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不要了。”庄歆瑶自知没趣,现在她还是不说话为妙吧。
李月莺这时候道:“对了,瑶瑶,那个无极老人不是还交给你一柄短刀呢吗?你赶紧拿出来给师父看看。”
经李月莺一提醒庄歆瑶才想起来,原本早该拿给瑾瑜看的,可是这一忙活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她把那把不足一尺长的短刀从身后抽了出来。刀鞘昏暗,上刻图案也不算精美,从外观上真看不出来是什么神兵利器。
瑾瑜接在手里,奇道:“难道这就是天极门代代相传的掌门信物?可是我怎么也瞧不出来这柄短刀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瑾瑜把刀身抽了出来,剑身呈土青色,摸上去竟不像是金属所制,据说这柄短刃削铁如泥,不知是真是假。又想天极老人在那么紧要的关头定不会拿把假刀出来的。
他把短刀递到尹玺淑的手上道:“师妹,你看。我见过的兵器也不在少数,可我怎么也瞧不出来这柄短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尹玺淑接过短刀,瑾瑜怎么说也是兵器上的行家,他都瞧不出来的东西自己又怎么能瞧得出来呢。但听庄歆瑶和李月莺所讲,似乎这柄短刃对天极门来讲极是重要,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尹玺淑还没说话,庄歆瑶却道:“我看这把短刀没有什么特别的吗?还代代相传的宝物?都如废铜烂铁。”
尹玺淑道:“你不懂使用兵器,又怎么会瞧得出这里面的缘故。如果这果真是天极门代代相传的掌门信物,必定有它的奇特之处。只是我等眼茁,瞧不出这里面的机密之处。”
尹玺淑转身又对朱林熙道:“朱公子见多识广可识得这柄短刀吗?”
朱林熙接过短刀仔细摸了一摸,李月莺看他好似真的认识,她可不相信自己的爹爹认得什么兵器,当下道:“爹爹,你认识吗?”
朱林熙尚未回话,庄歆瑶道:“月莺姐,你这不是难为朱大叔吗?咱们每天跟刀剑打交道都不知道,朱大叔又怎么会知道呢?”
朱林熙刚要开口,庄歆瑶又道:“朱大叔,你可不能随便说说来糊弄我们,你看见没,我三师叔和师伯都是使剑的行家,你要是说得不对,肯定要被人笑话的。”
朱林熙淡淡一笑道:“小姐说得是,我原本就不该在这里班门弄斧的,更何况我也确实没见过这柄短刀。只是我记得这柄短刀好像叫青宕珠。”
“青宕珠?”瑾瑜和尹玺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既然朱林熙能叫出这柄短刀的名称,想必对这把青宕珠也是极为熟悉的。
瑾瑜问:“朱公子,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李月莺这时候也好奇起来了道:“爹爹,你真的知道吗?快给我讲讲,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庄歆瑶也道:“就是嘛,就是嘛。怎么就叫青宕珠了,我也想听听。”
尹玺淑斥责她们两个道:“你们两个就不能老实一点,好好听朱公子讲。”
朱林熙道:“青宕珠缘于烈驰国。”
“爹爹,烈驰国是个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说过。”
瑾瑜这时候道:“你听说过什么,烈驰国是兴于八百多年前,历时三百八十多年,现在早已不在。你从小就不好好读书,这些史书你自然也没瞧过了。朱公子既说青宕珠缘于烈驰国,难道它跟烈驰国也大有渊缘?”
