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败了?
江如鸣恍惚地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即推开眼前这扇门。
她为什么失败了?她刚检查过地下室的房间,正要上楼去,就忽然回到了梦境一开始。所以……
江如鸣紧皱眉头,所以她一定是在地下室错过了什么,譬如在那个魔术师的工作间,许寒山故意拦住了她,打断她查看魔术箱。当时她就觉得大约有点问题,但当时她并不着急,想着先去看看别的房间也可以,所以也没拆穿。
现在看来,其中一定是有大问题。
她推开了门,又看到了许寒山站在一楼走廊中央,身披黑色的大衣、头戴黑色的礼帽,手持文明棍,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盯着江如鸣看。
“欢迎来到敝馆,侦探……小姐。”
他摘下礼帽,放在胸口,弓背行了个礼。
江如鸣盯着他,审慎地从头到脚看了他一遍,也没说话。
许寒山疑惑地喊了声:“侦探小姐?侦探小姐?”
他见江如鸣仍然不理他,不由得凑上前来小声喊了句:“江小鸟?哎,怎么不说话呢?”
江如鸣这才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叹得许寒山一头雾水。
“行了,直入正题,咱们去查线索吧。”
江如鸣决定再从头到尾查一遍,以免上一次遗漏了什么。许寒山应道:“行吧。这么严肃啊……”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掏钥匙开门。门内仍然是伯爵的卧室,床、床头柜、衣柜,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
江如鸣又搜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新东西出来。
她满腹疑问地打开衣柜,看着衣柜里长长短短的黑色衣服,脑子里一直想着,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
看着那一排衣服,江如鸣忽然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剧本杀除了场景里的线索,不是还有……人物线索吗?
她忽然想起来,她还没有搜过伯爵的身呢!
许寒山就站在旁边,听她又问道:“伯爵,这里我都可以随便查是吧?”
许寒山撇撇嘴,如上一次一样爽快地回答道:“当然,你随便。”
江如鸣:“哦,那……你,我也可以查,是吧?”
她双手背到身后,绕到了许寒山面前,歪头笑问道:“伯爵?是吧?”
许寒山愣愣地看着她,才“扑哧”一声笑出来,“行啊,挺聪明的。”
他懒洋洋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任由她查。
“来吧,搜吧。”
江如鸣这才打量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大衣口袋。许寒山瞥了一眼,“啧”了一声,摇头道:“nonono……”
江如鸣顿了一下,将手伸进了他另一边大衣兜里。
许寒山又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也不是这儿。”
江如鸣掏了个空,思索了一下,又把手伸进了大衣里边的兜。
许寒山笑着垂眸注视着她,低声道:“也不是这里。”
江如鸣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了他裤子兜里,隔着布料摸了摸。
左边没有,右边倒是有个什么东西。
她顿了一下,眼睛一亮,立即掏了出来。
她以为这是什么重要的道具,结果一看,却是一颗圆圆的巧克力球,外边包裹着金色的锡纸。
江如鸣愣了一下,因为这是她自己平时习惯吃的巧克力,上边还有豁大一个logo,很明显不符合这个剧本的时代背景设定。
许寒山笑得更开心了,“找到啦?”
江如鸣看了半天,问:“这是你自己带进来的?还是剧本设定?”
许寒山放下了手,“当然是我自己带进来的!”
他也学着江如鸣的姿势抱着膀子:“本来打算自己饿了的时候当零嘴吃,既然被你找到了,那归你了。”
江如鸣一见不是线索,就失去了兴趣,愤愤地拆开巧克力一口吃了。
巧克力球在她腮帮子上顶出一个圆圆的凸起,许寒山看了直接笑了出来,“你见过动物世界里在腮帮子里存花生的松鼠没?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你这样!”
换来的是江如鸣干脆果断的一脚。
许寒山在身后抱着腿跳,大衣也跟着一跳一跳。江如鸣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去又查看了另外那个杂物间,除了一屋子的蜡烛并没看出其他的什么。
她直起身来,叹了口气,扭头就看到了歪斜着身子靠在门边的许寒山。
许寒山见她搜完了,朝她耸耸肩:“找着什么了?”
