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县令抬手在乔圣尧背上拍着, 安抚他的情绪。
小结巴哽咽着断续开口,焦急地双手紧握甄县令的官服,带出大小褶皱:“父亲,母亲…长兄, 还有嫂子, 有孕…七个月, 小侄儿还没有来到…世…上, 就,就…”
甄县令并未因为乔圣尧的逾越而动怒, 眼中也带着些许水光和慈祥:
“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是伯伯的软弱让你的父亲蒙冤,你放心,等抓到凶手, 伯伯便重新启动当年乔家大火案的调查。”
脚步声吸引了甄县令的目光, 甄县令抬头,露出了憔悴、疲惫中带着释然的浅笑:“阿鸣,你来了。”
黎鸣脚步一顿:“甄叔……”
不等黎鸣说完, 甄县令就率先开口:“阿鸣,你是来找朱大勇的吧, 我先说吧。”
“朱大勇在我这里,之后,我准备利用他来钓出凶手。阿鸣, 寅时案的事, 你和手下就别插手了。”
“我并不是要和你们争功。”甄县令扯了扯唇角:“这些天我其实想了很多, 我逃避了太久, 若是我能再勇敢一些,或许也不会发生寅时案,也能还给黎大人与乔员外,和乔府枉死的家丁们一个公道。”
“如今我也活了这么多年,儿女有了自己的生活,就算我出了事,老妻也有孩子们照看,我不能再逃避了,否则九泉之下如何面对黎大人与乔员外。”
“阿鸣,你如今是六扇门的捕头,前程似锦,也不需要被过去束缚,寅时案与大火案,黎大人贪污案,就让我来重新调查吧。”
“要是我再发生什么意外,也算是点了第一把火,阿鸣你便不要再出头,带着阿尧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丰水县,回去,去找你的师父。”
“你师父是六扇门四大捕头,有他庇护,相信最后终会水落石出。”
甄县令拿定了主意,朱大勇也被甄县令提前说服,戴罪立功。
甄县令拍了拍黎鸣的肩膀:“择日不如撞日,先将凶手抓到,免得他再作恶,之后,再让朱大勇说出实情。”
朱大勇被放前,看了看黎鸣,又看向甄县令:“你确定会保护我的安全,对吗?”
“只要你听命行事,本官允诺。”
等到朱大勇离开后,甄县令抬手按了按黎鸣的肩膀:“等到犯人伏法,再来审当年的事,阿鸣你理解的吧?”
黎鸣点点头:“首要任务确实是抓到犯人,以防他继续作恶。”
甄县令欣慰点头:“如今城里也布好了天罗地网,务必让那罪人有来无回。”说话时,甄县令周身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杀气。
“朱大勇被抛出当了诱饵,可行吗?犯人真的会上钩吗?”铁一有些不确定。
“来不来,很快就知晓了。”铁二倒是看得更开:“就算不来,也跑不出去,咱们慢慢查总能抓到他的尾巴。”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意外再次出现。
朱大勇刚出县衙,计划开始前,人就在暗中监督的衙役眼皮底下失踪了。
要么是他自己跑了,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全城戒严,除非他另有门路出城,不然被抓到是迟早的事,再一次被捕,罪责只会更重。
要么,就是被犯人抓走了。
然而,之前朱大勇一直被关押,犯人为何会知道朱大勇今日会被放出,又对他的行动路线知道得那么清楚,答案只有一个——
【沃日,熟人作案,犯人就在府衙内。】
【是谁?】
是啊,是谁呢。
观众们想到的,黎鸣也想到了,他的视线一一从知晓完整行动方案的数人脸上扫过,入目是一张张同样愤愤、不解的面孔。
“头?现在怎么办?”
“原计划进行。”黎鸣和甄县令的声音同时响起。
黎鸣转头看向甄县令,甄县令捋了下胡须,负手沉声道:“凶手冒险抓走朱大勇,总不可能是为了好好对待他。”
“寅时对于凶手来说应该有着重要的意义,他要杀死朱大勇,也必定会选择这个时候,让他以罪人的身份忏悔死去,且要将其公之于众。”
“今夜开始,两人一组,全城搜索可疑人员,以哨音为讯,进行追捕!”