朱林熙接着道:“不错。高祖丹奇十七世是位不世的人才,他为了统一本部十七个小国,东征西讨。至他四十五岁的时候,终于得到初步统一。虽是统一,但是当时的朝政并不稳定,丹奇十七世为了巩固地位,到处遍访能人。终于叫他找到一位叫上森佛晓的人。此人堪称文武全才,可是却无心政事。”
“丹奇十七世为了能请到这位奇才治理朝政,先后十次寻他。上森拂晓感念丹奇十七世的知遇之恩,便接受了烈驰国的赐封。当时上森拂晓官拜上野大将军。他上任之后不仅为烈驰国征服蛮夷,还为烈驰国巩固内政,当时人民富足,开创了丹奇盛世。各方诸候前来朝拜者甚多。为了表彰上森拂晓作出的功绩,丹奇十七世派出数名能工巧匠打造了这柄青宕珠,他对上森拂晓言道,青宕珠有如一把尚方把剑,不管上森拂晓后世子孙犯下何种罪责都可一并免除。可是好景不长,丹奇十七世六十三岁那年突遭恶疾去世,他的孙子丹奇十九世继位。这个丹奇十九世自小娇生惯养根本不了解民间疾苦,他听信谄言将上森拂晓打入大牢。上森拂晓对丹奇十九世言道,兔死狗烹,自然之理,他只求丹奇十九世不要加害他的妻儿家人。丹奇十九世嘴上答应,可是没过几天就派人将上森拂晓一家七十多口全给杀害了。一名受过上森拂晓恩惠的狱卒将此事告诉给了上森拂晓,上森拂晓恼怒异常。他冲破牢门,杀进皇宫,然皇宫守卫森然,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就无能为力。通过这件事情上森拂晓心恢意懒便过起了隐居生活。”
尹玺淑道:“那这柄青宕珠又为何到了天极门的手中呢?”
朱林熙拿着这柄青宕珠道:“其实这早已不是当年的青宕珠了。上森拂晓隐居深山以后就把青宕珠沉封了起来,直到有一天有个叫叶吉多的人前来拜师学艺。上森拂晓经此变故后根本不理俗事,让他教人习武更是不能。但这个叫叶吉多的人身负血海深仇,一心想要报仇血恨。所以他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上森拂晓学本事。”
“相处之下拂森指晓知道这个叫叶吉多的人也是命苦,于就是想化掉他身上的戾气。上森拂晓答应叶吉多教他功夫,叶吉多别提多高兴了。可几个月下来,他发现上森拂晓教他的竟是一些入门的粗浅功夫,这样下去,他一辈子也别想报仇。”
“于是叶吉多动了歪念,他知道上森拂晓有每天晨起练功的习惯,于是他就躲在暗处偷练。几年下来叶吉多武功大进,有一天叶吉多去偷他的青宕珠。但却被发现了,叶吉多说虽然他学会了他的功夫,但是如果没有青宕珠这样的神兵利器,他是打不过仇人的。上森拂晓言道,如果他想要拿到青宕珠就必须打败自己。叶吉多以为自己这些年来勤修苦练,武功已经在上森拂晓之上了,于是答应要跟他一较高下。”
“其实上森拂晓早已厌世,如果不是为了度化这个一意孤行的徒弟,他也早已离世。两人比武之时上森拂晓故意卖个破绽给叶吉多,自己身负不治之伤而亡。上森拂晓临死之际告诉叶吉多,放下仇恨。叶吉多才知道原来上森拂晓早就知道自己偷练武功的事情,他之所以没有说破就是盼望他有朝一日能够醒悟过来。可惜叶吉多醒悟得太晚了。”
“叶吉多得到了青宕珠但却并未去报仇。相反他做起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王。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呆呆的看着青宕珠。后来他还留下一个规矩,每一个青宕珠的主人都必须找到一个能够为武林除害的接班人。就这样,过了两百多年。”
“直到有一天,青宕珠轮到了一个叫沈喆的人的手上。沈喆原本是个阔公子,被人陷害无奈做了乞丐。恰巧被青宕珠的主人看到了授以武艺。沈喆心中积怨甚深,师父死后他拿着青宕珠将仇人五十多人诛杀殆尽。”
“原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然而仇家之子在那场劫难中逃生。于是他伙同众多英雄好汉去找沈喆报仇。沈喆走投无路之下跳崖自尽,谁想竟被一个山野农夫所救。此时的沈喆醒悟过来,再不愿理会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他把自己的一身本领教给了救助他的农夫。岂知那个农夫并不是普通的农夫,他是九鹤派的弃徒问思楠。问思楠为了获得武林至宝青宕珠费尽心力。他得到青宕珠后为了毁尸灭迹,不但杀害了师父沈喆,还改名为问思行,做起了保镖的买卖。”
“也算着这个问思楠是多行不义。他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奸诈狡猾,早就想把他杀了把镖局据为己有。好在他的小徒弟品行端正。临终之时他把青宕珠传给小徒弟,可是他的大徒弟杀了他以后却冤枉是他的小徒弟所为。他的小徒弟武功不如大徒弟,于是只有带着青宕珠到处流亡。奈何他的大徒弟势力越来越大,所以他的小徒弟只能改名换姓来到了天佑山。这就是天极派的创派祖师问天阳。”
瑾瑜自问博览群书,但是朱林熙说的这些却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听他说得有棱有角,相信这朱林熙一定是在什么史书上见过的。当下点头道:“原亦如此,没想到天极门竟还有这样的历史,这么说来问天阳即使知道这青宕珠的来历也不肯跟他的弟子们明说了。他肯定怕自己的大师兄前来寻仇报复。”
