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看那督府督帅,确实也还有些本事,看上去依然很镇定。
一边挥动长剑,一边指挥剩下的人手开始列阵。
但他们人手多多少少皆有伤,所剩数目又不多,阵法见效甚微。
湛暝看了看他们,暂且放下了进一步展露身手的想法。
眼下人多,他为了避讳,已经使用了荣明宗的阴阳道法术。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办既能保住这些人,又可以收敛锋芒。
而且他能够隐隐感觉到这些督府的妖族似乎对外族有着格外的排斥和忌惮,即便受到攻击也很少向他们这边靠拢接近。
这使得湛暝的援手力所不及。
但他也知道这些差卫手中有他和久屹需要的线索,又不能当真放手不管,情境一度僵持又尴尬。
这时耳边忽然又传来了方廖的惊叫声。
湛暝一皱眉,这两只当真是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回身将面前的剑阵甩了过去护住了他们。
这时身旁的妖魔趁机袭来。尖长的脚刺擦着他的发丝雨点般打来。
湛暝闪身一一躲过。
然而长久以来,他为敛锋芒,步子难免不够迅速,一支尖刺直冲他胸口刺来。
那一瞬间他本在犹豫是否要用仙道宗的回龙玄躲开。
在斟酌这刺来的位置致命与否的刹那间,一道黑影猛然顺上方的铜链落下,正砸在这只突袭的腾狗头上。
久屹落下后压着身下的腾狗,徒手扯下了它背上的八条怪腿。
黑色的污血溅起数尺之高。一声凄厉的惨叫中,眼前魔化的腾狗昏死了过去。
“你没事吧!”久屹起身看着盯着自己的湛暝问道。
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急躁的情绪全然未经遮掩,俨然是忘记了刚刚自己警告自己要冷静的话语。
久屹不由得懊悔了起来。烦躁的皱起眉头后又立时冷静了下来,缓和了声色道:“你们都没事吧?”
湛暝盯着久屹的眼神中起初满是惊讶,在听到久屹的话后立时变得空洞了起来。
随即又在久屹躲闪变化的面色中回过了神。
湛暝缓过神来上下打量着久屹又破了许多的衣衫,拉着久屹躲过后面的袭击边道:“没什么大碍。你们那边如何?怎么伤成这样?”
久屹同他背靠背抵御袭击,边看了看自己破的有些夸张的衣衫,道:“我无碍。
囚在那边的是腾龙阁的人,原本七个,只救出了两个,阎邵云带去的五个亲随也折了两个。
成效不甚理想。最后就只剩了五个,还有所中伤,赶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得靠我们了。”
湛暝一脚踢开了一个,边问道:“有什么计划?”
久屹皱了皱眉,想到的依然是原来的计划。但这里有个变数,是湛暝。
以湛暝的身手绝对是个尚佳的帮手。但突然完全暗下来的境况会影响妖魔更会影响湛暝。
更何况现下没有了小檎的配合,在腾狗适应了黑暗后没有了烟雾和青光的掩护,境况会更危险许多。
久屹不知道这样的策略下是不是给湛暝带来了更大的阻碍,他还要照看两个经验不足的小孩。
而且湛暝的剑魂在黑暗中会非常惹眼,更加会引来危险。
瞻前顾后了这么多,久屹看了看湛暝,犹豫道:“若是灭了石灯,你……”
湛暝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随即点头道:“可以。两个小的交给我。”
见湛暝如此痛快,久屹也告诉自己莫再过多顾虑,闪身向外围的石灯跑去。
灯灭的那一瞬间,湛暝的剑魂便收回了掌中,两个小的被突然袭来的黑暗吓慌了神。
另一边的差卫也骚动起来,乱作了一团。
“小方!”小丫头不由得伸手抓向了一旁的方廖,结果揪住了对方的头发。
疼的方廖直喊:“诶呦,凤姐,头发头发……”
这时忽然听到两人头顶传来湛暝的声音:“别出声。”
小丫头感觉到了身后的湛暝,忙吓的拉着小方靠了过去,抓着他的衣摆瑟瑟发抖。
随即远处传来了可怕的嘶鸣声和打斗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旁差卫们乱作一团的声音。
“怎么回事!”
“小心,定是它们要偷袭了!”
“都给我冷静!”
“督帅小心!”
久屹在黑暗中同这群妖魔撕抖之余分出精力瞟向他们,不禁由衷的翻了个白眼。
这群差卫应激的能力莫不如阎邵云一行,慌乱之中引去了很多妖魔的袭击。
不多时便又开始了伤亡。
而相较之下,湛暝三人便冷静了许多。黑暗之中唯有宁心静气,方能隐秘踪迹,通感四境。
纵使湛暝不用剑魂,似乎也能在黑暗中应对的游刃有余。
虽然没有小檎符纸的掩护,好在这里的妖魔已经被湛暝他们铲除了许多,省了久屹的许多麻烦。
困境中的时间似乎过得非常漫长,待周遭的厮杀声明显小了许多时,湛暝亮起了剑魂,迅速加入了争斗之中。
这时忽然有火光顺石室上方的铜链滑下,久屹抬眼,见是阎邵云带了两个轻伤的亲随持火把顺了下来。
阎邵云落地无再多话,直接亮出了手中的银扇,卷入了斗争。
很快石室中便安静了下来,只剩四处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直至久屹拿着火折燃起了四下的石灯,众人方从惶惶之中醒了过来。
突然一个声音朝久屹吼了过来:“你这施的什么鬼计策,何故要灭了全部的灯火,害我们又折损了两位同袍!”
久屹静静的看着那个中年差卫抱着自己死去的同伴怨怒的朝自己大吼,一旁一个年轻的跟着也愤愤的站了起来。
这种时候同族之间往往会开始展现莫名其妙的团结,而异族之间矛盾、偏见与芥蒂也会在不自觉间放大和激化。
小丫头闻言立刻从惊恐中振奋了起来,捂着肩臂的伤大声吼了回去:“喂!你知不知好歹,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诶?有点良心的都说不出你这样的话来!”
“就是,我劝几位好大年岁的前辈莫要因过度哀痛便将这些罪责随意推至他人身上。
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的,即是自己的同袍,还是自省的好。”方廖也看不下去,开口辩驳。
那中年的忍了忍眼中的泪光,冷眼起身道:“哼,我还从未见哪些正经的法修会带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公干的。
简直是荒谬至极,我们两位同僚皆是因你们鲁莽行事丢了性命……”
“我劝你慎言。”湛暝冷声拦下了他的话头,动身挡在了默不作声的久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