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喆知错就改,买了鲜花、水果,前来病房内找周家人道歉。
看到周翔还没有消气,自然不敢再嚣张了,态度谦卑,赶也赶不走。
“先别赶我出去,是来给你们一家人道歉的,我知道错了,对不起,请原谅!”
朱喆深深地鞠躬道歉,还要把鲜花和水果放到桌子上。
“我打死你个绑匪,我打你个坏蛋,丧尽天良啊!”
任翠萍一听是来道歉的,以为是与绑架案有关,抄起一个枕头,冲着朱喆搂头盖顶地就砸了过去。
周愚一看不好,赶紧把枕头抢了过去,纵使这样,也把小丫头打了一两下。
“阿姨,您误会了,我不是绑匪,我是医院的护士,我,我……”
那种背后说人家的坏话,现在当着人家的面,实在没脸再重复一遍了。
“她就是跟你刚才一样,骂人家老天爷,不小心让人家听到了,呵呵。”
周翔看着朱喆的窘迫样子,继续调侃着她和母亲任翠萍。
老太太也看明白了,谁没有说话说错的时候啊。
“没事的,小姑娘,我一看你就是个面善的孩子,柔柔弱弱的,根本不可能做绑匪啊。”
一听老太太给找台阶下,赶紧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说:
“是啊,老太太,啊,不,我叫您奶奶吧,谢谢您能原谅我。”
周翔气不过,用眼睛白了一下朱喆,气呼呼地说道:
“还是老太太好糊弄,奶奶,您都不知道她刚才说我们家什么了,她说我们家是报……”
周愚赶紧上前捂住了弟弟的嘴巴,在这多事之秋,这句话很有可能会成为老人的心结。
他俩听见也就罢了,怎么能再给长辈们添堵呢。
老太太闻听此言,心里就全明白了。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不被他人说?
“丫头啊,奶奶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随口说的话,都不算数啊。”
朱喆一听老太太这么一说,赶紧顺坡下驴,点头点得跟捣蒜一般。
“但是呢,我老太太也提醒你一句,俗话常说啊,祸从口出,一言折尽平生福啊!咱以后呢,专挑那好话说,行不行?”
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黄鼠狼老了能成精,狐狸老了当仙家。
人家老太太,不打你,不骂你,专拿话来点化你,话里软中带硬,比骂她一顿都狠啊。
朱喆满脸臊得通红,心里那个后悔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谢奶奶,朱喆记住了,我听您的!”
“原来你叫朱喆啊,小翔叫你鸡鸡,原来是外号啊,以后可不能给人取外号,小姑娘家家的,好说不好听啊。”
老太太不认字,更不知道喆字拆开,就是吉吉,她老人家还以为是家里喂的小鸡呢,多难听。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小翔,听到了没有,以后不许再叫人家吉吉了,那个字念喆,记住了没有?”
周愚和周翔四目相对,忍住了没有笑出声来。
朱喆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三天后,任超然这天打来电话,让周愚到派出所领回50万元的现金。
“小愚,这次借小翔被绑架的光,我们派出所立了大功,那两个绑匪竟然是通缉犯,在外地抢劫伤人之后,第一次来到江城,就被抓住了。”
周愚冲着任超然就是一拳,被绑架这事,还有借光截胡的,真有你的。
“哎呦!你打疼人家了!”
任超然模仿着贾思道的口气,尖声尖气地说道,还真有点像。
他倒不是娇气,那天与坏人搏斗时的伤,还没有好,稍微一抻着就疼,别说挨一拳了。
“对了,贾思道怎么样?这个老家伙在公司里这么多年,你们顺便帮我审审,有没有干其他坏事。”
周愚想起光宇公司,他就头痛。
就一个贾思道,就给他惹来这么多麻烦,自己每天都要面对公司那么多人,真是不叫人省心啊。
“我正想给你说这事呢。”
“正如你吓唬他的一样,高位截肢,总算保住了一条老命,但以后可就要受罪了。依法审理的话呢,得等他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了。”
“他还要将那一百万元,给你和小翔作为赔偿。”
周愚一听就急了,这老家伙以为是一场普通的车祸呢,想花钱消灾啊。
“这老家伙,他看不起谁呢?区区一百万元,就想弥补他的罪过吗?这可是明目张胆地犯罪。”
任超然听后一笑,他知道周家公子财大气粗,就算如今公司走下坡路,但气势和胸怀仍在。
“这钱在派出所账户上呢,就算他想要回去,你觉得可能吗?他就是那么一说,等他出院之后,该负的法律责任,他一点都跑不掉的。”
周愚这才展颜一笑,说道:“这还差不多。反正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回身,他变戏法一样,掏出一面锦旗,双手递给任超然。
“这是小翔花重金,送给警察叔叔的锦旗,还特地嘱咐我,要好好请你大吃一顿,让你的伤好得快点,他来出钱。”
“小翔兄弟够意思,单听这话,我的伤就好了大半了。我来看看锦旗上都写了啥子?”