朱林熙道:“道长所说不假,问天阳为了将这青宕珠完全隐晦起来,从来不跟弟子们说有关青宕珠的任何事情,不仅如此,问天阳还别出心裁的创了一套武功,这套武功就是现在天极神功。其目的就是怕弟子们在外面行事露了马脚,让他的大师兄找着。”
瑾瑜不禁感叹道:“可怜问大侠的一片苦心呀?如此说来也就明了了。据江湖史书记载,天极门在四百多年前十分风光,问天阳问大侠武功非常厉害,但是他的后辈弟子当中却多是武功平平之辈,想来应该是他没有把祖传的功夫传给他们。而他自创的那套功夫又是平平无奇。”
朱林熙又道:“正是这样。问天阳六十岁的时候得知大师兄已死,应该是没有什么顾忌的了,但是当时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那套祖传神功也便没有流传下去。”
这时候尹玺淑道:“真是可叹。问大侠为了照顾后世子孙既没有把宕珠的事情告诉弟子们,又没有把祖上的武功传给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弟子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不过问大侠凭着一己之力让天极门生存了下来,单凭这一点就不愧为一代大侠。”
庄歆瑶听朱林熙说得活灵活现,肯定不是胡编乱造出来的呀,这真的是他们家的家仆朱林熙吗?这件事情不仅她不知道,好像连瑾瑜都不知情呢。
“哇噻,爹爹,你竟然知道这么多好玩的事情,你是不是还知道好多好玩的事情,你以后可以去茶馆说书了。我得好好看看,这还是不是我爹爹。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了。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爹爹,你以后要每天给我讲一个故事听。”李月莺说着,眼睛却在仔细打量着朱林熙。
朱林熙道:“莺莺,这有什么呀。只要想知道,看看书不就得了吗?不过书上记载多有虚假,看过之后得努力查证才是。刚刚爹爹所说都是爹爹查证过的。我看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跟小姐该回房睡觉了。”
“朱大叔,我还有一个问题。”此时的庄歆瑶根本就是比谁都精神,“你说这把短刀叫什么青宕珠,又什么能工巧匠所铸,可我怎么也瞧不出来有什么奇特的方。就这样的兵器也能称得上宝贝?我看还不如月莺姐的剑呢。”
瑾瑜本想让庄歆瑶不再胡闹,可是庄歆瑶的疑问也正是自己心里的疑问。
“小姐有所不知,这青宕珠可不是一般的兵器,自然也就不能用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它了。青宕珠有三个特性,其一,磁不能吸附,其二,火不能融,冰不能裂,其三,销铁如泥,断金如纸。”
“是不是真的呀?朱大叔,你不会骗我呢吧?”庄歆瑶拿过青宕珠,心想这柄短刀真的有朱林熙说得那么神奇吗?
李月莺道:“瑶瑶,你别打岔,我爹爹还没说完呢,你听我爹爹说下去。”
朱林熙道:“青宕珠非金属所制,它是由一十七种矿石炼铸。”
“石头做的呀?那不是一碰就碎了吗?”庄歆瑶又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瑾瑜训斥着道。
“小姐说得没错,这确实是石头做的,但又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天外殒石。所以质地才可以这么软。其中还混合了一种叫‘地狱火’的植物精华油,这种精华油能将石屑紧紧的固定在一起。你可别小瞧它,说得简单,做起来可难着呢。要想炼成这一柄举世无双的青宕珠可要费不少心思呢。要不然丹奇十七世怎么会把它赠给上森拂晓呢。”
朱林熙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摸出一块玉石来,只见他用青宕珠在那玉石上轻轻一划,那块玉石就断成两块。
“爹爹,你干嘛呀?多好的玉呀,干嘛弄成两半。你不要给我嘛,我知道这把青宕珠厉害,可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东西。”
庄歆瑶从朱林熙手里夺过青宕朱道:“月莺姐,你就别心疼那块玉了。这把青宕珠还真是厉害,你看你爹爹,刚才就那么轻轻一划那块玉就断掉了。这东西比那块玉可值钱多了。”
“瑶瑶,不许胡闹,快把青宕珠给我。”瑾瑜道,“这可不是咱们九真派的东西。”
“凭什么呀,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是那个天极老人给我的,我才不给你的呢,现在在我手里就是我的。”
瑾瑜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又不听话了,你既然非说这青宕珠是你的,那我就得好好的跟你算算账了。你今天夜闯天极门害得你五师兄受了那么重的伤该怎么算,打你几板子屁股你没话说吧?”
