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平真诚道,“可能是老太太疼我?”
【那他去问老太太啊,问我做什么?那抬轿子的人又不是我叫来的。唉,我就说他是嫉妒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渣爹都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还这么缺爱。】
孟闻修不可置信,难道说还真是老太太让人去抬他的?可是为什么?实在是想不通原因,孟闻修不由沉默,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孟疏平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再说别的,便忍不住道,“还有事吗?”
【他不会叫我过来就问我这一件事吧?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孟闻修这才回过神,他清清嗓子道,“你之前流落在外,大字不识,过两日就和其他弟弟们一起在府里上学吧。咱们伯府的子弟,不说满腹经纶,至少也要能通文墨,省得让人说目不识丁,惹人笑话。”
孟疏平只想快点走人,懒得敷衍他,“哦。”
【是啊是啊,我大字不识,他那么能耐,怎么没考个状元回来?】
孟闻修胸口一滞,状元岂是那么好考的?他努力忽视孟疏平的心声,继续道,“你三哥从小饱读诗书,虽不是学富五车,但给人启蒙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若是有哪里不懂了,尽可以向他请教。”
孟疏启便顺势道,“父亲说的是,五弟,我那里有本三字经,上面有我小时候的注解,你若是需要,一会儿我让人拿给你。”
看着他们话里话外嘲讽他没文化还要他感激的样子,孟疏平有些一言难尽,他无措的抓了抓衣摆,小声道,“三哥还是进士吗?”
孟闻修脸皮一抽,“你三哥和你差不多大,怎么可能考得上进士?不过他学问扎实,明年下场,肯定是能够取回一个秀才的功名回来的。”
孟疏平微微低着头,干巴巴道,“哦,原来秀才都没考上啊,那…那还是算了吧。”
听出孟疏平的语气十分不屑,孟闻修和孟疏启一阵气闷,为什么他们竟感觉被鄙视了呢?一个大字不识的人竟然还鄙视他们?他到底有什么底气?
孟闻修板着脸道,“你当进士很好考吗?多少人读了那么多年书,也不见得读出头来,别看你三哥现在还没什么功名,但指导你肯定不在话下。”
孟疏平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可是我在乡下的爹说了,以我的聪明才智,肯定是能考个进士的,所以他给我请的老师,也要是进士,要不然请个一般的来,恐怕会耽误我。”
说到后面,孟疏平的耳尖越来越红,甚至都有点发烫,【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夸,我还有点小羞耻呢!】
这次一言难尽的就变成了孟闻修和孟疏启,孟闻修无语的看着孟疏平,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但凡是读过两年书,都说不出这种话。算了,等孟疏平受过打击以后,他就明白了。
此时,孟闻修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挥挥手,一点都不想再看到孟疏平这张脸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孟疏平如释重负,忙不迭的离开这里,边走他还边吐槽,【渣爹也真是,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要人饿着肚子跑一趟,他就不觉得自己忒事儿吗?】
见孟疏平都要走了还要嫌弃的说他一通,孟闻修不由得十分恼怒,只是看着孟疏平离开的背影,他就是有火都发不出来,只能气的脸色通红。
从坠露亭离开后,天色已经微黑了,孟疏平只能重新返回院子去取灯笼,然后才急匆匆的跑出去吃饭。
还好他这院子离后门近,要不然这一来一回,就到了该睡的时候了。
孟疏平吃完饭回到屋中,缈碧忙过来和他禀报,“五少爷,刚刚你不在,二少爷派人过来说明晚在缀微楼宴请府里其他几位少爷小姐,到时请您一并过去。”
孟疏平疑惑道,“缀微楼?”