这可是任超然第一次收到锦旗,还是小翔送给他的,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在二人手中,紫红色的锦旗徐徐展开,上面绣着金黄的大字。
可是除了抬头和落款之外,中间部位只有阿拉伯数字——777。
“这就没啦?按道理不是应该多写几个字的吗?呵!呵!呵!还花重金,多写几个字,会多收钱的吗?你们周家开什么玩笑呢,我都没脸挂到我们派出所的墙上去!”
周愚一看,也有点傻脸了,他也没有提前看看,上面究竟写了啥。
这个小翔,他年纪小,不懂得往锦旗上写什么话,那广告公司的人呢,难道也跟着一个孩子胡闹吗,也不怕砸了他们的招牌。
也不能怪任超然怪罪,按道理来说呢,不是应该写上一些“神警雄风,罪犯克星”呀,或者“出警迅速,执法如山”什么的吗?
就算实在不知道写点啥了,那不是也可以写“人民的好警察”呀,或者“为人民服务”之类的啊。
真不知道小翔是脑袋受伤后遗症,还是脑袋进水了,弄这么一出,对得起为他出生入死的人民警察吗?
“对不住了,实在对不住,小翔不按常理出牌,让我也很被动,这样吧,我把这面锦旗拿回去,然后亲自到广告公司再订一份去,你放心,这次让你出词,你说写啥就写啥,够意思不?”
这下任超然更不干了,被周家兄弟气到转着圈儿地跺脚。
“周愚,你埋汰谁呢?我们是人民警察,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那是我们的神圣职责,这是一面锦旗的事吗,那是对民警的拥戴之心,感谢之情!”
第十四章警花代号777
周愚替弟弟周翔送来一面锦旗,却因为上面只有阿拉伯“777”,惹得任超然大喊大叫的,最后还上纲上线起来了。
送个锦旗吧,是好心,但让自己说上面写点啥,就太过分了。
还没见过哪个不要脸的,自己点锦旗夸自己的呢。
一时间闹得周愚也是不自在了,心说你不是我的二弟吗?要是跟其他警察打交道,我也不能这么有啥说啥嘛。
“任超然,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一大声不要紧,吸引来了他的上司柳玉茹。
二人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案情了呢,原来是这事啊,你们先不要内讧,周翔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他的想法自然与众不同,咱们既然猜不透他的意思,现在打个电话,问一问不就很明白了嘛。”
柳玉茹三言两语,就找到了解决办法。
“打电话不要紧,可现在小翔正在上着课呢吧。”
周愚同意这个方法,但又怕打扰到周翔上课,学校又不是自己家,不能扰乱教学秩序的。
“你给他班主任打,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
任超然还就是别上劲儿了,非得要立马弄个一清二楚不可。
“宋老师,您好,我是周翔的哥哥,现在方便让他接个电话吗?”
因为周翔前几天出事,周愚特地送他到学校,和班主任宋一山老师见了个面,沟通了一下弟弟的情况,并留下了联络方式。
“哦,方便,正好周翔在我办公室呢,我请来了心理老师正给他做辅导呢。”
这么说的话,学校还是很负责任的。
恐怕上次的绑架事件,给学生周翔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还安排了心理干预。
“哥哥,我是小翔,你找我有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周翔的声音,中气十足,这小子没心没肺的,心思不重,估计很快就会把这件事过去的。
任超然一把将手机夺过去,他可是个急性子:
“小翔,我是你超然哥,你在锦旗上写了数字777,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超然哥哥,咱们好没有默契。你知道007吗,国际名侦探,特工的意思,詹姆斯邦德,你听说过没?我们班里小伙伴都说,中国的警察比007更厉害,就写777呗,一个代号而已。”
周翔一听是任超然,立刻兴奋起来,经过上次被绑架,现在他都成为全班乃至全校的偶像了。
“啊,原来是这么个意思,那谢谢你啊小翔。”
经过这么一解释,满天的乌云都散开了。
周愚如释重负地笑了。
“超然哥哥,你的伤好没好?老师说要请你们来学校讲课,说说你们抓坏人的英雄故事呢!”
