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溏,在哪呢?”
“剪子给我拿一下。”
束缚松开,颈有冰凉的药棉擦过。徐柏樟轻轻上提他的衣领, “去给妈拿剪刀,这里交给我。”
阳台总比厨房透气, 于清溏稳住心绪, 把剪刀递过来。
妈妈抬头, “脸怎么回事, 红扑扑的。”
于清溏用手背蹭了两下, “厨房有点热。”
于妈妈皱眉, 现了他的手指,“这儿怎么回事?”
于清溏蜷缩指尖, “擦土豆时不小心,事,柏樟帮我处理了。”
“幸亏你找到了小徐。”妈妈继续擦花盆,眯眯的,“瞧小徐把你养得多好,脸色明显比之前红润了。”
于清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显然二者无关系。
吃完午饭, 徐柏樟开车把二老送回家,顺便捎于清溏去电视台。
他刚走进大楼,就听到了柳思妍的尖叫。作为一名入职多年的栏目导演,工作期间,她的行为有失身份。
于清溏理解,甚至觉得应该。
整整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感觉神奇到不可思议。那些熬过的夜、受过的质疑,每一次的驳回和气馁都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于清溏想陪她尖叫呐喊,最只是接住柳思妍的拥抱,听她在耳边嚎啕大哭,“清溏,做到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不枉老娘熬过的夜和费过的口舌!”
于清溏拍拍她的背,接下节目开播意书,“思妍,你真的很棒。”
“不,是我们都很棒!”柳思妍激动到跳起,“是我们仨!”
“嗯,都很棒,我们仨。”
如果不是柳思妍固执己见,按照于清溏的想法,许根本坚持不下来。
整套规划和方案,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异想天开。可能中最需要的,就是那么点痴说梦的坚持。
回到办公室,两个面对面坐,翻着栏目创办意书,双双绷紧了脸。
台里初步通过了“法制活”的栏申请目,面向全台公开竞争。且有一个月的试播期,若收视率达不到既定标准,节目取消。
于清溏翻开文件最的公告。
播放周期:周播。
播放形式:录播。
符合条件的导演均可报名,通过审核便可招募团队,由导演组自行选题,达标的节目有试播机会。
时,收视率要高过台、时间段的节目收视率平均值,且为所有组别中最高能保住节目。
台里采取这的竞争举措,看似残酷合理。在“寸土寸金”的总台,任何栏目都有浑水摸鱼的资格。
柳思妍卷弄头,暗示刻意明显,“哎,柳导演我啊,现在节目方案有了,团队有了,就缺个主持。你说,咱台这么多精英,我请谁好呢?”
于清溏合上文件,“柳导,您看我怎么?”
“于大主播,您可想好了,上了我这条船就再下不来了。”
于清溏伸出手,“求之不得。”
柳思妍握上:“成交!”
玩过,两个回到正轨。
柳思妍拿出第一期试播的题材方案。
近些年,未成年犯罪时有,且越来越偏向低龄化,成为会待解决的难题。
未成年犯罪的关注点绝不只是未成年本身,应深入剖析家庭、学校等方面。柳思妍想引起思考,得到会多方面关注,能更加重视未成年课本以外的教育。
柳思妍找到位典型案例,其中三位已经在跟进。她把第份资料递过来,“只剩这个很难办。”
于清溏提取到上面的关键字。
徐昊,十六岁,入室盗窃。
于清溏心脏收紧,“我记得,他涉及的案件不只这个。”
还有地下赌.博。
柳思妍耸肩,“我就知你查过。”
于清溏苦,怎么可能不查。
“那个你知,目前不公开审理。而且我打听到消息,徐昊非常不配合,警方的调查进度很难。”
于清溏把资料收走,“交给我,我去试试。”
“哦,还有。”柳思妍手机滑出张照片递过来,“这个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位成年男性,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狭长的单眼皮,戴套头耳机,有特别之处。
“他叫张家明,可能和地下赌.场有关。”
于清溏摇头,确定和此有交集。
“他是个游戏主播,混二次元圈,在D站直播。”柳思妍回忆了半秒,“网名叫萨尼。”
当晚回家,于清溏闷在书房,桌上摆满资料方案。
这个叫徐昊的男孩,家住阳城周边的玉龙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位年迈的奶奶。
于清溏尝试给村委会打电话,对方刚听闻来历,毫不留情、分秒挂断。
这种反馈于清溏不意外,他提前调查过,玉龙村的非常团结且排外,有极强的村内荣辱感。
徐昊做了不光彩的事,给全村蒙羞,他们不愿提及,拒绝采访。
柳思妍和事去过两次,包括其他频的记者曾试图采访,均被挡在门外,连村口都进不去。
敲门声打断了于清溏的思路,徐柏樟站在门口,“还不睡?”
