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这都知道的话,简直是全屋无遗漏收音监控的程度。
储姮宇所说的在这里兼职的朋友,看来对他也没存几分真心。
顾名尧会听到多少?全部?还是就那一部分?
开玩笑的,根本不用问,以蒋逢玉目前的认知来看,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储姮宇的目的。
毕竟储姮宇偷手机也是在他的默许下完成的。
那只手机上搞不好装有收像录音器。
“不是那样的。”蒋逢玉尴尬一笑,“只是顺着储姮宇的话头胡说而已。”
她摸了摸鼻子,“没有真要那么做的意思。抱歉,我不该口不择言。’
顾名尧应了一声,面色如常,“我有要怪你的意思吗?”
他伸手碰了碰她的头发,蒋逢玉偏开脸,微凉的指尖蹭过额角,那感觉很诡异
“为什么躲?”顾名尧问,“既然不觉得我坏,那是因为什么?”
他话锋一转,"我的长相不合你意么?”
明知故问。
蛇蝎美人一词并不是凭空捏造的,被归进这一类里的人,脸有多美,手段就有多歹毒。
蒋逢玉不太想以身试险
她干咳一声,侧移一步,“不是。”
“你很...漂亮。”蒋逢玉说,“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她找补似的添上一句,辩解道:
“身份悬殊,对你影响不好。
“很中意这张脸吧。”顾名尧像听不懂话一样,“你一向偏爱这种类型。
根据她的情感档案来看,是这样的
根据她的个人真实取向来看,也确实是这样的
但是结合当下的场面和顾名尧的人品来看,是不能这样的。
“以前是以前,”蒋逢玉否认,“现在是现在。”
顾名尧露出种了然的表情,但说出口的话却与之截然相反。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他轻轻摇头,
“那种眼神我见过太多遍了。”
“盛京小筑偶遇那一晚,又在想什么?”
“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顾名尧扶住她的肩,“KM新药发布会那天,在我房间里发生的事,你要说一点都不在乎吗?”蒋逢玉隐约被中伤。尽管她们两个在乎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那天以后,她在这个世界的生存难度又一次进化了。
顾名尧低声道:“此后没有想过我么。”
这是闹哪出。
当下的场面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
后背靠上镜面,蒋逢玉才发觉无处可退,抬手抵住他的肩膀,强制性将他推拒在适当的距离外。
“你不用这样,呃,给我好处。”蒋逢玉勉强找了个词,她不太明白顾名尧行为背后的动机,但能肯定他没安好心,“今天听到的内容,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你觉得这是在施行贿赂?”顾名尧挑眉,“即使你向外说了,我也没所谓。“
牵涉其中的人,大多心如明镜,而其它的无关群众,他并不在乎。
他捉住她的手掌,顺着骨骼走势向上,慢慢道:“比起那个,我有更想和你探讨的事。”
“和黄聿之接吻的感觉,有比我好吗?”顾名尧制止她挣脱的动作,“余敏易呢?
“如果你说那是意外,现在已经忘记了的话,”他的眼神中释放着再明显不过的信号,“我们可以再试一次。”谢谢,婉拒了。
蒋逢玉用了点力抽回手,大跨步离开他所在的区域,封闭的空间内没有光源,晃动的人影都透着凝滞而暖昧的厚重浊气。脚步声响起,腰身猝不及防被揽住,蒋逢玉心口一沉,被嚇得不清。
不规则镜面将人脸映得扭曲,她倒觉得此时若真原原本本照出她的脸,保不准哪一个更难看些。
一片温热触感抵在后背,肩颈衔接处贴上不属于她的皮肤,柔软的发随着动作擦过脸颊侧边,像抹了毒药取她性命的缎子。雅淡的香气柔柔地将她包裹,蒋逢玉很难辨别那种气味,只是能够察觉它们的存在。
“你是进入...潮热期了吗?”她不太确定地问,伸手碰了碰他的后颈腺体处,很快又收回,热感残余一瞬,“我包里有抑制贴。“我没法帮你,顾名尧,你先放手,我去叫你的人来。”
顾名尧垂着头埋在她颈侧,半阖着的眼中清明一片,他抬了抬下巴,嘴唇蹭过耳后皮肤,而她意料之中地僵住身体。也许没有人碰过她这里,他想。
“蒋逢玉。”他无意呢喃般地叫她名字,“不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吗?”
如果她要以突发情潮热来解释当下的状况,他不介意演下去。
他抬起了头,下巴抵在肩口,她从凹凸的镜中识别影像,即使在这种畸变的效果下,他仍然美得疼人。像只吸人精魄的艳鬼。
“我们的初吻不够好,不觉得遗憾吗?”他的声线裹上难言的哑意,带着烘人的热度,长指一寸寸收紧,“吻我吧。“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诱骗道,手臂缠在她腰间,“只是属于你和我的小秘密。”
得逢玉干巴巴咽了口唾沫,认定这无疑是陷阱
要是真坐不住被他骗着亲嘴,搞不好明天就能收到高清贴脸原照。
人总不能往一个坑里跳两回吧?
上一次被捏住把柄已经让她难受挺久的了。
蒋逢玉恶从心起,抱着野蛮的心态轻柔地扯开环在腰间的手臂,用种规劝误入歧途的风尘男子从良的口气循循善诱道“别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了。
她想了想,又说:“有些错误可以被修正,努力也要找准方向。
比如说现在,潮热期盯着她一个beta薅,那就属于天理难容无计可施自寻死路
是的,跟他相比,她可能算贱命一条,但好歹也占个命字。
退一万步说,即使退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那现在不还没退呢吗?
