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逢玉捏着那支钢笔, 看了眼时间,将近十点半。
比起‘她在神志不清的状况下闯进余敏易家中’这一事实更可怕的是,余敏易没有立刻把她叫醒并实施驱赶。
如果她没记错, 按照余敏易的出勤时间来算,即使通宵实验后打卡离开实验室,最晚也不会超过八点, 从他回家到她离开,这之间还隔着两个半小时。
很可疑。
她不觉得他是愿意收留醉鬼流浪汉的那种性格,何况他还怀疑她盗取密码私闯民宅。
蒋逢玉顶着大太阳犹豫了一会儿, 一会儿变成十分钟,很快又将要变成半小时, 她舍弃不必要的猜忌, 老老实实折返, 电梯停留在23层,她用笔头戳了戳门铃。
余敏易应门很晚, 蒋逢玉把钢笔放在门外的高架橱柜上准备走人, 不过电梯来得也不够快。
门铃响时他大概在洗澡,头发是湿的, 蒋逢玉隔了一段距离和他对视一眼,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你就不能收着点味?”她揉了揉鼻子, “太重了。”
余敏易没说话, 头发上的水珠渗进随手抓来的T恤领口,那一块颜色都深了一片。
蒋逢玉伸手指指橱柜,“不好意思, 你的钢笔大概是被我误拿了。”
“少了两张相片。”余敏易说, “比起进错房区, 你的行为似乎更像跟踪……入室。”
如果疑惑能像游戏人物一样夸张地表达, 蒋逢玉想也许这时候她的头顶会缓缓升起一片问号。
蒋逢玉说:“呃。”
“我要你的相片做什么?”她真诚发问,“我知道这世道不好混,变态是挺多的,什么跟踪偷拍样样都来,不过我有个未婚夫了,最近挺安分守己的,没干过什么坏事。”
蒋逢玉为了力证己身清白,怒把全身上下所有能藏东西的兜都翻了个底朝天。
杂物包括手机一只、揉成团的纸巾若干、李玫允的手机壳一只、烧烤摊小票一张、卡包一只、现金票子若干。
“关于你的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余敏易说,“那两张相片,你的确没有拿走,只是撕毁了而已。”
他拾起钢笔,侧身让出一半位置,“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可以进来检查一下纸篓。现在碎片还在那里躺着。”
蒋逢玉没问事情的经过,也没有死鸭子嘴硬,灰溜溜地逃走了,临走前现编了一套小作文道歉,另将手边的全部现金都慷慨地留给了受害者。
余敏易不缺钱,想来也看不上这种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她除了钞能力一无所有。
人走了,但有些东西没那么快消失。
最直观的,是她抱怨他没收好的气味,但平心而论,她在这一方面做得也并不好。
钢笔笔身似乎还残留着陌生的温度,当它回到最初的位置,和资料室内不属于他的同样陌生的气味融合,整座房间就像活过来了一样。
这里的信息素含量过高,那个古怪的Omega根本没费心收敛,并不适合alpha过长时间停留,但纯粹的生理吸引让人上瘾。
从凌晨到现在,将近八个小时,他的腺体已经发烫到蠢蠢欲动的地步,连同用于标记的尖锐犬齿都隐隐发痒。
这很……不同寻常。
余敏易合上那扇门,阻隔扰人的信息素,转脚回了卧室,头发是湿的,并不适合躺下,他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又进了资料室。
家具不多,只数面空荡的白板和一张低矮的软沙发,余敏易在白板前驻足,说不清少了点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需要一些点缀。
昨夜她就躺在那里,白板之前,地毯之上。
余敏易的脚步有些微停顿,他在沙发和地毯这两个地点之间犯了难,不过那只是几秒的时间。
冰凉的水珠渗进地毯缝隙中,他仰面躺着,一动也不动,手掌平贴在身侧,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她的呼吸很平稳——余敏易有些讶异自己仍在回忆这些——开合的齿缝间溢出浓重的果酒气味,甜到近乎糜烂,像一碰就湿的软桃。
即使酒气重到那种地步,仍然盖不住她的本味。
酸涩的,温热的,是一整束被火炙烤过后研磨成灰烬的柠檬草,也许最终混入微苦的棠花籽精油中。
这味道很熟悉,很平凡,随处可见的衣物芳香剂常年热卖,毫不特殊。