“工作完成。”于清溏靠向椅背,捏捏鼻梁。
徐柏樟走进来,把热好的牛奶放在桌上,“遇到麻烦了?”
“想咨询徐医,有有什么方法,能让老乡们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我?”
徐柏樟:“什么意思?”
于清溏把方案资料递给他,“新栏目,我和思妍想采访一位婆婆,婆婆的还见到,村长就给了我们个下马威。”
“徐翠玲?”徐柏樟挑眉。
于清溏看了眼的婆婆资料,“嗯,对。”
“你挺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徐柏樟随手翻了几页方案稿,“她是玉龙村脾气最犟的老太太。”
“我得选,就算她再犟我……”于清溏收了音,琢磨徐柏樟话的含义。
回想起几个关键字。
徐柏樟,徐昊,徐翠玲。
等他问,徐柏樟收好资料,“小昊那孩子骨子里不坏,他去偷还有赌,肯定有隐情。”
资料中这么详细的东,于清溏心脏扑通扑通的。
徐柏樟:“婆婆就住我家面。”
于清溏如释重负,眼睛亮了,“所以……”
徐柏樟替他说:“需要帮忙吗?”
于清溏:“太需要了。”
周末,吃过午饭,于清塘在徐柏樟的陪下,驱车前往玉龙村。
有徐柏樟这层关系,进入村子轻而易举。初次见面,于清溏是以徐柏樟爱的身份来的。
徐柏樟驾车,透过倒车镜看排的大包小包,“东带得太多了。”
“第一次探亲,少了容易落闲话,万一老乡们嫌我不懂事,岂不是给我先丢了。”
徐柏樟:“不会的,他们能看到你已经很高兴了。”
“你这么说我更紧张了,电视上有包装滤镜。”
“滤镜下的你,比电视上还好。”
于清溏了:“你这个话术,让我怀疑是商业吹捧。”
“我是陈述事。”
三个小时左右,车停在大片麦地前。于清溏终于理解,徐柏樟所谓东带太多的意思。
最原始的村落,有硬化路面,狭窄冗长的麦田和黄土路远远望不到头。
于清溏记得资料上提过,玉龙村的经济条件很不错,应该不至于。
徐柏樟猜到了他的想法,“年轻在城里工作,肯留在这里的,除了儿童就是中老年。他们从小在村里长大,喜欢这种自然状态。”
路面崎岖狭窄,车进不去,只能步行。
于清溏:“走到村口大概多久?
徐柏樟:“半个小时。”
于清溏惦记着满当当的礼物。
徐柏樟:“想拿就拿上吧,中途遇见老乡会帮忙。”
深秋的村庄,倚山而建的村落,两边有水泊的蜿蜒田,麦子长得半高,两个一前一往里走。
于清溏在城市长大,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到农村。
清新的空气和鸟语花香总能放松心情,路过麦田和房檐,依山傍水、袅袅炊烟。
穿过一高的玉米杆,清澈的河边,三五个孩子赤着脚捉虾,抬头就看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徐柏樟。
小男孩眼睛圆溜溜的,“哇!二叔回来啦!”
听到声音,所有孩子跟放学似的飞奔过来,“二叔,你终于回来啦!”
