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怪物比边野那天见到的那个动作要迟缓很多,智商也不在一个层次。
胡乱挥舞的触手直奔着乌乐澄而来。
边野面色凝重地将少年拉到身后,随手抄起地上的铁棍狠狠地抽在飞来的触手上,趁着它们缩回去时,转身抱起乌乐澄就向外面跑。
铁门上面都是锈迹,但好在门板厚重,边野一把将门拉上,飞快地缠上锁链。
触手抽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个仓库封闭得并不严实,但不知为何那些怪物只挤在门口,没有要另寻出口的意思。
边野警惕地盯着铁门,直到里面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去看乌乐澄。
猫崽对差点临头的危险毫无所知,睁着那双很圆很大的杏眼和他对视,略微下垂的眼尾透着几分无辜,“哥哥,你不喜欢它们吗?”
“……喜欢。”边野深吸了口气,又将人抓到怀里埋进颈窝很深地嗅闻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道:“哥哥可太喜欢了。”
“以后这种惊喜再多点。”
猫崽玩得开心了,哥哥的命算什么啊。
妈的。
老婆人娇娇小小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男人的心跳还没有平复,手臂的肌肉线条也绷得很紧,乌乐澄捧着边野的脸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好奇道:“哥哥,你在害怕吗?”
边野表情紧绷,正要否认,就听到少年软着嗓音和他说道:“哥哥不要怕。”
“你可是救世主,很厉害的。”
他眉眼弯弯,仰着脸,漂亮又乖软的样子。
青涩的果实还没有成熟却已经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明明没有尝到汁水,也没有吮到果肉,但边野已经因心底泛起的甜蜜而目露迷醉。
他的心跳声激烈到连自己都觉得丢脸的程度。
但猫崽说自己是他的救世主诶。
这和叫他老公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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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长着几棵花树,高大却有一些歪扭,花瓣吹落在地上,有几片刚好在乌乐澄的眼前飘下。
他好奇地抬起头。
边野注意到了,单手将人抱起来举高,让他去揪那些花枝,他还沉浸在少年对他的“夸赞”中回不过神,心不在焉地说道:“猫崽,哥哥没地方住了。”
小鬼刚抓到花枝,那些花瓣和叶子就零零落落掉了边野满头,其中还有一只小虫子。
“你收留我吧。”
乌乐澄低头认真地给男人摘掉头上的花瓣和叶子,最后捏起了那只小虫子。
少年一直没反应,边野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一只黑壳的不明生物突然递到他的眼前,他一惊,头猛地后仰。
“哥哥,你看。”
捏着不明生物的细白手指松开,黑壳虫子扑闪着翅膀又飞回了树上,小鬼翘起嘴角,眼眸明亮,“它飞得好高。”
“小虫子都有住处的,哥哥却没有。”乌乐澄摸了摸男人短到刺手的头发,饱满的唇肉抿起来一些,眼神柔软,“好可怜,哥哥来我家住吧。”
边野眸光一动,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却听到少年又说道:“反正我住在许哥哥家里,我的房子是空着的。”
“婆婆做的炸小鱼很好吃,我分给哥哥一半,好不好?”
边野笑容勉强,但看着少年一脸期待的样子,还是咬牙应道:“好。”
炸小鱼他要吃,猫崽的床他也要霸占一半。
他今晚非得在乌乐澄面前扒下许青淼身上披着的人皮。
这该死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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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乐澄晚饭吃得很不专心。
许青淼和孙婆婆看了他好几次,前者想问些什么,但在后者的瞪视中又将嘴闭上了。
饭后许青淼在厨房里洗碗。
乌乐澄抱着炸小鱼的碗在孙婆婆的望风下,偷偷跑到对面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乌乐澄将碗递过去,但从里面伸出来的大手没有去接碗,而是想要捉住少年的手腕。
小鬼躲了一下,然后将碗塞进那只手里,转身跑回了孙婆婆的房子。
许青淼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乌乐澄,轻声问道:“宝宝怎么站在那里?”
乌乐澄摇摇头,他走过去牵住男生的手,小声道:“哥哥,我想回去洗澡。”
许青淼牵着乌乐澄的手出门,目光在对面紧闭的门板上停留几秒,随后领着人回了二楼。
“宝宝的睡衣还没干。”许青淼打开衣柜拿出来一件白衬衫,扭头问乌乐澄,“先穿这件好吗?”