特殊的是人。
余敏易想知道他正在经历的算什么。
他捂住半张脸,指尖停留在鼻尖,余敏易闭上眼,放缓了呼吸频率,试图让自己回到今早那种前所未有的睡眠状态中,但本该在不远处静静扣着的手机响起,一阵又一阵。
【老兄你请假了??怎么这会儿还没来?不是凌晨就回家了吗?今天还是十点出勤吧[疑问][疑问]】
【你们组的杨博士来找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儿,她想问你要个什么数据盘,好像还挺急】
【喂喂你人呢?】
【没事我在你工位最下面贴着公用标签纸的抽屉里找到了[大拇指]你有强迫症啊整理那么干净】
【已转交杨博,勿谢】
【说真的,你没事吧??】
【不然还是谢一下吧[贱笑]】
【明天你一定得来[搓手][哭脸]学妹说不带个伴不让我进门,救急!能不能脱单就看你了】
【成了一定请你吃饭】
【帮你顶班盯实验也行,怎么样】
余敏易把那几条邓凌意发来的垃圾简讯从头划到尾,兴致索然。
他母亲总说不要欠人情,因为不知道将会面对的是什么,也许很小,举手之劳而已,也许很大,大到无法承受。
他动了动手指,偏过头盯着那块早些时候还躺着人的地毯。
她的体温很高,醉汉都那样,外套甩到不知道哪里去,衣领扯得乱七八糟,即使在夜里也晃眼。
余敏易起了身,大步离开资料室,重重摔上那扇无辜的门。
【请了半天假。】
【知道了,会去的。】
他应该咨询一下家庭医生。
又或者试着开始一段关系。
***
蒋逢玉确定余敏易对她毫无印象,她第一次进入那座摆放着数面白板的房间时,里面全部是她的照片,而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回到了圆点,她和黄聿之之间是零,同理,和余敏易之间也是。
有些事情不发生来得更好,尤其当那些事她无法掌控时,逃避战术异常有效。
ET好友人数由3096增加到了3097,大剌剌躺在最顶层的是新添好友李玫允,除此之外,群聊数量也变多了。
‘校园三贱客’名下新增数条未读讯息,前半部分来自李玫允,后半部分来自周野。
李玫允:【视频*10】
李玫允:【照片*99+】
周野:【什么群名这么损】
周野:【?】
周野:【不是,这什么?】
周野:【@蒋逢玉是不是加错人进错群了】
周野:【@李玫允 我让你别在外面乱喝】
周野:【来个地址,我去接你】
周野:【灭霸在家,走不了了,好自为之】
周野:【@蒋逢玉那个,她一会儿可能会发神经,你别动手打她】
蒋某也真是的,蒋逢玉一阵语塞,不知道该把这当作恶名远扬还是对她身体素质的变相恭维。
她斟酌着回:
【我也不是见人就打,哈哈。】
临近午后,印堂发黑眼袋低垂的类人生物从四面八方流窜出来,期末周的日子不好过,蒋逢玉隐隐庆幸她没被硬塞个需要狂背的难点学科。
宋临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换了个新发型,长度变短不少,发尾先内扣后外旋,蒋逢玉走流程夸,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
“昨天下午逛街,叶家那小的把泡泡糖黏我头发上了。”她吐了口恶气,“要不是怕闹社会新闻,我可能当场就会掐死她。”
叶家那小的,蒋逢玉绞尽脑汁回忆,想起个名叫叶蔺文的alpha,那alpha是宋临遥的不知第几任前男友,因为两家密切的生意合作缘故,二人分手后仍然保持着联系。
叶蔺文有个小妹妹读高中,大约正是准备申请大学的年纪,有意攻读商科,为未来接管家族企业做准备,最近总找宋临遥取经。
“挺好的。”
蒋逢玉真诚地说,她在思考该挑个什么场合做新冒出的每日挑战任务。
【2024.6.14,星期五,天气晴。
‘包办婚姻也有春天’进度,一/五步走—Day2
特别主题:路人只是play中的一环
今日必做挑战任务(三选一):
A.让他当着一干路人的面给你系鞋带
B.让他当着一干路人的面给你剪指甲
C.让他当着一干路人的面给你扎头发
挑战成功可领取奖励:
神秘道具碎片*1,口碑值-2
附注:
‘一干’定义:≥20人。人头越多,可能掉落的道具碎片就越高阶哦~
‘路人’定义:指与男女双方均毫无关系的陌生群众。】
蒋逢玉粗略地看了一遍,又察觉不对劲,折返回去,盯着那个口碑值-2看了半分钟。
何等天才能想出来这么逆天的数值倒扣任务?谁会把越来越低的数值算奖励?