小朋友撒了欢,在河边大喊大叫。
“二叔回来啦!”
“二叔终于回来啦!”
徐柏樟着招呼他们,“过来拿东。”
七八个孩子蜂拥而至,像刚学会飞的小麻雀,挣着挤着往前凑。
“叔,这都啥啊。”
“这次咋这么多?”
徐柏樟轻轻托过身的于清溏,“有给你们带了礼物。”
半大的孩子探出脑袋,“叔,这谁呀?”
“瞅着眼熟。”
“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于清溏挥挥手,“你们好呀,我是……”
心急的小小麻雀抢了话,“婶子!你是婶子!”
“是二叔的媳妇儿。”
“二婶来啦!”
“二叔娶媳妇儿啦!”
“俺娘说啦,二叔娶了个男媳妇儿,还不给俺们看。”
“别乱叫,大小的。”徐柏樟呵斥,“叫于叔叔。”
经不住警告,小麻雀们瞬间老,站成一排,低下头、背着手,老老喊,“于叔叔。”
于清溏拍拍他们的头,从包里翻糖塞给孩子们吃。
徐柏樟指挥他们把东拎去村委会,不要乱跑,中途不许私自拆开。
孩子们含着糖,乖乖点头,抱着大包小包,跑得嗖嗖快。
于清溏温柔埋怨,“都吓到孩子了,好凶。”
“怕惹你不高兴。”
“我哪有那么小气。”于清溏说:“叫什么都可以,我不介意的。”
于清溏远远看抱大包小包、赤脚往村口跑的孩子们,“他们会不会受伤?”
“事,从小就这。”
于清溏惊讶,“从小光着脚?”
“嗯,村里的孩子们城里那么精致,都是这么玩大的。”
两个继续往村口走,沿路遇到些村,见徐柏樟来了,都会停下手中的农活,热情打招呼。眼神在于清溏的身上来回转,容怎么都落不下来。
前面到达一段泥泞小路,于清溏停下脚,看看崭新的运动鞋,好像有点麻烦。
徐柏樟脱掉鞋袜,把长裤挽到小腿。
于清溏跟着照做,他刚弯下身,就被徐柏樟拦住,“天凉,你不用脱。”
可于清溏不想弄脏鞋。
徐柏樟把双肩包背到身前,稍微弓腰,背对他勾手,“我背你。”
两个穿相款式的运动装,是上周逛商场时买的。
于清溏的胸口压在徐柏樟背上,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有背他。小时候就算是着高烧,要坚持独立走到医院。
那会儿他很要强,事事都要挣第一,在于清溏的概念里,被背是一种服软。
结婚之,好像彻底被惯坏了。
徐柏樟是那种韧感很强的身材,背肌肉紧,胸膛压在上面不硌。
于清溏左臂自然下垂,右臂环着脖子,搭在徐柏樟左侧肩膀。
脚下的黄土泥泞不堪,徐柏樟每次抬起下落,身体都要摆一下,于清溏跟着晃动。
他顺手蹭掉徐柏樟额角的汗,“累不累?”
“不累。”徐柏樟步伐稳健,“最多的一次,我一天背了一百多吨水泥。”
于清溏粗略计算,有两千多袋,“背那个干什么?”
徐柏樟:“赚钱,想多赚点。”
于清溏:“什么时候的事?”
“高考结束,想赚钱读书。”
当年,乡亲们得知他考上了县状元,全村为他凑学费。可那会儿玉龙村太穷了,六千块钱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
徐柏樟说:“我以前内向,不爱说话,包工头看我傻还坑了我。”
其他背二千袋能挣三百,可他背了两千多袋,拿到手的只有一百五。
为了凑够学费,在那个平均温度超过三十五度的暑期,徐柏樟干了比别多两倍的工作。
于清溏收紧手臂,“他现在哪个工地?把他信息给我,我要曝光他。”
徐柏樟拍拍他的小臂,“消消气,他早被抓了,就是你们省台报的。”
于清溏的手松下来,“这种,我们新闻媒体现一个曝光一个。”
“嗯,多亏了你们。”
于清溏的手再次收紧,心口有细针在扎,“柏樟,我对你了解太少了。”
“你还有很多时间了解。”
“你不愿意告诉我,包括你的家乡、你的童年,如果不是今天过来,我可能永远不知。”
徐柏樟:“我怕你不喜欢。”
于清溏:“你这么好,你的家乡这么好,有什么不喜欢的?”