他轻声道:“以前也穿过的。”
乌乐澄乖乖地点头,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许青淼在浴室门口站了几秒,转身出门,外面的天色将暗未暗,小楼里的灯泡却已经亮起了昏黄的光。
他低着头走到一楼,两侧的墙壁上已经爬满了细小的黑影。
自从赌鬼死后,乌乐澄的房子就一直没有人进来过,许青淼将门打开,狭小的空间让他仅站在门口都可以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没有人。
他皱了下眉,阴冷的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投向房门虚掩的浴室。
黑影在地板上飞速地攀爬着,从浴室门底下钻进去,但没几秒钟就又钻了出来。
“真的没有人么……”许青淼自言自语,将门关上,转身离开了。
也许是他疑心太重了。
许青淼暗自反思,他的小猫咪很乖的,怎么可能会领外面的野狗回家。
他走上二楼停在门口,低垂的眼眸突然抬起。
背着灯光,男生的面容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抓着门把的手掌却用力到青筋凸显。
野狗。
该死的。
门缓缓打开,令人嫌恶的野狗坐在他和乌乐澄的床上,手上正拿着少年
换下来的衣服嗅闻。
窗户敞开着,有夜风吹进来,自男人指间垂下的布料微微晃荡着。
野狗脸上的沉迷让许青淼的表情都变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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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野一只手抓着猫崽的衣服嗅闻,另一只手则玩着他的枕头。
很可爱。
形状是绵软雪白的云朵。
边野看到它的第一眼却在想小云朵若是垫在猫崽的腰下,不知道两个雪团谁会更加软绵。
肯定是他的猫崽。
他虽然还没见过,但在梦里却没少咬。
“这个房子住的还习惯吗?”边野捏着小云朵枕头,头也未抬,看似在寒暄的话语,语气却很冷硬,“如果你没出现的话,这应该是我和猫崽同居的房子。”
“我十岁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怪物。”
“你还真的是啊。”
许青淼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冷冷地看着他,“你命真大。”
边野向后仰倒躺在床上,一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一边回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栋小楼里的人有多冷漠我最清楚不过。”
“他们对你倒是真好。”
边野在父亲死后,连房子都被抢走了,许青淼这个孤儿,却受众人的照顾,安稳成长到现在。
他一开始不太懂。
但现在知道许青淼是怪物就理解了。
“我父亲是个烂人,但很怕死,你没出现之前,他只被楼下的乌鬼带着小赌。”边野坐起身,眼神很沉地盯着许青淼,“你出现没多久,他就和疯了一样。”
“因为他在船上见过你们这些怪物吧。”
许青淼冷道:“说这么多,你想为你父亲报仇吗?”
边野表情突然变得古怪,暗沉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讥讽,“是个怪物还要学人类找老婆。”
“楼下的乌鬼也是死在你手里的吧。”
“听说和我父亲的死状一样。”
边野转眸凝视着水声消失的浴室,好笑道:“猫崽还不知道你杀了他父亲吧?”
浴室的门传来响动,水雾率先涌出来,许青淼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深处闪烁着不安。
怪物的确没有情感。
但他会观察。
他的小猫咪喜欢孙婆婆,所以他不敢再去放大她的情绪,小猫咪喜欢这栋小楼,他就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本能。
那小猫咪喜欢那个赌鬼吗?
他不知道。
边野余光瞥到许青淼难看不安的脸色,唇角得意地勾起,视线一转看到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乌乐澄时,他整个呆住。
少年穿着仅遮到腿根处的白色衬衫,因为不太合身,衣领敞开着,露出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肉,衣袖挽到手肘处,纤细的小臂还泛着潮湿的水意。
他皮肤白,被热气蒸过后会透出一层很薄的粉,漂亮的小脸上,那双杏眼水润潋滟,双腿走动间,衬衫的下摆会
随着动作在腿间微晃。
丰腴的腿肉上方,白色蕾丝若隐若现。
边野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灼热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乌乐澄身上。
乌乐澄看到边野,杏眼睁大,惊讶道:“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边野哑着嗓子对他招手,“猫崽,过来。”
乌乐澄向那边走了两步,就听到许青淼略微脆弱与不安的阻拦,“别去。”
“宝宝来我这里,好不好?”
乌乐澄停下来,看看边野,又看看许青淼,表情有一点懵。
房间很小,床和门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小鬼站在中间,想了想,歪头道:“我就站在这里吧。”
“哥哥你们谁说话我都能听到的。”
许青淼垂下眼,没说话。
边野不自在地变换了坐姿,催促道:“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小鬼为难地抿起了唇。
-
边野催着乌乐澄选人,但他自己却因为少年而心猿意马。
小小的房间里好像处处都是乌乐澄身上香甜的气味。
勾着人,蛊着心,连血液都在不安分地沸腾着。
男人没什么见识。
光是看到少年露在外面的腿和领口滑落时露出的一点肩膀就已经抵挡不住。
鼻血流出来时他还怔怔地盯着少年的腿。
乌乐澄发现边野在流鼻血,眼眸微微睁大,走过去凑近一些,担忧道:“哥哥,你流鼻血了。”
他抽了床头的纸巾捂在了边野的鼻子上,“我给哥哥擦擦吧。”
他略微弯着腰,衬衫内的春/光尽数落进男人的视野里。
边野的呼吸直接乱了。
他抢过纸胡乱地擦了两下,随后手臂一揽直接将人抱到了腿上,少年的腰又细又软,他的手放上去就不舍得松开了,边野嗓音暗哑,“……你怎么穿这个?”
他的手滑落下去,指尖勾了勾白蕾丝。
乌乐澄疑惑地眨眼,很小声地说道:“哥哥,你不穿吗?”