是夜,潜伏在各个地方的衙役们全都屏息凝神,他们不知犯人是何模样,然而,犯人的凶恶他们都有所耳闻。
当然,县老爷也没让他们两人就去抓到凶手,就算是让他们上,他们也是不敢的,只要在发现犯人行踪的第一时间,放出讯号就好,事成之后就能拿到大笔的赏钱,有悬赏在前吊着,衙役们也才都鼓起勇气积极参与到行动中。
打更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回荡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亥时二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时间一点点靠近。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三更打响,四更未到,一点火星引燃长夜。
“走水了——”
“快来人救水啊。”
夜,乱了。
乔府方向传来的火光映入黎鸣和韩建春的双眼,两人具是心中一惊。
他们没想到,凶手居然真的对乔圣尧动手,或许只是凶手调虎离山的计策,又或许他们此前的推论全部错误。
这时候,来不及多想。
韩建春看向黎鸣,黎鸣紧了紧身旁的长刀,冷声下令:“铁二,你与建春带人去乔府救火!”
乔府的大火打乱了县衙的部署,好在,灭火过程中,众人发现,乔府内并无太多人,且在大火发生不久就被老管家的喊声惊醒。
倒是乔小少爷,韩建春带着人找到了被困在湖心亭内的乔圣尧。
乔圣尧身边不见形影不离的老管家,又像是被似曾相识的火光吓傻了,哪怕韩建春在他的身旁安抚陪伴,他也只是苍白着脸庞,不听不言看向远方。
背离乔府的方向,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拖曳着一个犹如死狗的男人,男人的双手处空空如也。
黑袍人刚要将朱大勇摆成跪拜的姿势,忽然,脚下步伐急速点动,偏身侧过了背后袭来的刀锋。
兜帽掉落,露出了一张遮脸的恶鬼面具。
黎鸣从房顶一跃而下,在众人救火的时候,他早就守在了附近守株待兔,黎鸣猜得也没错,他等到了。
刚一交手,黎鸣就从对方的身形步伐判断出,犯人是个高手。
如果不是对方持刀的左手不是惯用手,右手又疲软垂落的话,黎鸣还伤不了对方。
“撕拉”夜行衣连带着背部的皮肉,一同被刀撕裂。
黑衣人踉跄一下,倏地,黑衣人拼着被黎鸣一掌击中,挥手抹断了朱大勇的脖子,紧接着不再留恋地闪身钻入了夜色。
黎鸣一声令下:“追!”
另一边,韩建春一直在安抚乔圣尧,然而乔圣尧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着火的方向。
“小乔,你怎么自己在湖中,守义叔呢?”
猛地,乔圣尧站起身看向远处:“我捉,捉虫,叔陪我,火,叔去救,回,回来了。”
顺着乔圣尧的视线看去,穿着被火燎烧有些破烂的衣服,脸上与头发带着焦黑,走路一瘸一拐的守义叔远远靠近。
韩建春跟着松了口气,怪不得守义叔不在,听小乔的意思,这孩子应该是睡不着觉,闹着要捉虫,守义叔无奈将人带了出来。
结果,乔府再次起火,守义叔连忙跑回去主持,怕火势蔓延也怕乔圣尧混乱中出现差池,索性将人留在了湖心亭,自己驶船离开。
守义叔回来,韩建春也跟着松了口气,守义叔若是在救火的时候出了意外,韩建春转头看向此刻一脸开心的乔圣尧,眼神柔了柔,傻小乔怕是会受不住打击。
岸边守义叔上了乌篷船,摇摇缓缓的乌篷船离着湖心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这时,黎鸣带着铁一与衙役们出现在岸边。
铁一扬声道:“铁二,别让凶手靠近乔少爷。”
铁二一愣,反应倒是迅速,腰间大刀出鞘,一跃到了韩建春和乔圣尧的身前,做出守护防御的姿态,冷眼看向乌篷船和船上的老人。
守义叔看了看严阵以待的铁二,又转头看了看身后已经隐隐成合围姿态将小湖包围的黎鸣与官差等人。
停下摇桨的动作,老人家忠厚的面容上显出了不解:“怎么了,什么凶手,凶手找到了?”
