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逢玉敷衍地点了个头, 敷衍地握了个手,不出所料地被搔了手心,容韶锦看起来正经得要命,不过她猜他可能早在心里把她当成人肉靶子狂殴无数遍了。
“附近的喷泉灯光秀还不错, ”容韶锦收回手, 听起来对这一带异常熟悉, “雕塑广场名气大,实际上商业化严重, 值得看的项目也就那么几样。”
他朝宋舒延这么说,一眼都没再往蒋逢玉那里看, “不打扰你了,但球约要算数,周末再联系。”
宋舒延点头,和他意思性地碰了碰肩,等到容韶锦转身离开以后,他自顾自往旋转门内走。
“你经常和他一起打球?”蒋逢玉问,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毕竟容韶锦在她家门口怒气冲天说没完的时候可没刚才那么平和。
“还好。”宋舒延穿过大堂向贵宾直梯的方向走,口气比起容韶锦没出现时缓和了不少。
跟蒋逢玉这种人费时费力争吵实在没有意义, 他早就决定不要在乎她究竟都背着他做些什么事, 只是她不该把手伸到他身边的人那里去。
他被猝不及防撞个趔趄,手臂下意识地环住靠过来的她,蒋逢玉的头低埋在他胸口, 一副很依赖他的样子, 宋舒延说不上来这是种什么心情, 他的手紧了紧, 到底是没松开。
“你在干嘛?”他盯着她的发顶, “这种手段对我没用。”
蒋逢玉还是把脸埋着,她的脑子有点乱,眼睛往脚尖的地方瞥,直到电梯里走出来的那一大波人统统走了过去,她才松了口气,从宋舒延身前绕过去,快速迈进电梯里。
有时候人真的经不得说,早从听见伊萨首馆这四个字开始,蒋逢玉就总担心会遇见顾名尧,一晚上无事发生,偏偏到要离开时遇到。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当然没什么变化,距离上一次见面仅仅倒退了一个月而已。
宋舒延跟进来,按下餐厅所在的那一层直达键,他的衬衣被揪乱,面料就那样,只适合观赏不适合亵玩,起折痕以后显得有些掉价。
梯厢内诡异地安静下来,蒋逢玉咬了咬指甲,宋舒延清咳一声,她看过去以后却又不说话。
家长还在聊天,宋临遥不知所踪,回包厢后话题自然而然又变成婚约在身的小辈,宋宜庭——宋家兄妹的母亲,笑脸盈盈地开口,问都做了些什么事,去了些什么地方。
这种场合下,发言人通常都是蒋逢玉,宋舒延像个真正的哑巴新郎,宋宜庭大概没少就这事训过他,不过她性格温和,即使训斥也不会太严厉,所以宋舒延至今也还是那副死不悔改的做派。
“我们舒延性格是不太好,有时候要闹点小脾气,”宋父拍了拍宋舒延的肩,用种玩笑打趣的语气开口,“小蒋以后肯定少不了要包容他的,我和他妈妈恐怕要常和你道歉赔罪了。”
蒋由珵大手一挥,“要说脾气差,我家这个绝对不落下风,也别说什么道不道歉的,小孩之间的事她们自己解决,再要闹到家长面前,要我说就有点太难看了。”
蒋逢玉被她藏在桌布底下的手掐了一记,凉凉抽了口气,好歹是没下意识还手,她干巴巴笑一下,附和两声。
蒋由珵是什么意思,在座五个人心里都有数,上一回闹矛盾搞到家长出面解决还是她买情\\趣用品那次。
要说严重,其实性质也并没严重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只是宋舒延咽不下那口气,总觉得被羞辱。
往外面说也确实不好听,何况宋舒延也算个公众人物,要是被传出去,蒋逢玉反正一贯恶名远扬无甚所谓,他是免不了要被荡夫羞辱一顿了。
宋临遥姗姗来迟,妆面没花,但口红显然补了新,人头凑齐后额外拉扯几回合,在晚间十一点出头时终于散场。
下了停车场路过柱子,蒋逢玉被宋临遥大力拖过去,大小姐犹犹豫豫几分钟,支支吾吾开口:“嗯,那个,我,哎呀,这怎么说,”
蒋逢玉说要不然你再想想,宋临遥大概心里乱得可以,也干脆收了声,两人重新跟上大部队。
明天周六,宋临遥临时决定回家住一晚,宋舒延训练无休要回校,来时蒋逢玉没蹭他车,走时却被宋宜庭不顾宋舒延意愿地塞了进去,勤能补拙放假放得突如其来,扑克脸罕见露出点欣喜的情绪。
一路无言,蒋逢玉昏昏欲睡,宋舒延在她将要彻底睡过去时出声,“我说的那些,是我……反正,你不用在意。”
蒋逢玉没听清,让他重复一遍,宋舒延瞪了她一眼,不肯再说,莫名其妙。
“我跟黄聿之没什么。”蒋逢玉换了个角度,歪着头去看边上经过的树和车,“你可以怀疑我乱搞,但怀疑到黄聿之头上,这就有点离奇了。退一万步说,即使我真想搞他,连你都不愿意给我搞,他还能给我搞么?”