缈碧解释道,“缀微楼是府里的一处建筑,从咱们这儿走过去也没多远。”
“哦,”孟疏平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虽早已听孟疏淳说要给他介绍众多兄弟姐妹,但得知时间就在明天后,孟疏平还是忍不住提前开始尴尬了。
他生无可恋的瘫坐在榻上,【唉!我真的不想参加聚会,不想尬聊,不想强制社交啊!】
见他这样,缈碧以为孟疏平是担心府里的其他人为难他,便安慰道,“五少爷您放心,咱们府上的各位少爷小姐们大部分还是挺好相处的,肯定不会冷落您的。”
听了这话,孟疏平表面淡定,内心却有些抓狂了,【什么?不会冷落我?那还不如别理我呢,就让我一个人默默的呆在角落里不好吗?】
“噗——”见孟疏平被缈碧的话弄得更紧张了,金盏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缈碧不高兴道,“金盏姐姐,你笑什么?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啊,”金盏轻笑道,“我就是觉得你说的对,五少爷可是这次宴请的主角,其他各位少爷小姐们就是冷落谁也不会冷落五少爷的。”
缈碧觉得金盏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她又挑不出什么问题,便只好哼了一声道,“那是。”
看着孟疏平被这件事搞得这样紧张,金盏十分扬眉吐气,总算是能够看到孟疏平的笑话了。
她看似好心的提醒道,“五少爷,咱们伯府的主子们多,宴也多,每月里光是各位少爷小姐们的生日宴都要办上两三场呢,您以前在小地方长大,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也是正常的,等时间久了,您就习惯了。”
孟疏平此时正有些精神内耗,见金盏又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老是咱们伯府咱们伯府的,她也就是个在这儿打工的,又不是伯府的主人,她自豪个什么劲儿啊?】
【而且说来说去就那么两句,她就没有点新鲜词儿吗?讲真,她说的不烦我都要听烦了。】
金盏恼怒,她说那话怎么就不对了?她可是伯府的丫鬟,就是出去了,见识也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儿强的多,孟疏平又不是伯府长大的,他知道什么啊?
在心里怼了金盏一通后,孟疏平的紧张一下子就缓解了许多,算了,到时候只管专心吃喝就是。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傍晚,孟疏平将自己收拾妥当,就带着缈碧和金盏往缀微楼走去。
他之前已经打算好了,不能太早去,如果去的太早,肯定要一直和其他人寒暄,想想就尴尬,但也不能太晚去,去的晚了一进去就是众人眼中的焦点,压力简直太大了。
所以最好就是去的比最晚去的那几个人早一点,这样既低调,又不用寒暄太长时间,当然,这次宴请是为了他,再怎么低调,社交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不过就算是孟疏平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等他快走到缀微楼时,他还是忍不住手脚微凉,紧张起来。
随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孟疏平的肩背也越来越僵硬,他目不斜视,机械的往前走去,这时,孟紫芸高昂着头,哼了一声,从孟疏平旁边快步超了过去。
孟疏平诧异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脖子这是怎么了?落枕了?】
孟紫芸脚步一顿,随即就转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孟疏平一眼,谁落枕了?她那是不屑搭理孟疏平好吗?
孟疏平一头雾水,【嚯!她瞪我干嘛啊?】
【难道说,这姑娘还在记恨玉佩的事?唉,一块玉佩而已,她想要就直说嘛,没必要这么扭扭捏捏的,我还能嘲笑她不成?哈哈哈。】
【不过这伯府的小姐,怎么也跟没见过好东西一样啊?眼皮子这样浅。】
孟紫芸怒火中烧,她猛的转过身来,往孟疏平那里走去,路过的一些下人见状,忙不动声色的放慢脚步,悄悄看热闹。
孟疏平浑身一紧,慌的眼神乱瞟,【她突然过来干嘛啊?眼神这么凶恶,是想要吃了我不成?啊啊啊,好可怕啊!晚上要做噩梦了!】
闻言,孟紫芸不由得更怒,她高傲的走到孟疏平的面前,斜着眼看他,“听说你一回来就把孟疏扬打了?哼,到底是乡下来的,真是野蛮之极。”
见这姑娘不拿正眼看人,孟疏平惊讶的想道,【那天怎么也没发现啊,这姑娘竟然还是个斜视眼。】
【怪不得她总是挑别人的刺儿,肯定是自己身体有问题,就养成了自卑变态的心理。】
【唉,既然她这么可怜,那我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她说我就说我吧,我又不会少块肉,就让她随便说吧。】
想到这里,孟疏平微微低着头,拘谨道,“没有没有,没有您野蛮。”
“噗——哈哈哈,”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孟紫芸脸色涨的通红,十分羞恼,她当即扬起胳膊,就往孟疏平的脸上扇去。
孟疏平早就知道这姑娘来者不善,因此早有准备,不过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发现有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将孟紫芸的胳膊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