江如鸣什么也没找到,闻言不太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肩膀一撞把他撞一边儿去了。
许寒山笑了两声,也不生气,继续抱着个膀子跟着她。
江如鸣推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门外只能看清一小段向下的楼梯,越深越暗。江如鸣转头就要叫许寒山先走,像上次一样先进去点亮墙壁上的蜡烛,然后她再进去。
可就在她转头的那一刹那,她的脑子里忽然划过了刚才在杂物间见到的那一大堆新蜡烛。
上一次,许寒山说什么来着?为什么囤积这么多蜡烛?因为怕黑?
江如鸣盯着许寒山看。
可是……既然怕黑,他怎么敢独自一人走进据他所说“早已废弃”“他也不熟悉”的漆黑地下室呢?而且他在全然黑暗的环境中竟然能准确地找到墙壁上的烛台,好像对这个地下室的构造极为熟悉。
根本不像他所说,“刚搬到这里,也不知道这地下室是怎么回事”。
他在撒谎。
江如鸣站在楼梯口,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掠过他身上每一处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最终落在了他裤子的右口袋。
一个巧克力球而已,当时打断了她的思绪,但现在想来,她真的把他的身搜干净了吗?
许寒山仍然毫无察觉,疑惑道:“干嘛呢?我说,你不是要下去查吗?走啊。”
江如鸣却并没有着急下去,而是忽然走到了许寒山面前,把许寒山也吓了一跳。
他近距离看着江如鸣,眨了眨眼睛,一无所觉,还在笑问道:“你干——”
下一秒,他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因为……江如鸣忽然摸到了他大衣里面、贴身的马甲和衬衫。
许寒山整个人都僵住了,“喂……你——”
他的衣服是剧本杀店统一给的角色服装,其实并不算是很合身。尤其是那件衬衫,又小又薄,质量非常差,外边套上马甲和大衣勉强算是能穿。但现在,一只手摸透了马甲的口袋,毫不犹豫地又钻进马甲,摸到了他胸前那件纸一样薄薄的衬衣的口袋里。
江如鸣因为刚刚发现他的破绽,沉迷在侦探破案的兴奋之中,并没有想太多。但她忽然发现,手掌下的胸膛忽然硬得可以,绷紧得像是石头块儿一样,像是紧张到了极致。
她一时没想通,只是利索地将手指继续往许寒山胸前的口袋里掏。许寒山这回一动没动,什么都没做,因此江如鸣毫无阻碍地摸到了一张薄薄的纸。
……纸?
江如鸣瞬间眼睛亮了。藏在左胸口这么重要、这么隐蔽的地方的纸,一定是重要线索!
她赶紧抽出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看到许寒山的表现很奇怪,也不像平常一样嘻嘻笑了,就那么呆呆地目视前方,也不看她,整个人石像一样站在原地,江如鸣甚至能听见他短暂变频了的呼吸声。
江如鸣顿时对这张纸写了什么更感兴趣了——能让许寒山这么紧张,肯定十分重要!
她赶紧打开,却发现手上这张纸并不是完整的。折叠的时候还看不出,打开后才发现,纸张上面有很大一块被火烧掉了,只剩下黑黢黢的烧焦边缘。
江如鸣一看,发现这张纸上的文字……竟然是她上回在地下室第四个房间,也就是那间书房里看到的书上使用的文字。只不过,这张纸上的文字有一部分被人翻译过,译文就零零星星地标注在文字下边,只不过翻译得不全,只有几小段、几个关键字词被翻译过来了。
“……古老的长生邪术……木偶……影子……”
江如鸣反复翻看,心中犹如陡然升起一波翻涌的海浪,热血一瞬间上升到了头顶。
她大概知道了这地下室里面肯定有点什么东西,跟什么邪术、木偶有关。上次她肯定是搜得不仔细,再加上许寒山干扰,因此没看到任何木偶。这回她必须进去仔仔细细地搜一搜,而这个的前提就是……
她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许寒山。
她得想个办法,甩掉许寒山,自己进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