这话听起来还真有点退而求其次的意思,蒋逢玉给自己找补,“当然,这个,我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啊。你要非说我接近你是为了黄聿之,我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好歹考虑下成本,我这么做能捞到什么好处?别一天到晚没事瞎想。”
宋舒延沉默地开车,可能企图用这种战术把她憋死,蒋逢玉挠了挠脖子,也不再费心找话题,她在挑中的几款刻字手环中点兵点将择一付款,顿感大功告成。
事实上离大功告成还差十万八千里。
下车、回家,这一次她高度警惕,没让自己往不该走的地方走,头沾到枕头后立刻沉沉睡去,再次醒来仿佛只过了几分钟。
说醒来似乎也并不太准确。
四周一片空旷,只有无边无际的白,她被困在一座房间内,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没有标志性的指示物。
叮地一声敲击响在耳旁,蒋逢玉捂住头,缓过那阵刺痛的劲,直起身后,眼前又一次挂起彩虹字框。
【太遗憾啦,6月14日的每日必做挑战任务没能完成!】
【为避免对后续任务进度造成干扰,将于夜间以虚拟梦境形式发放惩罚,请注意查收~】
【本次惩罚主题:强人锁男】
【惩罚任务:请为男主带上镣铐,尽情蹂躏他吧~让他哭出来就算成功!】
【完成惩罚任务同样可获得如下奖励:神秘任务道具碎片*1,口碑值-2
附注:惩罚任务无时限,完成方可醒来。】
在数道字框消失的后一刻,所处的房间画风突变,白茫茫变成了黑漆漆,蒋逢玉站在一道门前,手中多了两样沉甸甸的金属物。
没有时限,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摆脱这个以梦境形式呈现的类监狱。
如果完不成,恐怕要在这里一直耗着了。
蒋逢玉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尽管如此,在推开那扇门以后,还是心里一颤。
这是她记忆中曾出现过的男寝宿舍,上一次来到这个18楼1号厅时,她的身边是病歪歪的黄聿之。
而这一回,她的目标人物变成了宋舒延。
蒋逢玉轻轻迈进1号厅内,停在摆放着高架鞋柜的房门口,叹着气去拧门把,是锁的。
?都说做梦了,还不能畅通无阻么。
她敲了敲门,大厅悬挂的时钟显示为00:23,按照宋舒延的作息,这时候他早就该睡下了。
“你要不要看下现在几点?”门被拉开,宋舒延眯着眼看她,眼球因为困倦而泛起红血丝,口气略有不耐,完全复刻现实,“有事不能刚才在车上说完?”
蒋逢玉把手里的手脚镣铐亮了出来,“车上可没这东西。”
她决定速战速决。
宋舒延被她一把推进房内,门哐地一下甩上,他懵了片刻,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她压着按在床头,托学校统一分配的铁架床的福,手完全能被固定住。
宋舒延迟钝地眨眼,在她弯下腰去扣住他脚腕后才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开始大力挣扎起来,惨遭蒋逢玉一记手刀。
“你又搞什么?!”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发红发涨,从眉毛红到脖子根,被高举过头顶的手不断晃动,企图摆脱束缚,可惜那是合金,又不是塑料。
脚铐设计别出心裁,中间晃动的链条可伸缩,而两边的铐环越动勒得越紧,照他这么个挣扎法,恐怕没一会儿就该蹭破皮了。
也没限制手段,自由度还算高,只说哭出来就成功,蒋逢玉有点于心不忍,拍了拍宋舒延的脸,“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现在哭一个,我马上就走。”
宋舒延怒目而视,胸膛在单薄的睡衣底下起起伏伏,因为姿势的原因,腰际线被拉长,完全暴露在她视野中。
蒋逢玉的手刚伸过去,他的身体立刻僵住,随后尽力作蜷缩状,奈何根本无济于事。
“听姐的,别犯倔。”蒋逢玉给他把衣服拉齐整,琢磨掐哪里才最痛,最好是能让他一下憋不住眼泪那种。
想法很美好,但架不住有个雷达扫描式的假冒伪劣系统。
金色光点亮起来,停在了睡衣的竖排纽扣上。
【检测到菜鸟1号存在作弊倾向,故特批现场教程,请严格遵守。】
她迟迟没动,指尖传来刀割般尖锐的刺痛,在搭上衣扣的那一霎那,痛感缓解了不少。
“你想死是不是?”
宋舒延咬着牙曲起膝盖,“从我房间滚出去,这一周都别再让我看见你的脸。”
蒋逢玉置若罔闻,手腕麻得可怕,她不得不加快速度。
“别说话了。”
她掐住他的脸,手掌严严实实捂在眼前,高挺的鼻梁为他偷来一丝缝隙,宋舒延的脸烧得厉害,她的手掌也连带着滚烫。
“……你、摸、哪、里???”
“我也不想这样。”
“那就别摸啊!”
“手疼。”
“你敢往那里动一下试试看——”
这人真是要死了。
宋舒延紧紧闭上了眼,他咬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这不是他能控制的,蒋逢玉似乎成心要让他丢盔弃甲。
“你就不能快点哭一下?”
她甚至还不耐烦。
被欺负的是他,她凭什么态度这么差?
他能闻到她,那股气味正逐渐侵占他的私人空间,无孔不入。
宋舒延不觉得冷,无论怎样,这都不是会冷的场合,他的肌肉不可自控地紧绷,她的手碰到哪里,哪里就很烫。
这感觉很奇怪。
“别再……别动了。”
他的腰背绷得很直,从上到下都硬邦邦,只有手指紧紧蜷成一团,竭力压抑着蓬勃的渴求。
蒋逢玉似乎僵住了身体,很长一段时间,也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她都没再做什么坏事,而后在他认为能够解脱时,她松开了捂住他眼睛的手。
宋舒延的睫毛颤动着,室内只有薄帘缝隙内透出的月光,并不刺眼,柔和地让他精神崩溃,以至于想哭。
“别咬了。”
她的手指撬开紧闭的齿缝,宋舒延眨了眨眼,在她垂下的头发蹭过他鼻尖的同一秒,蜻蜓点水般的触感消失在嘴角。
一道湿痕缓缓顺着柔软的皮肤下滑,直到渗进枕巾,宋舒延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从那个荒诞\\淫\\\靡的梦中惊醒,房间内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