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云逸,拜见殿下!”
下午,主院书房里,一人静坐在主位,一人跪地请罪。
“说说你知道的吧。”九微此番受寒发热,没几日怕是无法根除,此刻也是强撑着病体坐在这里。
“地宫被炸之前,小人和妻子从密道逃离的路上曾碰巧见到过公子。”云逸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香囊,双手奉上,直言:“公子将此物交给了属下。”
绿筠将那香囊接过,递给了九微。
“公子只说说,殿下见了这香囊自有定夺。”云逸如实相告:“之后,便从那甬道里消失了。”
九微兀自捏紧了香囊,嗅着那安神香兀自沉默许久。
……
———————————
“当日你既向本殿请辞,便是有了比起效忠天阙来说,更好的去处,本殿自然无不应允。”
九微看起来并不打算深究,语气格外平静。
“云逸,你我也算年少相识。纵有过错,所幸并未透露天阙机密,本殿便不会杀你。”
“此生能得一人相知相许,相守一生……”
“想来,这天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到底是多年情分,九微是真心为他找到归宿而感到欣慰的。
“既然有了决断,便一生长留永州吧。”
“属下……”云逸跪伏于地,满心惭愧,“多谢殿下成全。”
……
“听叶锦说,妙音娘子为你诞下一双龙凤胎。”正事说完,九微示意他起来,聊起了闲事:“也算有惊无险,恭喜。”
“我差人送去了些小物件,聊表心意,勿要嫌弃。”
“那是孩子的福气。”云逸怎会嫌弃,行礼道谢:“有劳殿下挂心了!”
……至此,永安之行,勉强告一段落。
——————————
天阙八年,初秋时节
离开永安的前夕,已经三日了,厘清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可愁坏了叶锦,他又不是个能藏住事儿的人,犹犹豫豫,再三思虑,还是决定和九微谈一谈。
“那什么……”
“主要还是头部被柱子重创,脑中淤血未散,这才迟迟未醒。”
“也许明天,也许下一刻,厘清就能苏醒。”叶锦谨慎说下去:“但又或许,他这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对此——”见九微神色无异,叶锦叹息:“我学艺不精,实在束手无策。”
“承认了?”九微是笑着反问他的。
承认什么?
老子给你脸了?
这话我说得,你能说吗?
能说吗?!!!
叶锦忍不了一点,眼看马上就要炸了,九微及时制止:“去休息吧。”
“你这几日,在我眼前晃得我头晕。”
九微下了逐客令,叶锦张了张嘴却没能说什么安慰的话,灰溜溜的走了。
关上房门前,叶锦回头瞧了独自坐在桌前喝茶的九微,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直觉九微变了,
可他眉目分明清淡如昨,
就连心性都不曾更改分毫。
……
——————————
夜里,九微沐浴后,一身水汽进了内室。
绿筠为其放下帘幔后,留了一盏昏黄黯淡的烛火,便躬身退下了。
……
“别怕,我在。”
九微倾身覆过去,在他耳边低语着,几缕发丝倾泻在厘清胸前,模糊了那人如玉的容颜。
……三天了,可九微坐在这里依旧能依稀嗅到空气中残存的血腥气。
半干的乌发披散在肩头,九微坐在床沿,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探出的指尖搭在他掌心,继而紧紧交握着。
“厘清,你舍不得的……”
“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对吗?”
……两人交握相贴的掌心逐渐升温,有了热意,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经久不息,仿若回应。
九微指尖在他掌心很轻的蹭了一下,似是在眷恋他的温度。
半晌,九微很轻的笑了一下,叹息着骂了一句:“小骗子。”
……明明都说了要量力而行的。
画烛残泣,垂泪天明,
九微就这样枯守了一宿。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