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川的脸停在距月栖意咫尺之处
喉头数度吞咽,最终他稍偏了偏,只是将脸贴住月栖意的脸,亲昵得似乎过界,又似乎只是他们相处的常态。三十分钟后该加黄油,梁啸川不打算叫醒月栖意,正欲将人松开自己去,
可他尚未动作,月栖意便猝然睁开眼,瞳仁失焦,唇微启,呼吸也偏急,倒像是惊醒的模样。
“怎么了?”梁啸川紧张道,“没休息好?有没有哪不舒服?
他摸摸目栖意额头,好在体温正常,只是有点薄汗
月栖意稍缓一缓,道:“.....没有,可能坐着睡有点累吧。
他起身去看蒸锅,梁啸川紧随其后,
月栖意倏尔停下脚步,回身怀疑道:“梁啸川,你今天怪怪的。
梁啸川摸摸鼻子道:“.....哪怪了没有啊。
摸子明显是心中有患
月栖意眉心微蹙,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你的心脏不会真有问题吧?
梁啸川“.....
他心脏是有问题,雄鹿乱撞的问题
他握住月栖意手搁到自己左胸口处,道:“能有什么问题啊,你亲自试试。
月栖意尚未反应,梁啸川便突兀地移开他手,恍然道:“不成,受伤了没健身,肌肉没充血不够壮,你先别摸,我比这壮多了。又严肃道:“你别让这个厚度留在自己印象里啊。
月栖意:“......
他额头出现一个小小的“井”字符号,推开梁啸川自己去看蒸锅,同时头也不回地警告道:“你不准进来了不然后果很严重....!”[素不鸟了啊啊啊)
[老婆你抽他吧
[主动服壮役,好吧!]
月栖意将后厨门关严,梁啸川在外头眼巴巴兜圈子等,直至月栖意敞开后厨门,伸出手臂将一小盒子交给他,看也不看他道:“快去吧,我这个订单要来不及,就不送你了。再回到操作台,月栖意打包预订单,目光不经意一掠,忽然定在薄软微透的外皮上
这隐隐的黑色......是奥利奥碎...
订单是草莓味,他做给梁季南的才是奥利奥口味
趁着发现及时,得找梁啸川换回来
月栖意听见外间有足音,或许梁啸川尚未走远
他便快走几步探身向外,夕照时分日光金亮亮,他有些不适地眯起眼,并未怀疑对面不是梁啸川,便道:“梁啸川!我好像拿错.....话音倏然中止。
周存征渐渐走近,同他四目相对
空气凝滞须臾,终于周存征像是憋了八百年一样使劲呼出口气,道:“我、和梁啸川.....究竟、哪里像?[周存征:我真的破防了]
[碎碎他吧看起来要爆了啊啊啊哈哈]
[“哪里像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改什么呀,“如果这是老婆希望的.....那我.....(不甘)(但做替身)”]
月栖意闭上眼,道:“是巧合,因为.....
周存征胸膛起伏加剧,嗓音紧绷:“我来取餐....
怎么,看见是我,就连看都不想看了?
月栖意:“.
“不是,闭上眼是因为,”他伸手向后探,摸索到展示柜后撑住站定,道,“我看不见了。
短暂性失明总是不期然降临,不会给他丝毫预兆。
月栖意继续摸索,他站着不舒服,想找到椅子坐下
才挪动两步,手臂便被撑住
周存征急声道:“.....怎么总是突然就看不见?看不见的时候还有哪儿难受吗?你是不是要坐下?坐下会好点吗?他将月栖意扶到椅子上,又把甜点包装盒拆了,隔着垫纸抓起胖胖的雪媚娘递到他唇边道:“吃这个会好点吗?月栖意一怔,大脑空白道:“这是给客人的,你怎么可以拆?
“因为是我订的,我接这个外送是送给我自己,”周存征直接道,“你不是爱吃甜的吗,吃两口看看能不能好点儿?‘“.....不能,即使不吃也会自动恢复,”月栖意微微睁眼,偏头避开雪媚娘,道,“而且工作原因,我不能吃这个。“既然是你买的,那你就吃吧,”月栖意道,“我以前没有做过,但是味道应该还可以。
周存征更不吃,作为运动员,这类食物丁点儿都不允许吃,虽则如今已然退役,可他入行前就对甜食不感兴趣,不会特意购买他只是......