徐柏樟勾紧他的腿,掌心是热的,“我知了,以常带你来。”
“嗯。”于清溏把脸压下来,鼻尖和嘴唇轻轻擦他的颈。
徐柏樟身子微抖,脉搏无规律收缩,“清溏,你在报复我吗?”
“这种程度,算什么报复。”
可对徐柏樟来说,已经到了步伐不稳,心跳加速的程度。
于清溏的“折磨”有结束。
他拨开衣领,再次压下,躲到徐柏樟耳根喷气,“至少这,算报复……”
似曾相识的情景,身份互换。于清溏用了等量的力度,舔过了徐柏樟的颈。
报复轻而易举,结局弄巧成拙。
两一上一下跌进麦地,像两个狼狈的毛孩子。幸亏徐柏樟有意识偏移身体,否则他们会变成泥泞的毛孩。
麦田做了缓冲,双方未受伤。于清溏全程趴在他背上,衣服沾多少土。
于清溏捻去徐柏樟头顶的麦穗,禁不住他,“反应太大了。”
徐柏樟的脸像沸水烧开,委屈上了,“饶过我。”
于清溏说:“暂时饶过。”
徐柏樟背上他,继续往里走。快到村口时,大老远听到了孩子们的呼喊。
“背媳妇儿啦!背媳妇儿啦!”
“二叔背媳妇儿回家啦!”
“瞧一瞧,看一看呐!”
“二叔背上媳妇儿啦!”
于清溏在他背上张望,“好大的嗓门,吓我一跳。”
徐柏樟说:“别介意,村子里的习俗,他们是好意。”
在玉龙村,结婚时有个习俗,新郎要背着自己的爱,赤着脚从村头走到村委,预示着“一对夫夫一双,一走一条路”。
为表达祝福,路过的乡亲们会在旁边喊,声音越大,代表祝福越强烈,两个的感情就会越和睦幸福。
于清溏抱紧脖子,隔着背听他的心跳,“谢谢孩子们的祝福。”
我很幸福。
穿过泥泞的路,徐柏樟把放下来,自己去河边冲脚。
走了五分钟,终于到达村口。
村落是类群居的典型体现,村里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全村脸上有光。
于清溏身边围满叔叔婶婶,还有带着小马达疯跑疯跳的孩子们,年三十都这么热闹过。
徐柏樟依次介绍亲戚。
三姑,二舅,娘,舅爷,七婶,五哥,六嫂,还有各种小辈们一个接着一个。
村子里九成以上的都姓徐,各家之间多少都沾点亲戚关系。
于清溏头一次觉得,他记忆力派上了比背新闻稿还在的用处。
晚间新闻都看,乡亲们对于清溏非常熟悉,自然爱屋及乌,何况他本就温和好相处。
三婶髻上别了朵牵牛花,眼睛水汪汪的,抓着于清溏的手舍不得放,“前些日子老二回来,说要结婚了,爱在电视台工作,我说让他带回来给俺们见见,他老是说忙,结果就回音了。”
“我和他舅妈、五婶子急得哟,成天盯着电视台瞧。我瞧了那么多,就稀罕你。”三婶拍着于清溏的手,“我那会儿就想着,老二要是跟你结婚该多好,你瞧这事,还真被我猜中了。”
性婚姻合法十年有余,乡亲们的接受程度高到出乎预料。
于清溏着说:“刚结婚那会儿是有点忙,以我和柏樟会常来的。”
“我懂,乡亲们都懂,你们工作辛苦,先忙你们的事,我们不打紧。”
老乡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迎合着点头,于清溏插空凑到徐柏樟耳边,“这就是你所谓的家里什么亲戚?”
