,虚弱地叫了声“哥。
屋里的医生和工作人员都退下了,偌大的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宋春风把外套摔在沙发上:“别叫我哥,我没你这个弟弟。
摔完,仍嫌不解气,对着宋夏雨破口大骂。
“你蠢不蠢,差点给自己的命都搞没了!"
宋夏雨嘴唇都是白的:“我......
宋春风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你想玩容易,无论男的女的在外面随便找,大把的人尽着你挑,干嘛先在屋里折腾起来?正在公司呢,就听见管家打来的电话,说家里出事,小夫人给二少爷捅了,
宋春风的头顿时就大了。
而更可怕的话在后面,
”三、是三爷发现,然后给他们送去的医院。
所以这会儿,宋春风强忍着压低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宋夏雨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开口:“怪我。‘
“就他妈怪你!‘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现,夹杂莫名的恐慌,宋春风咬牙切齿道:“本来能慢慢玩,现在撕破脸,还牵扯进三叔,接下来的事怎么收场....话没说完,传来了敲门声
兄弟俩屏住呼吸,同时往外看去。
敲门声没持续太久
因为阮楱已经放下了胳膊。
...手疼
他往宋夏雨脸上砸的那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所以自个儿指节上也留下了伤痕
已经简单处理过,包着洁白的纱布
他等了几秒,还是没听到走路的脚步声
那就拉倒。
阮楱不打算继续伺候了,他慢吞吞地转身,往电梯那边走去,而在等待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身后才传来了宋春风的声音。”小妈?
“别叫妈了,”阮楱淡淡开口,“我可没这么大的儿子。
他也没犯什么错,罪不至此,平白无故给塞这么七个大胖儿子。
作孽么不是
“叮__
电梯下行,阮棒径直走出了医院,在路边等车。
他得回家看看
”柳坡巷,到路口停着就行。
路上花的时间不少,阮棒脑袋靠在车窗上,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还是前座的司机叫醒了他,
”喂,到了。
”谢谢师傅。
阮楱打了个哈欠,下车的时候不由得伸手,挡在眼前
阳光刺目。
明明没出去几天,怎么今目回来,竟生出一种梦幻般的恍惚感
这会儿是下午两三点钟,狭小破旧的老巷有些寥落,只有蝉鸣鼓噪,一如他熟悉的时光
阮楱踏着青石板路,突然一怔。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豪车。
他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
“砰砰砰!
阮楱飞奔过去,使劲儿敲门:“爷爷!‘
来得及,一定都来得及
他已经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不可能让爷爷和黄狗一
门开了。
阮楱冲的速度太快了,几乎要撞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还好,对方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所以阮棒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地上。
“跑那么慌干什么?
熟悉的笑声传来,还有围着自己的腿转悠时,轻轻蹭过来的亲昵,
阮楱腿一软,蹲下的时候抱住了黄狗的脖子
“你、你们都没事吧?
他嗓音晦涩,抬眸看了眼,院子干净整洁,张老头正坐在台阶上剥花生,黄狗的身体也是温暖的,所有的一切都和记忆里如出一辙,除了,站在旁边的人。宋书灵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眸里没什么情绪
”能有什么事,
张老头把花生往碗里一搁,里面已经堆了个红彤彤的小山:“你不是去学校参加那个啥比赛了.....哎,你脑袋怎么了?阮楱抬手,摸了下额头上的纱布:“骑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张老头停下动作,拍拍手上的浮灰就要过来
"不用
阮楱立马解释:”都没缝针,就是破了点皮儿,快好了。
面对张老头狐疑的目光,他果断转移话题,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这人毫不拘谨,跟在自家一般坐在藤椅上,端起一杯沏好的茶,大尾巴狼似的撇着浮沫。
他扫了阮楱一眼。
对方眼眸里的温情荡然无存,这会儿全是警惕
宋书灵语气淡淡:“过来说两句话。
“你录取通知书坏了,怎么不告诉我,”张老头还在絮絮叨叨,“幸好宋老师细心,亲自过来给你补办手续,否则影响上学可怎么办。沉默片刻后、宋书灵轻咳一声
要不说这人厚脸皮。都被这样撞破址谎现场了。居然能优雅地喝着茶。还真有股大学教授的书卷味阮楱明白了
他笑眯眯地站起来:“谢谢宋老师,东西都找到了吗?