努力努力白努力,这几乎就是她可预见的未来状态。
蒋逢玉被宋临遥拉着往前走,深觉自己有些步履蹒跚,她忍着越烧越旺的火气,没忍得住。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但你没资格把人当傻子玩。”
蒋逢玉瞪着那道悬空的半透明彩虹字框,寄希望于这东西能像S001那样和她交流,“要我做任务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任务的终点是什么。什么时候能离开,条件有哪些,关卡是什么意思,凭空出现的路人甲男主算怎么回事,这些都该明确给我个答案,而不是不明不白把任务丢来,然后装死。”
“再者,要设置道具和奖励就好好修整面板,除了任务以外什么都没有,我能看见什么?光挂个破彩虹有用吗?”
蒋逢玉弹开凑到跟前的半弯彩虹,下结论:“做不来系统的活就别瞎揽,挺可笑的。”
那字框诡异地抖动起来,彩虹弯垂的两端开始渗出豆大的蓝色水滴,像是个别扭的哭脸特效。
水滴没完没了地往下坠,蒋逢玉肉眼可见自己的头顶飘来一片乌云——实际意义上的乌云。
“所以说还是别费劲来得好,要不然”宋临遥话说了一半,抬头看了一眼,“奇了怪了,怎么单单我们这一块是阴天?”
蒋逢玉说不知道,可能有怪东西在发疯。
她觉得心口绞痛,心道还不如下一场雷阵雨,就让那雷把她劈死。
这盗版系统给不出任何答案,明明有对话的能力却不透露丝毫信息,即使问及不完成任务可能需要接受的惩罚时,它仍然保持沉默,挂着乌云一言不发。
蒋逢玉开始动歪脑筋。
这一天的任务看起来难度不算大,奖励当中甚至还有浑水摸鱼的,想来惩罚也不会太严重。
择日不如撞日,就挑今天来试一试,看惩罚会是什么形式。
蒋逢玉听宋临遥说了半路奇葩前男友,提到叶蔺文时却诡异地沉默,片刻后跳过这人,径直去说下一个白毛机车男。
“我妈说这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没前途,虽然有时间陪你花天酒地游山玩水,但一涉及大事,总是帮倒忙。要是脸长得好看又听话就算了,偏偏绝大多数都把自己当回事。”
她话锋一转,“所以说宋舒延总不算太差。他这个人,保守是保守了一点,不过这种类型现在也算稀有品,放到家里你就不会担心他搞花头。上高中的时候”
蒋逢玉摸了摸下巴,想起那个阶段性任务,插嘴问道:“你哥喜欢什么类型的饰品?能带出去的那种,比如戒指、手链这些。”
宋临遥思考了一会儿,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我还真不清楚。”
“你又打算给他送什么?”宋临遥搡了搡她,“这回你可正常点,别往下三路挑了。”
蒋逢玉没来得及说话,餐厅门口乌泱泱冒进来一堆人,她头一眼看见黄聿之,然后才是他身边的宋舒延。
宋临遥大概是早就给宋舒延发过讯息,那家伙在餐厅里转来转去看了一圈,锁定了她们所在的角落四人桌。
“怎么不把黄聿之带过来?”宋临遥往后看了一眼,不太满意,“你真没点把人当妹夫的觉悟。”
宋舒延在蒋逢玉身边坐下,两腿一伸,很无所谓的态度,“你也适可而止,看点眼色过日子吧。说实话,黄聿之对你没兴趣,你不是清楚吗?就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战术,到底是不是真想把人追到手,你自己心里有数。”
宋临遥踹了他的小腿一脚,宋舒延往回并腿时碰到蒋逢玉,他的身体一僵,生怕她又说他勾引她似的。
“别紧张。”蒋逢玉把手和脚都安分放在该待的位置,和善一笑,“我改邪归正了。”
宋舒延喝了口水,不对此做什么评价,“你昨天后来都干什么了?”
蒋逢玉不太想提,敷衍了事,“回家睡觉了。”
宋舒延不买账,“你是说你八点就回家睡觉了?”
“对。”蒋逢玉说,“因为有人偷懒不出力,我累得提不起劲,干脆就睡觉了。”
宋舒延轻嗤一声,“我本来也没想去那里。”
“是我逼你的,可以了吧。”蒋逢玉认错,专注地切割盘子里的羊排,“我犯了死罪,你想要什么赔礼?”
一提到这个话题,宋舒延的脸色就变得不大好看,大概还活在那礼物的阴影之中。
蒋逢玉往他下半身瞟了一眼,他伸手来捂她的眼睛,“……你往哪里乱看?”
宋临遥捂着嘴装咳嗽,快速道:“假正经。”
宋舒延腾地一下站起身,“你说谁假正经?”