没人回应,老人家又自顾自开口,脸上甚至带上一抹好笑的笑容:“什么意思,黎爷,韩爷,官老爷们,不会想说,老奴是你们找的连环杀人凶手吧。”
“少爷,您也这么觉得?”守义叔最后看向了铁二身后的乔圣尧,守义叔笑着道:“小少爷,您相信老奴吗。”
“叔,我,我相……唔。”乔圣尧被韩建春拦着身子,打断了和守义叔的对视与交流。
守义叔叹了口气,脸上依旧带着笑,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黎鸣一行人:“黎少,为何说老奴是凶手,总不会随便抓个人应付交差吧,就像是王虎那般。”
“大胆!竟敢污蔑我家大人。”铁一怒视。
黎鸣抬手示意铁一退后,和守义叔对视,平静开口:“乔守义,原名毕海杰,广阳郡人,年少好游侠,师从逍遥刀,闯出了忠义刀的名头。”
“后卷入江湖纷争,至此销声匿迹,有人说你是在那场纷争中重伤不久不治身亡。”
黎鸣手腕一番,手中多了一份信函:“然而,我拜托了一位信得过的江湖朋友帮我调查,却得到了些别样的情报。”
“江湖朋友?”守义叔轻笑一声:“江湖人眼中,黎爷您出身六扇门,便是朝廷鹰犬,在江湖中的名声可不怎么好,朋友不见得是真,小心被诓骗了去,再出冤假错案。”
黎鸣一句话就将守义叔的话噎了回去:“守义叔,或者该叫您毕叔,不愧是老江湖,即便远离江湖这么多年,依旧对江湖规矩了解得清楚。”
“那您应该也听过我那个朋友的名号,千机门博闻子,放出的情报无有假。”
守义叔的面皮动了动,沉默,黎鸣则接着往下说:“自古忠孝难两全,江湖人只知忠义刀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却不知,忠义刀家中尚有慈母等待远行的孩儿归家。”
“当年那场纷争,忠义刀的确受了重伤,他替友报仇,使刀的右手被人挑断,也还受了极重的内伤,濒死前,看着身上老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衫,想起老母那时常担忧又强颜欢笑的面庞,不禁泪湿眼眶。”
“忠义刀前半生为了忠义而活,剩下的时间,只想要侍奉在老母亲膝下,他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一行人马,为首者正是乐善好施的乔员外。”
“临行前,忠义刀对乔员外道:我欠了您一条命,乔员外笑着摆手,他帮助了太多人,对于忠义刀口中的报答并没有放在心上。”
“忠义刀销声匿迹,广阳郡,毕家乔迁到了一个青山绿水的小山村,此后,耕田种地,母慈子孝,直到老母离世,守孝结束,已至中年的您背上行囊,前往丰水镇,欲要偿还乔员外的恩情。”
顿了顿,黎鸣才继续道:“您到丰水城的时候,乔家大火已经过去了两年,您没想到恩人一家已经离去,幸而乔员外的小儿子保住了性命。”
“还不等您欣慰太久,就发现,乔小少爷过得并不好,乔员外故去,他的远房亲戚寻来,名义上是照顾小少爷,其实却是贪婪地想要将乔家家业占为己有。”
“他们仗着小乔不聪明,动辄打骂,任由小少爷被仆从欺辱,更甚至,他们还密谋要除掉小少爷。”
“那时,您便动了杀心。”
“除掉了恶亲一家后,您又不放心小少爷的安危,化名守义亲自来到小乔身边,一照顾便是十数年。”
“这期间,您或许是听闻街坊的传言,又或许是发现了其他线索,察觉当年乔家大火的端倪,开始了多年的调查。”
“厨子,奶娘,他们是您最先锁定的目标,乔家待他们不薄,他们却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卖主求荣,您杀了他们为恩人报仇,并在他们死前,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指使他们的人。”
“我查到,当年知州派来的官员在数年前便已经患病亡故,而在第一起寅时案发生前,您出过一次远门,正是这名官员所在之处,我猜,他如果没死,他才是寅时案第一名死者。”