“还是穿上吧,不然很奇怪啊。”
男人的腿坐起来不太舒服,他扶着边野的肩膀想要下去,但却被按着后腰更亲昵地贴在了男人身上。
乌乐澄伸出细白的手臂搂住了边野的脖子,火热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有一点想躲。
他们亲密地搂抱在一起,少年雪白修长的双腿半跪在男人的腿侧,脚踝卡在床边,粉白的脚悬空晃荡。
这幅画面刺痛了许青淼。
他沉着一张脸,大步走过去,弯腰搂着乌乐澄的腰身想要将人从边野身上抱走。
但边野一身蛮力,横在乌乐澄腰上的手臂肌肉绷起,丝毫不让。
两人较着劲儿,却还顾虑着不伤到中间的少年,但这样一来他们贴得就近了些。
乌乐澄身前贴着边野硬邦邦的胸膛,后背被许青淼抱住,他被挤在了中
间,两人逐渐升高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到他的身上,烫得小鬼耳朵都红了。
“好热。”
他扭了扭腰,想要从一旁爬出去。
边野和许青淼同时绷紧了身体,面色几变,眼底翻腾而起的暗涌却是如出一辙。
边野抽出一只手掐住了乌乐澄的下巴,将少年的脸转过来,沉声道:“别乱动。”
乌乐澄眼底漫着水汽,脸上的红晕深了一些,让他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显出了几分娇美。
“哥哥。”他很委屈,“你们挤到我了。”
“我的床很小的,你们不要都爬上来。”
-
门外。
身量不矮的少年们憋屈地弯着腰将耳朵贴在单薄的门板上,专注地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的身后,谭执靠着墙,目光投向虚空的某个点,抽烟抽得很凶。
“他们好像在吵架。”
“我听到小师娘的声音了,好委屈,是不是哭了啊。”
“那个人真的是前男友吗?”
“天啊,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师父的机会来了!”
“别吵,里面在说话呢!”
他们偷听得太认真了,单薄的门板被几个高大健壮的少年压着不堪重负发出了细小的嘎吱声,但没有人留意到。
门把手在少年们的推挤中,不知道被谁的手肘碰到,并未锁住的门骤然打开。
砰砰砰。
身体接连摔在地上发出的闷响让房间里的二人和门外的谭执都愣住了。
少年们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看到床上亲密交叠的二人,表情立时惊愕。
原来是这样的打架啊。
他们恍恍惚惚,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谭执。
徒弟们的表情太复杂了,谭执没识别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本来想道个歉,但目光落在床上时,他第一次脑袋空白,只会直愣愣地看着,连思绪都不运转了。
倒不是和少年们一样被吓到。
他纯粹是被夹在中间委屈又无助的少年蛊惑到了。
两个男人都衣衫整齐,谭执这个岁数,没谈过恋爱,却也没傻到会觉得他们在干些什么。
以高级警探的敏锐度,他一眼就看出二人会是这副姿态不过是那两个男人在抢人罢了。
但夹在许青淼和边野一米九几的身躯中间,乌乐澄实在太娇小了些,纤细的手臂,单薄的身体,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白嫩丰腴却不如男人手臂粗的长腿。
他雪白的一团坐在男人中间,绵软得像是云朵,紧紧束缚着他的两条手臂一上一下地横在他身上,和少年相比两人的肤色明显更深,色差分明到有些夸张。
少年应该是想逃开的,但他的力气明显没有两个男人大,扭来扭去反而被抱得更紧。
他在害怕着什么,也许是男人那将房间内的空气都点燃了的体温。
明明只是被
抱着,他却鼓着粉腮,似乎是在生气。时常含笑的杏眼泛起水光,唇肉微微张着时,唇珠就显得更为诱人。
明明没被人捧着亲吻,却好像已经被嘬过了似的。
身上也仅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衫,挽起的衣袖散落盖住了手臂,但衣领却滑下了肩膀。
谭执的视线专注地凝在乌乐澄的身上,但余光却无可避免地瞥到了那两个男人。
大概是怀里的少年太诱人了,他们已经不再争抢了。
边野偷偷地靠近,贪婪地嗅着少年呼出来的带着热气和香味的气息。
身后的许青淼则垂着头,手指隔着衬衫怔怔地按着那两个小巧的腰窝。
连有人突然的闯入都没有让他们收敛。
这两个畜生。
谭执咬着烟,目光深沉,说道:“不好意思。”
边野一脸痴迷地用手指摩挲着乌乐澄的脸,抽空向门边投去不悦的目光,不耐烦道:“还不快滚。”
谭执吐了一口烟,还未说话,他身旁一直安静站着的徒弟们突然弱弱地开口。
“那个……”
“其实我们师父人帅又稳重,还会做饭,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肯定疼老婆。”
“很适合结婚的。”
“别看他这样,其实对那些事一窍不通的。”
“所以……能不能让我师父也加入啊?”
“他什么也不干,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涨涨见识。”
“学一学以后怎么伺候小师娘。”
大概是他们的要求太过离谱,房间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谭执嘴里叼着的烟掉在了地上,黑着脸,没好气地抬手在徒弟们后脑勺一人给了一下。
年纪轻就是什么话都敢说。
连老子的真心话也敢往外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