周存征放下雪媚娘,道:“.....吃这么点也不要紧吧,再瘦都瘦没了。
视觉恢复,月栖意张开眼转回来,可眼前猝然强光一闪,是周存征那枚扭绳月牙戒的反射光,
他登时抬手一遮
周存征也立刻把左手别到身后,凑上前道:”晃到了?我看看。
不痛,但月栖意淌了点泪,他抬手擦了,道:“晃了一下而已。
他将雪媚娘重新包装好,交与周存征,道:“最好不要浪费,如果你不喜欢,以后就不要订了。
周存征自知理亏,道:“.....哪不喜欢了,就是喜欢才订。
周存征走后,月栖意又做了两份,休息时梁啸川发来消息,与消息一同来的还有语音电话
[梁啸川]:接一下,意意,等你打烊我再持
月栖意无情挂断
[月栖意]:
[梁啸川]:那等你快打烊告诉我一声
[梁啸川]:眼睛累不累?
[梁啸川]:做一个试试就休息吧,哥能让你挨饿受冻吗
[梁啸川]:段平尧有种就电死高
[月栖意]:
梁啸川对月栖意的滤镜比城墙还厚,觉得他连句号都比别人的更圆更可爱,像小猫刚刚学会打字之后用肉垫按出来的。小猫在做什么呢?饱不饱,冷不冷,过得开不开心?不甜的水小猫不喝的,节目组的水够甜吗"
要是能给月栖意一米之内安个全天候摄像头就好了......他怀着诡异的猫奴老父亲心态,继续发。
[梁啸川]:那饼干吃了没?吃起来也还成,我跟徐姨学了一个礼拜
[月栖意]:在吃的
发完后月栖意没再看梁啸川说什么,他想学一下蛋糕或者欧包的做法,却隐隐约约瞧见地毯上有个小物件他走近,只见一枚吊坠,椭圆形,贝母材质,中央趴一只金属蝴蝶,周边也围了细细一圈金属,并非平面,而是中心微凸顶上小圆环里穿着条细金链,某处连接断开了,大抵因此才掉到地毯上
这个东西......几年前仿佛流行过一段时间,是中间可以夹照片的吊坠
月栖意回忆了下今目进出店内的人员,预备一
一询问。
中间的照片自然是比较重要的线索,可毕竟涉及隐私,他打算如若一圈问下来寻不到失主再打开看。他方弯身拾起,外头便有橐橐靴声跑近
月栖意眉心倏然一蹙
_这声音.....
周存征跑进来道:“我是不是有东西落.....
他一眼瞧见月栖意手中吊坠,登时道:“这是我的。
月栖意给他,周存征接过后并未离去,而是观察了下他的神情,迟疑了下,问道:“里面......你没打开看吧?月栖意说没有,周存征先点头,又解释道:“里边儿就是小猫的照片,别的什么都没有。
话虽如此,他几乎是以光速将吊坠收入口袋,并未展开给月栖意瞧瞧自己所谓的小猫照片
月栖意便问道:“你们训练那么忙,可以养小动物吗?
周存征一顿,而后垂眼道:“不是我养的......别人家的,路上看到的。
言毕,周存征环顾了眼店内,问道:“现在忙吗?
还没有新订单,月栖意便道:“还没有,可能一会要学一下其他种类的甜点。
周存征便握住他手腕往外带,道:“出来坐坐。
店外有一排小椅子,是用餐高峰期给客人等位用的,周存征拉着月栖意坐下,将墙根底下一纸箱拆开,里头是各式各样的小烟花。月栖意:“?