徐柏樟无奈:“我错了。”
当初带于清溏来,是怕他不适应村里的活,不喜欢热情过头的乡亲。
于清溏明他的想法,“再重申一次,我特别喜欢这里,喜欢这些亲。你把我想得那么小气,我还是有点气。”
徐柏樟:“刚都报复了,能不能原谅一次?”
舌尖像打滑梯,在嘴唇上逛了一圈,还能回忆起徐柏樟颈的口感,光滑紧,有草药的味。
于清溏说:“下不为例。”
亲介绍完,于清溏给大家分礼品,玉龙村不大,就百十来号。
东是出前一天专门采购的,孩子是文具和小玩具,大的东不好买,于清溏挑了很久。
玉龙村因盛产某种草药而闻名,全国只有这片土地能长。靠着种草药,老乡们走向小康,各家各户盖上了新房。
于清溏怀疑,这八成和徐柏樟有关。
礼物送完,于清溏跟随徐柏樟回老宅。
徐柏樟的父母去世多年,爷爷奶奶早就不在,大学以老宅基本处于闲置状态,于清溏幻想着九十年代的砖瓦房。
等他站在门口,抬头看崭新的三层小洋楼,愣住了。
徐柏樟说:“村里有讲究,就算住,房子要气派。”
宅子是徐柏樟研究毕业那年,用攒下的论文奖金盖的。
“真不错。”于清溏吸了口新鲜空气,有地方养老了。
棕色木门推开,房内干净明亮,不像长期住的子。
徐柏樟放好行李,把往二楼领,“三婶有钥匙,我不在的时候,她会过来打扫。”
于清溏扒着一沉不染的楼梯扶手,“三婶挺勤快。”
徐柏樟:“不仅勤快,还热心肠。”
于清溏处逛着,相比城市的惊房价,老家的宽敞通透真舒服。
徐柏樟倒水给他喝,“三婶做饭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说得我都饿了。”
三婶家里,除了三叔、叔和奶奶,隔壁二叔家的俩孩子在这里吃。
天蒙蒙渐暗,院子里热火朝天,饭菜上桌,三叔拿出陈年老酒,给他俩满上。
趁三叔去找酒的嫌隙,徐柏樟问他,“自家酿的酒有点烈,行吗?”
于清溏把酒盅端过来,“小看我。”
徐柏樟:“适可而止,别勉强。”
“放心吧,问题。”于清溏端起酒盅一饮而下,舌尖烧痛,蛰到了喉咙,比他预期中还要烈。
于清溏敢再喝,转头见徐柏樟把小半杯灌进肚子里。喉结在动,耳根被烈酒刺激得泛红,表情很平静。
“你居然能喝酒?”于清溏挺诧异的。
徐柏樟平时太养佛系了,就跟出家僧似的。
徐柏樟给自己满上,“玉龙村长大的孩子,有酒量差的。”
这里的小孩七八岁就能和老喝上二两,五十多度的烈酒,像闹着玩。
“你喝醉过吗?”于清溏试着抿了一口,嗓子烧着了,浓过头、辣过了劲儿。
徐柏樟把于清溏的酒盅换成酸奶,“很少。”
于清溏嘬了一口,辣刺慢慢缓解,“喝醉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
于清溏舔了嘴角,“你越这说,我就越想知。”
徐柏樟和他有三秒对视,从他舌尖移开,灌完一整杯酒。
“哎哎,老二,你这咋回事,咋不等我都喝这么多了?”三叔带了瓶新酒过来。
徐柏樟给三叔满上,“三婶酿的酒太好喝,忍住。”
三叔瞧到另一边,“清溏,你咋喝上饮料了?”
