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柳瞎子盘膝屋内,一手掐诀,一手拿着法印,嘴里大骂:“简直是妖孽,火人竟然冲不破他的屏障!亏了亏了!”
“你自以为赢了,可结果呢?”
柔媚的声音中出现一团粉色烟雾,穿过窗棂落在柳瞎子面前一个柔媚的女人。
“你来了?”
柳瞎子收了诀和印,虽没好气,但仍指着旁边一个陈旧蒲团,勉强作出一个请坐的手势。
来者便是二十年前跟他立下赌约的占梦仙子月灵。
当日柳瞎子偶得一奇妙之梦,醒来以祖传筮龟自占,卜得:东南行,得二异宝。
适逢月华仙子来访,闻之兴起,便为之占梦,得论:东南行,失二异宝。
如此差之千里的两个结果,双方又都是身怀绝技自负之人,面子上一时都挂不住。
当是时,只剩两个选择:
打一架,拳头来定。
赌一场:事见分晓。
思索一番。
柳瞎子:“好男不跟女斗。”
月灵仙子:“看谁笑到最后。”
以一百颗东海骊珠为注,签字画押,赌约生效。
一赌就是二十年。
……
此时月灵仙子安稳坐定,摆弄着纤细而又光滑的十指,幽幽道:“撒下香饵钓金鳌,胃口不小,结果适得其反,金鳌不得,却赔上了宝贝熔炉和火灵。
熔炉和火灵可都是异宝,现在全失,岂不正应我的梦占?
所以拿来吧,我的一百颗骊珠。”
说罢笑靥如花,摊开一掌。
“妹子,你怎知我输了。”
女人蹙眉间。
柳瞎子已凌空抓出八个铜币。
“看看这是什么?”
区区青币,在中州人类世界里是最小额货币,再常见不过,令谁也不会当做什么宝贝。
可当月灵儿随便拿起一个放在眼前的时候,瞳孔渐渐放大:“这是天币?!”
柳瞎子微微点头,低声道:“对,是那孩子出生时口含之物,虽然乍看极似青币,但细微处自有差别,只有占卜之眼看得出。”
月灵仙子默默点头,眼珠里微微闪过一丝光芒,将铜币翻过来细看之后,惊叹道:“天干地支,是他的出生八字?”
“正是,而且是极品八字。这东西到了我的手中,你说算不算异宝?”
月灵仙子脸色微变,嗫嚅道:“这八字本身就算的上异宝了,再到了你这占仙手中,唉……”
“不过,”她话锋一转:“你这是趁人之危,人家孩子说不定是一片善心,结果被你算计了,你这与偷窃何异,来路不正!小心天谴!”
柳瞎子点头,又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他小小年纪便无依无靠,还被那无良族长逼迫,现在是他第一次渡劫期间,我不过顺手牵羊,当是他命运一环,不算违天。”
……
此话一出,双方竟然都沉默:天命到底是什么……
月灵仙子打开局面道:“呵呵,现在你的两个宝贝都被他收服,可有的玩儿了。”
“也不一定,虽然他天赋异禀,但我的宝贝只是暂时被压制,并不是臣服。”
柳瞎子手捻短须,还在嘴硬。
月灵仙子瞟一眼他,假装安慰道:“不用为自己找面子了,败在这等级的元精手里,说出去也不会丢人的。”
柳瞎子忙附和道:“那倒是,这等纯净的力量,自古至今也是唯二的。”
“嗯,这么说你我不输不赢。”
“那不然呢?”
月灵仙子有些不甘:“我白忙活一场,连一个珠子都没得不合适吧?”
“我要把他身上的消息卖给信使,应该也能得百十颗骊珠,算作补偿了。”
柳瞎子闻言正色:“不可,珠子我给你,消息为我保密。”
“哦?何解?”
“若是他真能将我的宝贝彻底收服,我便收他为徒。”
“成交,还是你们占人会算计,表面看你是亏了,实则你赚的更多。我看给你起外号的人才是真的眼瞎。”
“走吧,明天他会来找我,我需要暂时离开一下”
在柳瞎子掐诀施咒后,杂货铺凭空消失。
然后趁着夜色,二人缓步离去。
“难道这柳瞎子也是一场梦?”
少年站在原本杂货铺的位置,口中呢喃着,心更迷惑。
无奈,他折返回家,不知为何忽觉昏沉沉的,于是决定再补一觉。
谁知刚躺下便呼呼睡着,眼中又出现一个奇幻场景:
一只白色蝙蝠在院中大槐树的一条细枝上盘膝打坐,蝙蝠两个爪子竟然抱在一起;双目如豆,却分明看得清似闭未闭,后背挺直,肚皮微微起伏,鼻息缓缓往来。
少年觉着有趣:‘蝙蝠竟然也会打坐,我看看。’
‘哦,原来跟我不太一样,会不会有什么奇效?我也学学。’
想罢,少年照做起来,很快,便如蝙蝠一样做到了鼻息无声。
“很好,开始下一层功夫,诀曰: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似身前,又似天边,如一层层涟漪进入耳中。
少年身不由己,竟然稀里糊涂按照自己所悟放下耳朵,专一用心。
此时,村中武学堂,后院单独有间客房招待村外来的客人,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岁汉子。
汉子一袭灰袍,络腮胡须,戴一顶方巾,神态懒散,却目光如炬,正扫视面前一排六个十二岁少年。
良久,点指王贵:“这个娃娃年纪最小,灵力最高,养出三尾五品灵鱼,可以上山扫地。”
点指药田族长:“老乐头,你身后大一点的种出三株五品药草,后厨烧火。”
点指木田族长:“沐家那个小点的,三斤四品果实,劈柴。”
三位族长连连点头谢恩。
“流云子道长,还有我家这个……”
耕田族长张狈谄笑着怯生生询问。
原来那汉子道号流云子,乃是八百里外大凉山云深观道士,因前月玄黄村遭异兽袭击而奉师命前来检查结界。
而各族长早听信使相传,今年云深观招收弟子,因此像挖到宝一样抓住这次机会,带着自己挑选的孩子前来碰碰机缘。
除了水田族长外,其他三族长挑选的无不是自己嫡孙。
眼见那三家都有了答复,张狈不禁心下慌张。
流云子饮了一口香茶,斜眼望过来:“张族长,我记得你族中有个天才叫张莫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