给秦周悯戴绿帽什么的,她应该还没疯到那种程度。
蒋逢玉呼了一口气,抬手去拉门。
希望就在眼
怎么是锁的。
她不死心,抬脚踹了几记,那扇混合金属材质的门敷衍地震动一下,毫发无损。
顾名尧站在身后原地,她转身时瞧见他眼尾还渗着情动的粉,蒋逢玉不太自在地别开眼,当作没看见,低声道“那什么,给我开下门呗。
他抬手解开颈口纽扣,在第三颗后停下,淡淡开口:
“你好像把我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好人了。”
那倒也没有这么想。
蒋逢玉吸了吸鼻子,翻出手机给场区应急工作热线拨号。
“您所呼叫的工区繁忙中,请稍后回拨。”
她的眼睛向后偏移,扫过与顾名尧相距不远的那面连通立柜。
如果可以钻进去从另一个房间出去的话...
“确定吗?”顾名尧敲了敲柜面,其下之意不言自明。
好,天有绝人之路。
“你知道更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顾名尧扯了扯衣领,光洁的皮肤覆于骨骼之上,又在衣物间隐现,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很擅长玩弄那种把戏蒋逢玉站在门口,慢吞吞开口:“我不太明白一”
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一定要把每一件事都弄明白?”顾名尧眉心微皱,很快又平复,
“来我这里就好。"
蒋逢玉回头看了眼门,不死心地伸手拧了拧门把,向内拉过,又向外推过,确定不存在任何意外故障的可能性。顾名尧倚在镜墙上,清醒地看着她向他走来,她很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连不情愿的表情都藏得很好,只有弧角向下的眉毛暴“说话算话,”顾名尧听她低声下气道,“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好天真。
他似笑非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蒋逢玉目标明确,朝着下半张脸靠去,他偏开脸,探指压在她唇中,有意无意地停住两秒,随后收回。“应付了事的态度,我不喜欢。”顾名尧缓缓地摇了摇头,“慢慢来。”
急是急得很,乱来又不肯。
房间是从外锁住的,顾名尧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指令。
顾名尧伸手理了理她打褶的衣摆,蒋逢玉从后侧方看见自己的脸,印堂发黑,真像被吸干了一样。
他的嘴唇张合,她过了两秒反应过来,“什么?”
顾名尧对她的分神持包容态度,他自上而下盯着她的眼睛,启唇道
“抱我。''
“时间很充裕。”他贴心地补充道,“如果你还需要思考,我并不介意。
体贴是假,诫告是真。
“你不是潮热期吧?”蒋逢玉问,心里已经笃定他是装相。
顾名尧说:“如果你想,我可以是。”
蒋逢玉喉口一哽,无话可说。
左手由上环住他的肩,右手自下绕过腰后,她靠近了一步虚虚拢住他,即使闻不到信息素,他身上也还是很香。看得她有点头昏脑胀。
把他打昏了再报警可以出去吗?
“对我动手的下场,”顾名尧出声道,“你不会想试的。”
“当然,”他顿了顿,语调奇异地低下来,“你可以选择用另一种方式。”
别说了,使不得。
他退开一点,脸俯在她眼前,润红的唇近在咫尺。
唇红齿白,最不突兀的颜色对比赏心悦目,蒋逢玉闲闲地移开眼,他以指骨触了触她的下巴,“看着我。顾名尧可能有什么beta癖
蒋逢玉胡思乱想,给秦周悯找的情夫是个beta,花大功夫遭老罪改造成omega,现在她....
等下,她警醒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他要在她身上故技重施怎么办。
“乱想什么。”
顾名尧的脸倾下来,在她唇齿开合的后一秒贴合,吞下那些不够讨乖的词句。
蒋逢玉只当灵魂出窍,定定杵在原地扮演一根木头。
他的姿势看似娴熟,却在细枝末节透出生涩,蒋逢玉留有余裕点评一番,下了定论。
和他抽烟的水平一样,空有一身花架子。
“想蒙混过关?”他撤开一些,拂指擦去过盛的水泽,“我没那么好糊弄。
蒋逢玉叹了口气摇头,伸头缩头横竖都是一铡刀,打死他总归是不可能了。
成本太高,也不是真心想进监狱,这一回估计没人能捞她。
她按住他的肩,墙角夹缝很好,适合把他困住。
“张嘴。”她揉了揉他破损的嘴角,“牙齿...别咬。”
公费鬼混,唉。
可能她的角色设定真的要变成人渣了,蒋逢玉想,S001连这都不管,憋着气装瞎,她为此很有点涝死的危机感。顾名尧的睫毛颤了两下,半阖在眼前,清亮的瞳仁透过缝隙锁住她,蒋逢玉伸手捂住,他抬手扯下她的掌,轻轻摩挲两下,扣在手心。“把我当成谁了?”他含糊不清地问,“找死吗。”
“没有。”蒋逢玉扶住他的下巴,不轻不重捏了捏,熟练道,“在想你。”
他似乎笑了一声,在她下唇印上齿痕,微妙的痛感蔓延,蒋逢玉推开了他。
“行了。”她别开脸,抬手捂住他的下半张脸,掌心湿热,有些粘腻。
顾名尧握住她的手腕牵下,他不认为这一天算好,但现在想想,也不算坏。
他由着她从腰侧口袋内翻出通讯器,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轻声开口:
“开门。”
蒋逢玉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顾名尧知道她在为摆脱他而庆幸,但下一次见面并不会是太久之后。其实她真的应该逃跑,顾名尧想。
他要她还的人情,绝对比他为她做的麻烦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