他扣住餐盘作势要走,蒋逢玉把嘴里的食物残渣吞下,伸手去摸他的手臂,“她乱说的。”
可怜的自尊心。
即使是在角落,宋舒延的存在感也极强,闹这么一出,吸引了不少视线聚集,包括不远处校泳队员那一桌。
黄聿之也正朝这里看过来。
蒋逢玉愣了一秒,别开眼,把宋舒延按下来,充分发挥长久锻炼下来的舔狗品质——反正不用白不用。
“我不要你的赔礼。”宋舒延打断她,“我说过很多次,你送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实际效用,只是累赘而已。”
如果在场有人应该仔细研读《说话的艺术》这一本书,那么绝对非他莫属。
宋临遥把餐叉放下,给她胞兄收拾残局,“他这是心疼你的钱呢。其实你仔细想想,道理是没错的,只是话糙了一点。反正宋舒延也确实什么都不缺,你要是有空,多陪陪他就好了。”
蒋逢玉报复性地掐他,很快又松开,面色坦然到让宋舒延以为只是错觉,“那怎么办?我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给他花钱。”
“钱在你这里,爱也在你这里,你不要我的钱,那不就相当于不要”蒋逢玉偏头挣开宋舒延捏她嘴的手,打了个滑没挣开,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就算否认也没用。”
宋舒延被她突如其来且土匪一般不讲道理的话术弄得恼羞成怒,蒋逢玉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开以后下通知一样开口:
“项链或者手链,你选一个吧。”
“你老在外面招蜂引蝶,我得宣誓下主权。”蒋逢玉说,“不过你要是愿意用更简单的办法,比如说大义献身让我打消疑虑,那也不是不可以。”
宋舒延肯定不愿意出卖童贞,比起这一点,接受带有情侣性质的配饰绝对更轻松。
蒋逢玉把选中的几款链条样式图调出来,却听得自己的声音从另一只手机里传出来:
“我,蒋逢玉,于2024年6月13日下午六点二十五分立口头保证,以后再也不用旅馆、开房一类的字眼威胁宋舒延,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们的婚约就作废。”
“偶尔也守点信用吧。”宋舒延冷笑一声,“昨天说过的话,今天恐怕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蒋逢玉确实忘了这一茬。
不过不耽误她胡搅蛮缠。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点什么?”蒋逢玉谴责道,“我说大义献身是指你给我免费做苦力,全天候无休的那种。”
宋舒延没蠢到信这种鬼话,抓起手机和餐盘转身就走,一直走到校队餐桌那里。
蒋逢玉托着腮看他的背影沉思,冷不丁又与黄聿之投来的视线对上,她没错开眼,他就那么看着,某种熟悉到不可思议的心悸再次传来,仿佛她就该那么看着他,就像眼里容不下第二个人的存在那样。
天方夜谭。
从他和宋舒延同一年入学起,这个劣迹斑斑的omega,这个名叫蒋逢玉的人,就已经将宋舒延作为了唯一且不可取代的目标。
宋舒延是他队友,这些事情黄聿之再清楚不过。
可她为什么那么对他?
撞坏他的车那天、入院醒来那天、祝他赛程顺利那天,她看向他的眼神和以前分明不同,做出的事也是。
黄聿之无意识地摸了摸被碰过的手指,触感早已消退,他觉得很空。
他想再试一次,无论牵手又或者……别的什么。
“你有在听吗?”
“黄聿之?”
“你想什么呢?”
黄聿之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没什么。”他说,“有件事困扰我很久,总是忍不住去想解决方案。”
方时宇摸了摸头顶新长出的毛茬,“稀奇了,你还有除训练以外要操心的事?”
他本想开个玩笑,却苦于找不到附和者,坐在他身旁、黄聿之对面的宋舒延转过头,语气平淡,“你刚才在看哪里?”
黄聿之的嘴角慢慢拉开,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如果有种办法能让你摆脱那桩烦人的婚约,你会不会想试?”
宋舒延垂下眼,不知在思考什么,方时宇想摆脱正逐渐蔓延的凝滞又剑拔弩张的氛围——尽管在他看来毫无缘由,于是开玩笑似的拍了拍宋舒延的肩,“肯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想恢复自由身,要是有办法让蒋逢玉不继续缠着他,宋舒延一准把你供起来。”
方时宇哈哈笑了两声,声音渐渐低下去,即使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她的心意对我来说确实有些过头,不过还不到需要外人来操心的地步。”宋舒延说,他开始认为拒绝蒋逢玉关于情侣饰品的提议是个错误的决定,招蜂引蝶的人从开始就不是他。
他笑了笑,轻描淡写,“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说我们,意思是我和蒋逢玉。”
黄聿之点头,没就这话题深聊,似乎刚才所说的一切只是站在一位旁观者的立场上提出可参考的建议,但宋舒延了解他,他和他从青少年联赛时期就是朋友,到今天已经快六年。
黄聿之不会插手别人的事。
除非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