今日下午这箱子还不在这儿。
周存征将仙女棒和打火机给他,想了想又自己拿回来,点燃一根给他,道:“你喜欢这个吧?把这个全放了,你听我讲个故事,成吗?月栖意无所谓听听故事,可他看不懂周存征的态度
之前在电梯里见面时,周存征分明对他有怨气,现下却要他一边放烟花一边听自己讲故事
夜幕低垂,小南山依偎着蔚蓝深海,海浪声昼夜不歇,远处有山泉急湍而下,浩浩汤汤,几如风雷,而此处蝉鸣已止息,只余仙女棒极轻地噼啪响。月栖意看着仙女棒在夜色里星星荧荧,点头道:“好。
山间蚊虫多,又在仲夏,月栖意这么在室外基本就是蚊子的活体血包
好在蚊子不敢往他脸上招呼,他身上又是长袖长裤,于是他将领子拉高点,手缩进袖口里
这一姿态极容易显出猥琐之感,可月栖意这样却像只蜷起来全副武装的小猫,仙女棒就像从他袖口里长出来似的。周存征俯身揪了根狗尾巴草,道:“这是一条野狗。
又抬手揪了朵四照花,道:“这是一只小蝴蝶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条野狗在狗中很强壮,和其他野狗打架总能打嬴,有一天他又打胜了,就离开了自己的地盘,去别的地方转悠。“但是他在原来的地盘待得太久,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去
”所以他就顺着地铁一号线走.....路上开满了石榴花,比火还红,比故宫的红墙还红。
月栖意的仙女棒燃尽了,他并未点燃新的,只是看着周存征,欲言又止
[71一脸:你讲的这个朋友,不是,这条野狗是不是你自己)
[咋了兄弟,你要告自?]
[感觉老婆只关心烟花哈哈哈]
周存征给点了两根新的,让月栖意一左一右拿着,
继续道:“野狗路过公交站,有辆车进站,乘客下车,最后是一只瘦瘦的好看的小蝴蝶。
“小蝴蝶很小,离野狗很远,野狗第一眼都没看清。但是野狗就是知道小蝴蝶遭亮。
“小蝴蝶看起来和其他蝴蝶不太一样,因为小蝴蝶翅膀的颜色很特别....”他指指月栖意的薄毛衣,道,“大概就是这个颜色。月栖意的毛衣颜色是低饱和度的枯玫瑰粉,他无意探究自然界是否存在这个颜色的蝴蝶,毕竟很显然周存征说的是一个人而非动物他比较好奇箱子里的其他烟花燃放的效果,干是悄悄端详比较,默默给它们排好了顺序
“这个颜色显得人.....显得蝴蝶很安静,但是小蝴蝶飞下来的时候很轻快。
”小蝴蝶落地的时候还跳了一下,不是我是说飞得很有生命力
月栖意自己挑了一个小鸭子形状的,开解道:“没关系,如果是人的话,直接说人也可以。
他给周存征留了点余地,没戮穿那野狗还是人的就是周存征自己
只指指小鸭子道,“我想看这个
周存征,
"....
.行。
给他把小鸭子点燃,道:“老板说这个很特别,前后能放四种花,能烧三分钟多。
月栖意便更期待。
小鸭子起初放出直线形的、向上直冲的小花,比较常规。
周存征继续说小蝴蝶:“小蝴蝶戴了一顶也是这个颜色的帽子,把整个头都遮住一大半,同时小蝴蝶又飞得很低,所以野狗只能看到一点点小蝴蝶的样子。小鸭子突然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同时火花乱溅坠地有声,一阵一阵白雾冲天而起
月栖意一惊,旋即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但他仍关照周存征道:“你继续说,虽然烟花很好看,但你的故事也很有趣。“说什么故事呢这么有趣?我也听听呗。
男人嗓音懒懒响起
月栖意转头,见梁啸川抱臂环胸,眉宇压低,周身气压更低,一步步朝这边来,黑色靴底一下一下踩出橐橐声。适才那种异样感又划过月栖意心间
可他未及细思,梁啸川已经走近,并且坐定在他与周存征当中的空椅子上,
小鸭子的第三种花是簇成一团的光球,内部丝丝缕缕,如同蒲公英
月栖意忙扯梁啸川衣袖道:“你看你看
梁啸川面上的不爽似是消退些许,看着月栖意抓住他的手,笑道:“好好我看我看,都几点了不回家,放完这个先回,剩下的以后再放不成吗。‘小鸭子已经放到最后一种,这种火焰升得最高,再呈抛物线落下,轰轰烈烈落星如雨
月栖意看得满足,虽说还很好奇余下的烟花们一一同时他已经排好了顺序,下一个要看名字上写着翻跟头小狗的.....一一但他也的确体力不支。
便与周存征道:“不然今天就先休息,下次你再继续说故事吧,我会记得你今天说到小蝴蝶戴帽子那里。周存征不言语,冷脸望着梁啸川,缓缓道:“行啊,正好故事很长,可以说很久,这门口地方有点小,要不明天晚上换个地方?我发消息给你,到时候去接你梁啸川两手攥拳,相对着碰了两下,直接道:“你要约他出去,得先过我这关,你要能打赢了我,那我没有二话,到时候你再来征求我们家意意的意见。周存征冷笑道:“你谁啊?如果他答应了,那你要拦着吗,你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吗?和他结婚的那个人是打赢了你才能跟他去领证?梁啸川登时笑出声来:“是啊,把我打得鼻青脸肿,腿都打折了。
[周存征:怒气值蓄力中]
[那个,这个颜色的衣服71经常穿啊,我记得《梦生河》路演有好几次他都穿这个颜色,款式还都不一样,但是好久了哦][立刻找图,再探再报]
[啊啊啊怎么快十点了,老婆明天见呜呜呜]
月栖意不理解何以忽然剑拔弩张,认真道:“.....直播不能打架,会被监测到然后叫停的。
梁啸川牛脾气上来了还管谁呢,冷声道:“随便,反正是老子投的钱,这点儿损失算个....