“因为黎县令案,以及黎县令和乔员外交好,甚至,乔员外还为黎县令安排了后事,送我离开,更是想要散尽家财四处奔走,要为黎县令……为我的父亲讨回公道,才遭了毒手。”
“主谋死去,却还有许多帮凶,再次回到丰水镇,官府给不出的真相,官府中隐藏的伥鬼,您要亲手把他们送入地狱忏悔赎罪。”
“啪、啪、啪”守义叔拍着手掌:“不得不说,黎爷的故事讲得可真棒。”
“忠义刀啊,黎爷不提我真要忘了这个老名字,黎爷说得没错,我本名是叫毕海杰,前来丰水镇也是为了报恩,乔家就剩下少爷一人,我便暗暗决定,从此世上再无毕海杰,有的只是老管家乔守义。”
“我要替恩人好好照看少爷长大成人,等到少爷长大成人,成婚生子,儿孙满堂。”
老管家再次看向乔圣尧,面上一如既往的慈爱,让人无法将他和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联系到一处,被韩建春拦着的小少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红着眼眶哑声道:“叔……”
“至于黎爷口中其他的事,老头子我怎么听不明白。”
“您还不承认吗?”黎鸣微微一叹:“此前收到消息的时候,我也希望,那个人不是您,叔,可否能脱下上衣,之前我与凶手交锋,伤到了对方,您究竟是否是凶手,一验便知。”
老管家的面色终于变了变,铁一、铁二也手握长刀,随时防备老管家狗急跳墙。
无声的寂静中,所有的动作都在眼前放大。
老管家缓缓脱下了身上的斗笠,露出了被简单处理,已经被血渍浸透的纱布。
露出背后伤痕的刹那,老管家脚尖在船板上轻轻一勾,夹板翻开,寒芒闪过,一柄长刀被老管家握在了掌中。
所有人的心也跟着老管家的动作咯噔一声。
“您该知道逃不掉的。”
“逃?我为何要逃?我为恩人报仇雪恨,不过是要那些贼子血债血偿,有何错?你们这些鹰犬对我苦苦相逼,当年乔家上下二十八口枉死之人的公道,却无人替他们伸冤。”
“你,黎鸣,黎县令之子,你爹当年也是被那些人所害,朱大勇亲手在牢狱之中勒死了黎县令,伪造出他悬梁自杀的现场。”
守义叔又看向了韩立春,韩立春唇角下压:“曹立明知黎县令非自杀,乔家人与护卫家丁事先服用了加了料的羹汤,在睡梦中被烧死,他却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给出假的验尸结果。”
“韩爷可知,您眼里的老好人前辈实际却做了那么多亵渎死者的事?”
“我杀人有错,但我杀的都是罪该万死,却还享受荣华富贵之人。”
“ 食人俸禄,忠人之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不懂,你们难道也不懂吗?”
“还有乔元山一家,对,那家畜生也是我杀的,你们可知,他对小少爷做了什么,仗着小少爷不会说话,冰天雪地让小少爷住在柴房,盖着稻草。”
“我找到小少爷的时候,小少爷的手脚除了冻疮,还有青紫的痕迹,他们一家,从上到下竟然以欺辱小少爷为乐,就连三岁的小娃娃,都会在被大人抱着踹向小少爷时发出清脆的笑声,一家坏种,死有余辜!”
“可恨,我当年怒火攻心,让他们死得太轻易了些!”
乔守义为了恩人报仇是忠,县衙里的蛀虫和背主的奶娘,厨子是恶,但,这也不代表他可以不顾律法犯下连环杀人案。
只是,还不等铁一、铁二出手,老管家的刀锋调转,没有对外,反而横亘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朗笑道:
“乔家的大仇已报,罪人尽数伏诛,恩人,毕某为您报仇了,死而无憾!”
唯一不舍得……
“少爷,日后要照顾好自己,老仆先走一步。”
老人的身躯软软向着湖面倒下,溅起一片血色的涟漪。
“不——!!!”在乔圣尧划破长夜的喊声中,黎鸣也跟着边冲向岸边,边大声下令:“全都下水救人!”
乔圣尧更是趁着韩立春失神之际,跌跌撞撞一头砸入了水中。
“小乔!”