柳玉茹从旁边一听,也挺高兴,凑到跟前大声说道:
“周翔同学,谢谢你们封的代号777!你就告诉老师,人民警察777,随时可以为人民服务。”
“我听出来啦,你是那个能管住超然哥哥的漂亮警察,你们能一起来吗?”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拒绝有人说自己漂亮,她噗嗤一笑:“一言为定,我们一起去,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柳玉茹欣喜地对任超然说道:
“市局领导刚布置了任务,要在全市中小学开展一校一警进校园活动,给学生普及自我保护的安全知识。既然周翔他们这么欢迎你,就把你分到他们学校吧!”
“yes,ada!”
任超然一听非常自豪,立刻两腿并拢,向她打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柳玉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周愚扭头目送出好远,然后促狭地拍了拍任超然:
“任大少爷,你行啊,你这个女上司对你很关照的嘛,恭喜二弟,桃花运来,红鸾星动了。”
他学着戏文里的念白,拉长声音调侃着。
“小愚,你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能看出来啊?赶紧帮我参谋参谋,她是柳伯伯家的独生女,有一回我家老爷子喝多了,给我们定了娃娃亲。”
任超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以前大家不见面,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现在到一个工作单位了,总觉得有点放不开,外人不知道,只有他们俩自己感觉心里别扭。
“你藏得可够深的啊,娃娃亲,我和杨立强可不知道哇。”
“怪不得呢,上次小翔说她是你的女朋友,人家都没有当场否认,可比你光明磊落多了。”
周愚这个当大哥的,比任超然还兴奋:
“走,你赶紧打电话,约上杨立强,咱们三个人好好撮一顿,你就放心吧,咱吃小翔的!”
于是,两个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地离开了派出所。
三位异性结拜兄弟,今天又聚在了一起。
因为任超然胳膊受伤的缘故,周愚和杨立强一直给他夹菜,搞得他面前的食盘,堆起来像小山一样。
“好啦,好啦,可以了,你们今天怎么啦,一点小伤,我还没伤到要人照顾的地步啊。”
他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推辞。
“超然啊,你今天就当一回病号,啊,不对,是英雄,想吃什么,你就动动嘴,就算让我喂你,都不算过分,你要是不愿意动牙齿嚼了,我就吐出来喂你!”
杨立强油嘴滑舌地说道,佯装要吐出食物的样子。
任超然赶紧往后撤开身子,刻意躲开他的攻击。
“你恶心不恶心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君子动手不动口啊,本少爷纵然受伤了,动武你也不算个!”
周愚被逗地开怀大笑,自从家里出事,他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但只有在三兄弟面前,才能好好释放一番。
这里有一个三兄弟密不外宣的梗。
任超然的父母都在公安系统,小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多陪伴他,只好与眼神不好的太奶奶留守在家。
农村养活孩子的传统,根本不会做点辅食啥的,也没有现在养宝宝那么多讲究。
最简单的方法呢,就是把食物放进大人嘴巴里嚼烂了,再口对口地喂进婴儿的口中。
问题就出在任超然太奶奶的眼睛上,老太太看不清楚他的嘴巴,就从将咀嚼烂的食物吐在手里,然后冲着他嘴巴的大概方位,轻轻一抹就进去了。
但食物会进去大部分,抹在任超然脸上一小部分。
就这样,小脸上的食物越抹越多,时间长了,就干巴在脸上,越来越硬,碰到了都扎手。
太奶奶呢,只要自己的重孙子不哭不闹,吃饱了不饿着,就算万事大吉了。
等到任超然的母亲出差回来,方才发现这个大问题。
但也是万般无奈,家里的一老一小,都还活地挺好,没有饿死就很不错了。
这一幕既让人心酸,又觉得好笑,被大家流传了好些年。
直到他的母亲申请调入后勤部门,他才变成了一个干净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