宋书灵颔首:“找到了。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送您回去?‘
张老头吹胡子瞪眼:“那怎么行,说了晚上要请宋老师吃饭的!‘
”宋老师特别忙,
阮榛冲着张老头摆摆手:“正好我等会也要回学校,晚上就不在家里吃饭了,爷爷再见!
说着,他就直接拽着宋书灵的胳膊,给人拉走
张老头在后面跟着:“怎么这么慌啊,唉.....
“茶很好喝。
跨出门槛的时候,宋书灵回头笑了下:“多谢款待。
这个笑容还没结束,阮棒就“砰”地一声,给门关上了。
他拉着人往前走了好几步,到了拐角的地方,凶巴巴地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问几句适而已
宋书灵的后背几乎都要贴在墙上,做出个投降的姿势:“劳驾,能先松手吗?
阮榛这才发觉,自己揪着人家的领口
“早知道你来这里,我就不打车了,”他冷冷地盯着对方,“还能省个路费。
”是吗,真不巧。
宋书灵笑得温和:“下次,我会记得叫你。‘
”没有下次。
阮楱斩钉截铁道:“我和你们的恩怨,是我的事,难道宋三爷这么大年龄,不知道祸不及家人这五个字吗?那总是古井无波,又游刀有余的琥珀色眼睛,终于增加了点别样的情绪
宋书灵愣是被这么大年龄哽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我不希望有下次。‘
阮楱语调很冷:“否则,就鱼死网破。
说完,他就像是不愿再触碰对方似的,松开了手。
宋书灵被这个眼神,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我不欠你们的,”阮楱垂着睫毛,轻轻地摇了摇头,“在你们面前,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转身,一步步地离开
走出这条熟悉的小巷
宋书灵没有追上来
多可笑,天大地大,阮棒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为了保护爷爷和黄狗,他有家不能回,去宋家那个阴森的别墅吗?差点遭受凌辱,头顶的太阳那么大,阮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油然而生一个想法。好累啊。
他和几位变态少会的斗争才刚开头。就已经有些厌倦,际棒不敢想接下来的三年时光,该怎么做,该如何应对,才能回归自己的日常生活。还想着依托宋书灵呢。
现在看来,这人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居然找到他家里来,不知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
阮棒在路边的亭子处坐下了,这里有一小片挡板,投下了阻凉
好想放一把火,把一切都给烧光
阮棒盯着手背上的伤痕看,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在考虑可行性
他的思绪被打断了
一辆豪车停在前方,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宋春风的脸
“嗨,小妈,
他往下拨了拨罢镜,声音拉得很长:“我来接您回家。
阮棒头脑里的一根弦,突然就崩了
凭什么。
他好好的生活要被打乱成这个模样
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现在都要准备开学报道的材料了。
阮楱站起来,四下看了看
后面人行道上,一位老大爷正在往地上铺报纸,而旁边的金毛望眼欲穿,急得团团转。
阮楱回头,对宋春风笑了起来:“等着,妈去拿个东西。
说完,他就大踏步地朝人行道走去。
宋春风的胳膊肘还架在车窗上,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就知道阮榛会逃跑,早就安排了保镖在后面跟着,等对方以为自己真的安全时,再突然出现,他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给人希望,再亲手一点点地扼杀
正想好好欣赏呢,就被后面车辆的鸣笛声吵到了,宋春风不耐烦地探头出去:“瞎按什么喇叭,有毛病?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弟弟受伤住院,公司那边的财务也有些问题,对于阮棒的感情更是复杂。
宋春风等不了了,他不想再陪阮楱玩下去了
今晚他就要如愿。
父亲的遗物,天经地义由儿子来继承
后面的车主愤怒地下车:“你堵住路还有理了,没看到跟着......啊!
话没说完,他脑袋就被一个魁梧的保镖哐哐砸了好几拳,
宋春风嗤笑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行了,教训两下就够了。‘
保镖立马停手,恭敬地退到一边。
车主被打得趴在引擎盖上,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有围观的路人开始小声劝架。
“算了,这是宋家的大少爷......
"咱不拿鸡蛋撞石头,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宋春风跋扈惯了,父亲在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的忌惮,如今身为长子,所有的权势和人脉,当然都落进自己的手里。包括那位美丽的小妈。
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烟雾缭绕中,宋春风惬意地抽着烟,往外看去
阮楱差不多该被抓到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看到对方走投无路的模样,而是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