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过街道,带着些许的寒意和萧瑟。
四月的上海夜晚,依然冷得刺骨,街灯斑驳的光影洒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幽寂。
我紧紧的拉着大衣领口,试图抵挡这寒冷的侵袭。一阵疾风吹来,我不由得将头缩进大衣里,寻求一丝温暖。
原本与父亲和哥哥约好下班后回老宅共进晚餐,然而急诊部突然送来的病人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现在的上海滩看似一片繁荣昌盛、和平安宁,但实际上却是波涛汹涌、危机四伏,使人不禁感到惶恐不安。
就在近日,臭名昭著的 76 号特务组织愈发肆意妄为,竟然毫不顾忌地在法租界公开追捕抗日志士。
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之中,人们提心吊胆,原本热闹非凡的街头巷尾也变得冷冷清清,商家们纷纷关门闭户,以求自保。
我虽是内科医生,但现在的情况下,谁还分得清内科外科呢?
作为医生,必须样样精通,随时准备上手术台。
我想起刚才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穿着76号制服的男人,他的背影很像林浩,但我摇了摇头,试图摒除这可笑的念头。
林浩应该早已牺牲了,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几乎每个我认识的人都在南京的那场悲惨的事件中离世。
最近我总会不经意间想起他,或许是因为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每年暑假我去南京看望爷爷的时候他总会在那里。
爷爷曾经支持过孙总统的革命,后来又支持蒋委员长。他在国军中声望极高,虽然早已不问政事,但家里却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每次提到林浩时,爷爷的眼神里都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之情。仿佛在他眼中,林浩就是那个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林浩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年仅20岁就获得了少校军衔,如果他还活着,现在至少是个上校了吧。
爷爷也总会在言谈中有意无意的撮合着我与林浩的关系,但那时的我只是个18岁的丫头,对感情毫无概念,只会胡闹。
即使是单独出去,我们也只是在咖啡厅里各点一杯咖啡,各看各的书报,偶尔交流一下阅读感想。
不过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我年少时不敢跟爸爸和哥哥们说的秘密几乎都讲与他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静静的听着,从不打断我,并且会在我特别生气时帮我点一块奶油蛋糕,他说多吃点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打开公寓的房门,我想起了带回来的白大褂,上面还残留着一个小男孩的血迹。
那个孩子大约六七岁,也许会更大些。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他的胳膊被行驶中的汽车划伤,皮开肉绽,幸好只是皮外伤,缝合好后应该没有大碍。
我将带血的白大褂随意丢在沙发上,去浴室冲洗了一天的疲劳,现在的我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