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激起一地尘埃。
铁证如山,由不得众人不信。
应掌门和应夫人瞬间更殷勤了,不仅把钥匙给了温琉璃,还热情邀请她在安海门住几天。
虽然他们话里话外一直暗示,要她帮忙向燕九霄引荐一番。
温琉璃只得一边疑惑,一边硬着头皮给他们画大饼。
“嗯,行,以后有机会,好……”
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想起一次大比时,那场有关小纸人的、无疾而终的猜测。
当时大家聊着聊着就没有下文了,而她自己也被随之而来的比试吸引了注意。
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庄姐姐说过一句——
“你们漏了一个人。”
温琉璃摸了摸小纸人的脑袋,恍惚地想。
不能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没道理啊……
“琉璃?”应夫人唤了温琉璃好几声,才把她唤醒。
温琉璃回过神:“怎么啦?”
应夫人尴尬地笑笑:“今晚你住在这里可好?你从前那个屋子……久未打扫,全是灰尘,住不得人的。”
从她的表情来看,那屋子被分给别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但温琉璃没有拆穿,只点点头:“可以的,多谢夫人。”
“不用谢,客气什么!”应夫人立刻有了精神。
她堵在房间门口,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被温琉璃以精力不济打发走了。
终于安静下来。
温琉璃锁上门,扑到床上。
为防隔墙有耳,她特意用了一张隔音符,这才戳戳小纸人的脸,问:“你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呀?”
小纸人不会说话,只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指尖。
温琉璃趴在它面前,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用很轻的声音说:“如果我猜对了,你就点点头,好不好?”
小纸人没反应。
明明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温琉璃却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她几乎屏住呼吸地问。
“是不是,燕九霄?”
小纸人一动不动。
“呼——”
温琉璃长长吐出一口气,分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
她翻了个身,像张饼一样仰面摊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种子:“你不会觉得……”
“哎呀。”温琉璃耳根红得滴血,匆匆打断它,“不要说啦,我知道是我想多了。”
种子:“那剑修……”
温琉璃:“我们来看看这个木匣子吧。”
种子:“……”
逃避可耻,但有用。
温琉璃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清空自己的思绪。
“好了好了,我不提了。”种子被她晃得眩晕,“你也别晃了!”
温琉璃难得小小“哼”了一声。
木匣子很轻,却触手生温,里面“丁玲桄榔”的,似乎有一块类似小石子的东西。
温琉璃将钥匙插进匣底一个极细的小孔里。
她本以为,这匣子会像系统偷听到的那样,用钥匙也打不开,却听“咔嚓”一声脆响,锁芯已然被轻松拧开了。
温琉璃:“……”
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木匣温度迅速下降,温琉璃打开盖子,却见里面躺着一块灰扑扑的、拇指大小的石头。
种子用神识一扫,说:“什么嘛,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系统也说:“未检测到灵气,该物体主要成分为碳酸钙和二氧化硅。”
温琉璃:“……所以,母亲给‘我’留下的,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她有点不可置信,又去研究匣子本身。
直到深夜,温琉璃才终于确定,木匣子和石头都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温琉璃:“……”
好吧。
正是夜深人静时,温琉璃推开窗户,看外面夜空如洗,星子疏淡,很轻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从窗外响起。
温琉璃吓了一跳,身上的玄武金钟罩感应到主人的情绪,也随之自动激活。
“哎呦。”应溶熔被罩子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收一下!”
温琉璃这才看清来者是谁。她关掉金钟罩,趴在窗台上探出身子,问:“没事吧?”又问,“你怎么来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和应溶熔并不太熟。二人虽然一同长大,但原主是听话懂事的乖乖女,而应溶熔则是风风火火、漫山遍野撒欢的叛逆少女,两个人玩不到一起去。
“没事。”应溶熔拍拍衣服,撑着窗台跳进来,“我还当他们是开玩笑,原来你真的发达了!”
又问:“你这次回来,是准备报复我爹娘的吗?”
温琉璃没反应过来:“……啊?”
“啊什么啊?”应溶熔语速很快,连珠炮似的说,“要是有人敢把我送去当炉鼎,就算是我亲爹,我也一定会恨死他的。不过我爹娘毕竟生我一场,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你弄死。这样,你答应我不伤他们性命,我就告诉你一个有关你娘的秘密,怎么样?”
温琉璃眨眨眼,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啊。”
应溶熔要被她急死了:“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我。”温琉璃有点卡壳地说,“我没想报复,令尊和令堂。”
应溶熔:“……”
温琉璃:“……”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应溶熔倒吸一口冷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没想报复?我还当你去了趟长风宗,终于有点儿长进了,结果还是这么傻白甜?你是靠什么让那个首席爱上你的,靠天真清纯不做作吗?”
温琉璃:“……”
没有爱上,但她不能说QAQ。
种子在紫府里哈哈大笑:“这些都是我想吐槽的哈哈哈!”
温琉璃:“……闭嘴啦。”
好在应溶熔很快冷静了下来,背着手,在温琉璃房间里来回踱步。
“也是,白天我那么说你和姜旬,你都不生气。”应溶熔喃喃道,“虽然姜旬以前是更喜欢你,不过被他这种人喜欢也挺晦气的,而且你被送走的时候他可一句话都没说……”
她语速快,音量又小,温琉璃只捕捉到几个字:“姜旬,喜欢我?”
应溶熔一顿:“你没感觉出来?”
温琉璃摇头。
她只觉得那人想当她爹。
“哈哈呃!”应溶熔笑出鹅叫,“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
温琉璃则心想,幸好有隔音符在。
要不然这屋很像是深夜闹鬼。
应溶熔笑完,擦了擦眼泪:“算了,反正你娘也救过我一次,我就直接告诉你吧。”
又补充道,“不是我之前不想说,而是你娘嘱咐的,要等你十八岁之后再说。”
温琉璃哑然:“什么?”
应溶熔说:“在后山小断崖底下,从七日海棠开始数,从西往东第三十三株野桃树,五米之外有一个被乱丛挡住的、很隐蔽的山洞。”
“你娘在那里给你留了东西。”
“她说。”
“希望你一辈子都不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