徐柏樟举杯,“三叔,我陪您,他喝不了太多。”
众上席,餐桌其乐融融。
一斤酒下肚,三婶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啦,可不兴再喝了。”
三叔擦了把嘴,“这哪到哪,俺俩至少三斤。”
“你喝醉了呼呼睡,踹都踹不醒。家小夫夫刚结婚,那能跟你一。”三婶收走开的酒瓶,“你把孩子弄醉了,这不是耽误事嘛。”
有那么两秒,于清溏希望听不懂。
至于徐柏樟,自顾低头夹菜,仿佛不是事件当事。
三叔点头说了个“对”,烈酒换成茶水,配上花米,兴致不减。
晚饭吃到九点,收拾完残局,两个肩往家走。三叔家就在他们隔壁,步行不到二十米。
在外面注意,家里灯亮,于清溏看清,徐柏樟喝酒很“上头”,脸和脖子都是红的。
于清溏接水给他,“你醉了么?”
徐柏樟喝了半杯,捏着玻璃杯,“你看呢?”
于清溏夺过剩余的水,喝光说:“丝毫醉。”
“我先去洗澡。”于清溏抱着睡衣离开。
浴室只有一间,于清溏洗完徐柏樟去。洗完澡,于清溏坐在床边擦头,水声就在隔壁。
稀里哗啦的,先缓再急,再由急至缓。际无规律,却能感受到墙那面翻涌而来的潮气。
他和徐柏樟背过、抱过、手牵过,好像听着水声,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质感纹理。
于清溏揉压眉心,满打满算,酒他只喝了一小盅加一口。可借着水声,他意识到自己酒量有多差,此刻的心情有多烦。
心烦意乱的烦。
楼下有敲门声,是三婶的声音,“老二,清溏,你们睡了?”
于清溏开门,“睡呢,三婶有事吗?”
三婶伸着脖,滴溜溜的眼睛往里瞧,“老二呢?”
“他在洗澡。”
“噢,正好,赶上了。”三婶递来个黑塑料袋抱裹的盒子。翻开三层报纸,三婶把纸盒塞给他,“怨我,你们走的时候给忘了。”
看着怀里的这堆,于清溏的脑勺麻疼,好像有只啄木鸟在上面。
脑袋被啄空了,于清溏说了句丧心病狂的话,“您留着用吧。”
“用啥啊,我和你三叔都多大岁数了。”三婶使劲往他怀里塞,“村里计办免费的,前几年搞计划育,只要成年了,结婚的结婚的都有,连祖奶奶枕头下都塞了三盒。”
祖奶奶是村子里年龄最大的老,一百零八岁。
于清溏:“……”
矫枉过正了。
“好好的东,不用都浪费了。”三婶按住他拿盒子的手,“别跟婶子客气,放心用,婶子那还有,不够再给你们拿。”
“小年轻精力旺盛,多用用坏处。”
于清溏坐回床边,陪他的,还有床头那一大摞安.全.套。
他怀疑自己是挺闲的,闲到清点了数量。
一共十一盒,每盒十枚。
他们就在这里住一晚,产队的驴这么“勤快”。
隔壁的水声还停。
何况,他们根本开始过。
于清溏脑袋里晕热,他翻出一片,撕开包装,拽成了长条状。
免费产品,有华丽包装,有特殊香气,就是最原始的乳胶气味,透明外观,油质感很强。
不是火上浇油的油,是掀翻了油锅,混着腹腔的烈酒,丢了根火把进去,世界都炸了的油。
于清溏擦干净手,把拆掉的安.全.套和揉成团的纸巾一丢进垃圾桶。
他翻身上床,被子刚抖擞出个角,徐柏樟出现在了门口。
潮湿的头全撸到面,额头光亮饱满,泛着饮酒的红。
他上身只穿了半袖T恤,小臂的血管和线条都很凸出,像是完美的雕刻品。
指尖带走了梢的水,徐柏樟偏偏头,平静地说:“三婶只准备了一床被子。”
于清溏拽着被子角,从男的腰腹、胸口、肩膀滑到鼻尖,欣赏完慢慢悠悠回复:“那要不……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