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这番发言在纪纲看来简直就是风言风语，有关于建文帝的这件事情是朱棣心中一块最不容易被触及的伤疤。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朱棣才会下定决心修著《永乐大典》，为的就是扭转自己在后世读书人心目中的名声。
如今陈默突然提起此事，而且还要求朱棣要严肃对待此事，这无异于是要让朱棣被后世彻底冠以恶名。
在听到陈默的这番高谈阔论的时候，纪纲已经完全没有胆量再去阻拦对方了，因为他发现自从之前这场战争过后，陈默就像是疯了一样。
东厂毕竟是陈默一手建立，如今出现了这么大的伤亡损失，陈默心中不满也是正常。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应该在朱棣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如果真的触怒了这位冷面帝王，那最终等待他的必将是死亡。
一想到朱棣发怒，纪纲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是在听到了陈默的这番话后，朱棣却并未像是纪纲所想的那样龙颜大怒，反而是微微颔首，并对陈默说道：“这件事情你说的没错，反贼之所以如此做大，的确和朝廷姑息纵容有关。”
“这件事情朕会仔细斟酌，有关于那群反贼的事情就交由你们两人亲自处理吧！”
这群反贼给东厂和锦衣卫造成的影响，朱棣心中自然了解。
陈默这番话说的虽然冒犯，可是却也和朱棣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朱棣自然也知道朱允炆借助当年的一场大火逃离了京城。
这些年来，朱棣名义上是纵容靖难遗孤。
实际上却是想要借此机会引诱朱允炆献身。
相比于被后世冠上恶名，他更希望能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铲除朱允炆，好让自己的后世子孙安稳坐上皇位。
否则只要这位建文帝还存活于世，那世间的争端就必不可免。
就算真的要背负骂名，这位永乐大帝也希望所有的骂名全部落于自己的身上。
他想为后世子孙承受更多，那就必须要做出更大的牺牲。
陈默不愧是他最看重的臣子，刚刚这番话的确说进了朱棣的心坎里。
朱棣抬头看向陈默，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许的神情。
像是这样的双簧戏，君臣二人已经唱过不止一次。
陈默就是要以这次工厂的伤亡作为由头，要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及此事，并逼迫朱棣对靖难之事彻底彻查。
之前逃离京城的建文帝必须要确定生死，至于这些闹事的反贼，也必须全部除斩，绝对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虽然这样的处理方式未免有些残忍，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告慰那些战死者的在天之灵也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反贼，让他们不会再像如今这般猖狂。
纪纲闻言当即说道：“末将定不辜负陛下厚望，一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
同时他还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陈默，希望陈默也能够借此对朱棣做出一番保证。
朱棣并未深究此事，这着实是让纪纲有些难以置信。
纪纲原本还以为朱棣可能会因此事上纲上线，并将今晚宴会上积攒的怒火全都一股脑的发泄在他们的身上，毕竟太子妃张氏贤良淑德，就算出现了这次的披露，朱棣也肯定不忍心责备掌管后宫的太子妃。
可是身为帝王自然不能将这些怒气平白压下去，如今又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个有很大的可能要成为朱棣的出气筒。
不过最后的结果远超两人想象，而这对于纪纲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
陈默自然理解了纪纲的意图，他也随着纪纲一同说道：“陛下尽管放心，陈等一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并竭力将反贼一网打尽！”
“嗯，这次反贼闹出的事情的确比较严重，朕也知道你们两人因为手下折损的事情而心生不满。”
“你们尽管放心，这次所有伤亡之人，朝廷都会给予一定的抚恤和补偿，你们两个也要好好养伤，不能因为此事太过操劳！”
此时的朱棣已经完全改变了态度，而这也让纪纲感觉颇为不解。
他感觉朱棣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甚至让他有些陌生。
朱棣简单叮嘱了两人两句，随后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出了乾清宫后，纪纲如蒙大赦。
直至两人走出了宫门，纪纲这才转头看向身后，并神秘兮兮的开口说道：“陈大人真是好大的胆量，和陛下那么说话，难道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纪纲并不了解这君臣二人之间的默契，还以为陈默刚刚是得了失心疯。
而在听到了对方的询问后，陈默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宅心仁厚，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降罪于我。”
“况且这件事情本就是我大明隐疾，早就应该着手处理。”
“要不是因为当初建文帝突然提出削藩并迫害藩王，如今的天下绝对不会是这般景象，就算陛下真的将建文帝赶出了大明，那也不过是为了维持祖宗基业的无奈之举。”
“正是因为陛下这些年来对于建文帝的愧疚，这才会导致如今反贼横行的乱象，要不是东厂和锦衣卫今晚殊死搏斗，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死于这群反贼之手。”
“这些事情的责任都不能怪在你我的头上，如果真的要怪罪的话，那就应该怪罪在建文的头上。”
“我要求陛下彻查此事，也是为了保证京城百姓们的安全，要是我们连百姓的安危都保证不了，那百姓又如何信任朝廷？”
“至于今天被捕的这群反贼，不知纪大人有何想法？”
面对陈默的提问，纪纲摇头说道：“这个我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之前被送入诏狱的全都是些朝廷官员，他们有着许多牵挂，所以在面对审问的时候通常会十分配合。”
“可是这群反贼全都是亡命之徒，早在被逮捕的那一刻起，他们便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在面对审问的时候，他们往往都抱着必死之心不肯配合，就像之前被捕的那个司徒寻，他就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要说审问这群反贼，我一时还真拿不定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