一夜的兵荒马乱,先是县衙全员出动捕捉杀人凶手,紧接着乔家大火,犯人乔家老管家浮出水面,又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打捞。
天边泛起鱼肚白,早已气绝的身躯才被打捞上岸。
事情告一段落,乔圣尧为老管家披麻戴孝,守灵棺,不管老管家是善是恶,对于乔圣尧来说,都是照看着他长大,弥补了亲情的家人。
闭门不出,能看望他的只有黎鸣、韩立春和甄县令三个人。
而随着老管家的离开,每天快快乐乐的乐天小结巴也仿佛一夜间长大,更加沉默,很少开口。
甄县令轻拍着乔圣尧的背部,叹着气安抚。
寅时案破获,即便黎鸣为了乔圣尧多逗留了数日,也到了该回去赴职的期限。
临行前,三人再次坐在影片开始的酒楼,因着乔圣尧还在为老管家守灵,三人以茶代酒。
杯盏相撞,韩建春率先开口:“此行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聚,提前祝你前程似锦,也祝你早日为黎县令翻案。”
“多谢,我离开后,建春,小乔就交给你照看了。”
“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友人们相聚,憔悴的小少爷终于从哀痛中走出了一些,脸颊上再次浮现了标志性梨涡:
“大黎…前程!似锦!”
黎鸣弯了下唇角:“昂,到时候黎哥罩着你俩。”
乔圣尧:“有时间,回,回来看看。”
韩立春:“信也行。”
黎鸣:“知道你们想我,等休假了我就回来,到时候再买个宅子,等我干不动了,就回来和你们两个老头做邻居,下棋遛鸟多美啊。”
【唉,寅时案结束了,有些怅然若失。】
【很好的剧本,守义叔是犯人,却也是至情至性之人。】
【大黎父亲的案子还没破,会有第二部,铁三角再次一起破案,对吧,对吧?一定是的!】
【老铁们看电影是真不注意进度条啊,高亮,还没完呢啊!】
经过这条炫彩弹幕的提醒,沉浸在紧凑剧情中的观众们下意识点开进度条。
【我去,咋还剩了一截?】
【后记?会不会太长了。】
【管他呢,看就完了,支棱,桓导拍的,就算是日常也爱看。】
在观众们的期待中,画面一转,甄县令的府中,挥退了所有下人,书房内,甄县令将刚刚写好的一封信件,用蜜蜡封好。
配合着摇曳的烛光,甄县令倒映在窗棂上影子有些张牙舞爪。
有一些敏感的观众搓了搓手臂,错觉吗?
原本胖乎乎,眼睛只露出一条线的甄县令,给他们的感觉是怂且怯弱,作为半个知情人,他选择了明哲保身,好在,最后他硬气了一回。
然而此刻,恰逢窗外电闪雷鸣,极昼中闪电劈开天幕,轰然落下,光影衬托下,那张可亲的面容,看起来那般阴郁、狠辣。
【woc,这个眼神吓死我了。】
画面再转,是一段倒序,之前甄县令当着黎鸣几人面派出控告昔年知州的信件,里面装的竟是一沓空白的纸张!
与此同时,盘踞在大青山上的悍匪,接到了一笔大买卖,神秘人以一箱银子为报酬,要他们出手截杀三个六扇门捕快,不留活口。
【什么情况?劫匪是甄县令雇佣的,他为什么要杀黎鸣?他才是反派大boss?】
【啊啊啊,好痒,好像要长出脑子了。】
【大黎快跑!】
【日,他要还对小乔做什么?】
观众们的心随着剧情再次提起,甄府,甄县令小心翼翼从书房柜子最深处,取出一个老寿星模样的酒壶。
随着甄县令自己的提前清洗试用,观众们也知晓了酒壶的用途——乾坤壶。
壶内有乾坤阴阳胆,可以分装不同的液体,壶身有空洞,倒液体时,随着手按上不同的空洞,可以倒出不同内胆里的液体。
甄县令将壶中两个内胆加满了酒,其中一个胆内,又被甄县令倒入了白色的药粉。
甄县令半眯着眼,晃动着酒杯,喃喃吐出让人背脊发寒的话:“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当年就该将两个小杂种全都清理掉的,好在,现在也不晚。”
“递上拜帖,邀请乔少爷今晚来家中做客。”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