月栖意扭头便走,面无表情地,
梁啸川立刻打住,边追边道:“意意,意意,我错了我错了,但你说这个周什么难道就没.....
周存征连忙道:“明天......
月栖意脚步一滞,而后道:“明天再说吧。
周存征神情明显黯淡了些,月栖意莫名想起方才他说的野狗......
且此刻满地烟花残骸,狼藉一片,他又动恻隐之心,道:“你可以发消息给我,方便的话我会去的。周存征马上道:“那我等你。
钟楼传来沉响,宣告今日直播结束
月栖意正要走,周存征却又陡然道:“.....栖意!
月栖意回身,只听周存征仿佛不着边际道:“.....如果,有一只小猫明明有孩子,却把自己当妈妈的事给隐瞒下来,说孩子是弟弟,会是什么原因呢?月栖意闻言几乎是一震
他不可詈信道:“你......
周存征不再多言,只目光定定向着他,道:“明天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言罢他转身离去,月栖意尚且沉浸在被周存征一语道破真相的惊诧之中,脚步越发轻飘,月黑风高,他一不留神被路边小石子绊了下。梁啸川眼疾手快揽住他,宽慰道:“那周什么不走从哪儿知道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也没什么。"月栖意摇摇头道:“不是这件事本身。
他顾虑的是,周存征何以知晓这种只有他的家人才知晓的隐私
或许明目会有答家...月栖意走过拐角便累了,时间不早了,他头晕得很
不料他一进入墙下暗处,整个人便被抱住
梁啸川均得极紧双眼紧闭咬牙道,“老婆明天能不能不夫2
目栖意不解他究意担心什么,目不提他要弄明白周存征今晚最后那两句话,即便没有这一目的,周存征要讲述自己深藏的那八年暗恋,他只当个听众罢了。...况且,他仍然好奇小狗翻跟头烟花
但他不能告知梁啸川,因为梁啸川必定会连夜买来小鹰翻跟头、小牛翻跟头、小青蛙翻跟头......同时不屑道:那个周什么难道只能买到小狗翻跟头?这不是废物是什么。因此他简短道:“不能,我们在拍综艺呀,嘉宾们之间要有互动,而且他刚刚说的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梁啸川又感到心脏在油锅里煎,他集虑道:“那你就跟我互动不成吗,你找别人我就要死了,管他说什么,哥给你弄明白,他地配让你去见他?"他每每将死字挂在嘴边且栖音推他道,“做什么总是说死。唔!
烫啸川息地咬住他后颈
梁啸川不会用力,可月栖意脖颈肌肤薄而敏感,几平要时间便绷直了小腿与足尖,脊背与腰则发软。倘或梁啸川真是只野兽,月栖意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叼起自己走。
“梁啸川,我们好好说..”他使不上力,推不动梁啸川,嗓音也像浸了水,呼吸间拧出湿淋淋的雨雾,“我现在说三二一.....你就要松口。月栖意一开口,生理性泪水便掉下来,仿佛受了欺负:“三.....
“妈妈!
月栖意迟迟不归,月闻江等得坐立难安,和鹅早已相看两相厌,干脆出来找人
虽说拍摄场地内基本安全,可人多眼杂难保工作人员全都没问题,他也不怕黑灯瞎火被人贩子逮,只知莽着往上跑月闻江快速跑近,见梁啸川又咬月栖意,不由抱住月栖意往后拖,想将他救出来,愤怒道:“不准再咬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