这时候尹玺淑道:“瑶瑶,你不请自来,犯了九真派的大忌,我可是要打你手心的哟。”
庄歆瑶不服气的道:“你们刚刚都说不罚我了,你们说话不算数。我就不给,我就不给。”
朱林熙这时候道:“小姐,依我看这把青宕珠是不祥之物,咱还是不要为好。要不然小姐可就要走了霉运了。你想想,哪个拿过青宕珠的人会有好下场,上森拂晓家破人亡,叶吉多背负血海深仇,深喆遭人暗算,还有那个……”
“行了,行了,我不要就是了。快给你吧。”
说着庄歆瑶就把青宕珠丢到了朱林熙的手上。
朱林熙把青宕珠毕恭毕敬的交到了瑾瑜的手上,道:“道长,有关青宕珠的事情我已说出,我猜天极老人定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才托小姐带过来。这是九真派的家事,我不应过问,如何处理道长自己抉择吧。但凡有用得着朱某人的地方,您尽管说。”
“朱公子过谦了。打扰了公子这么久,公子请先回房休息吧。”
朱林熙刚与李月莺相认,本想多待一会,但想这毕竟是九真派还是要听从瑾瑜吩咐的好,当下对李月莺说明天他们还会相见,叫她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当下诸人散去,只留下哑奴照顾邓明杰。
瑾瑜拿着这柄青宕珠心里的疑虑就更多了,既然青宕珠的来历非浅,想必那些贼人占了天极门是为它所来。可是瑾瑜想不通的是为何剑令和剑指两人非要来九真派闹事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看来此事必不简单。
瑾瑜拿着青宕珠来到了关押剑指剑令二人的牢房,当时剑指剑令二人正在闭目养神,明知是瑾瑜来了也并不起身。瑾瑜尚未开口询问,剑指先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已对你们说过,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要想从我二人口中问出半个字出来,你们休想。”
瑾瑜道:“两位何必如此。你我两派同处天佑山,原是友邻,伤了和气又是何必?天极门一向行侠仗义,不好与人结仇。倘二位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须以实相告,我瑾瑜必定竭尽所能帮助两位兄长。”
剑指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们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就是瞧着九真派日益强盛,想来闹事而已。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寇。今天败在你的手上,我自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瑾瑜叹了一口气道:“难道剑指兄想看着天极一脉就此消亡吗?”
剑指不再答话,剑令道:“你不必多说,我二人心意已决。”
“你们可认得此物?”瑾瑜拿出了青宕珠。
剑指剑令二人一看是天极门的掌门信物,大惊失色。双双跪地道:“师父,师父,我师父到底怎么样了?他老人家是不是……”
剑指眼里已经淌出泪来,“师父,都怪弟子学艺不精没能保护您老人家。师父,我没用,我没用。师父言道,刀在人在,刀亡人恨,看来师父已经走了。”
“师兄,这都是命,你就不要自责了,看来我们天极门真要灭亡了。”
瑾瑜又道:“两位道兄,我看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果两位道兄能把天极门的事情告诉我,咱们未尝不能从长计议。说不定天极门还能重新振作起来呢。”
剑指冷笑道:“重新振作,哼哼,说得容易。师父都不在了,还谈什么重新振作呢。瑾瑜道长,你不必在这里多费口舌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道兄,难道……”
瑾瑜的话还没说完,剑令又道:“你还是杀了我们吧,既然天极门都不在了,我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瑾瑜看实在是劝说不动两人只得先行退去了。
“某人今天可要睡不着觉喽。”回到房里的庄歆瑶看见李月莺偷笑了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