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咩］：算是告一段落了。
［没逝，还健在］：这下知道啥叫自讨苦吃了吧？乐乐
［乐乐］：哼！（表情）
［我佛］：没事就好，阿弥陀佛。
［没逝，还健在］：对了，乐乐，上次那个事你还没回答我呢，谁回来了？
［乐乐］：……
［乐乐］：学姐。一个已经毕业的学姐。
［咩咩咩］：活人？
［乐乐］：死人，一个已经明确表明过死去的人，她还找到我，问过我恐怖传说的事情……（表情）
［我佛］：我有一种预感，好像大的要来了。
［咩咩咩］：呸呸呸——
［没逝 还健在］：等安定了，去看看。黑猫这事也只能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乐乐］：那个女生真的彻底不见了……不过，我们班里的那对姐妹……算了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尉晚捏了个草莓吃，被酸的皱巴起五官，他退出聊天群，打开了龙开中学的宣传手册。
“真有这事？”
“你不也是龙开毕业的，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时候恐怖传说还没有这么盛行，跟精神毒品似的，一个个的……”乔韦恩喝了一口热茶，舒出一口气：“竹林死了不少娃娃倒是真事。”
“您遇到过？”
乔韦恩故作高深的沉默了一会：“我不完全是龙开毕业的，我是隔壁市中学的，那时候我们休学旅行，来龙开的竹林写生，有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失踪了。”
“怎么解决的？”
乔韦恩摇摇头，把一杯倒好的茶推给尉晚：“肯定是不了了之呗，失踪的三个人被说成是不遵循规制，自主脱离队伍遇到暴雨天气导致遇难。”
“真的假的？”
“谁知道真的假的。”乔韦恩耸耸肩：“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尸体一直没找到，也就只能这样呗。”
尉晚翻了翻宣传手册，递给乔韦恩：“这些，您还记得吗？是不是这些东西？”
“哦……”乔韦恩扶扶眼镜，点点头：“这该死的钟楼和体育馆还没拆呢啊……人死在这里的居多。而且我当时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一些小鬼作祟。”
尉晚若有所思得点点头：“过阵子我去看看。”
“嗯，注意安全，保护脚腕。”
“哦……”尉晚喝了口热茶，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往后翻着宣传手册：“我做过一个梦，说让我救救所有人，但是我梦醒之后又记得不太清了。”
“嗯，让我看看你的灵魂创作，行不？”
尉晚走到卧室，扯下了墙上挂着的一块布，静静的看了几秒：“我看到了竹林，还有红色。”尉晚回头看了一眼乔韦恩，苦笑：“还有飞虫。”
画布上密密麻麻的排着短线，慢慢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画面，乔韦恩往后退了几步，眯起眼睛，看到了一片一片的竹林，天上挂着月亮，地上走着人，几乎和漆黑的竹林融在一起。
“这些，是什么？”
“是……嫩芽……种子？破土的种子。”
乔韦恩点点头：“四天之后月亮比较大，你过去看看吧，带上左嶒或者随便带个人一起。”
他又看了几眼画布，出去了。
海湾侧城，18：07p，废弃大楼。
钢管碰撞的叮当巨响回荡的很久，嘶哑的喘气声慢慢的被压下去，脚步扬起的沙尘盖住了渗血的伤。
“求求……”
“快、快！还活着……怎么办！”
带血的指印被踩的凌乱，女孩的头发被揪起来，被拖拽到虽然几步但是对于失血过多的可怜人来说却很远的楼梯口旁。
“推、推下去？”
“你来……”
“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
在恐惧的推搡中女孩死死地抓着栏杆，她被戳到了眼睛，被堵住了口鼻，被掰开脆弱的手指。
像是剥落的红玫瑰花瓣。
晃晃悠悠的、飘飘荡荡的……
“喂。”
女孩的睫毛被血糊住，怎么也睁不开，只感受到浑身的疼痛被一双温柔有力的手捞住了。
“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哦。”
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天灵盖传过来的，女孩动了动手指，却什么也抓不住，她从嗓子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呕出一些浓黑的血。
四周响起了歌声，悠长深远……
四周响起了窸窣，密匝绵柔……
……
“嘿，睡醒了？”
女孩睁睁眼，抬起手挡了一下眼前的刺眼光芒，她偏头看向发出询问的声音：“啊……”
“嗯，在呢。”
李允裳挣扎着爬起来，身体一歪跌在一旁，貌似还没有换过劲儿来：“你……我怎么……”
“你被揍得有点惨，你一个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我……”李允裳扶着膝盖站起来，被反应迅速的资浥铭扶住胳膊，她晃晃脑袋：“我就是被欺凌了……很普通的事……麻烦你了……”
“确实，校园欺凌很常见。”资浥铭拍拍裤子上的土站起来，轻轻的笑了笑：“但是你这样的可就不是普通的校园欺凌了哦——见人命了。”
女孩沉默了一会，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所以，我是死了？”
“为什么这么问？”
“伤口都没有了，我也感觉不到疼痛……”李允裳张开手臂，眯起眼睛：“阳光居然也这么温暖。”
资浥铭笑了笑，敲了一下李允裳的脑袋：“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啊，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也该思考一下人生了呢……要不要交流交流经验？”
“你别逗我了。”
“没有逗你哦。”资浥铭笑了笑，伸手提起了李允裳的衣服，低头看着她：“现在，请抓紧最近的安全措施，并且保护好自己的头部，我们要越过高楼了。”
李允裳愣了几秒，一手紧抓住了资浥铭的大衣衣角，一手挡在了额头前，她努力抬头，想看资浥铭的脸:“哎，然后呢？”
“然后——就是静静的欣赏天空吧——”
资浥铭开朗的笑了一下，右手向前张开，一股幽蓝色的灵力活跃在指尖，他的额头长出冰晶般稚嫩的双角，一条龙尾甩在身后，他往前抬腿一迈，径直跌下高楼。
耳边传来破空的风声，同时混着李允裳的惊声尖叫，突然身体被猛的一拽，李允裳忽的睁开眼，目所能及的皆是星云。
“很可惜，你错过了壮观的一幕。”
李允裳被吓得嘴唇哆嗦，但还是不认输的大声回应:“我错过了什么……”
资浥铭把李允裳往自己身上拢了一把，确保她在自己身上趴好后就松开了左手:“错过了金子一样的云层。好在你不晕机，不然现在应该不省人事了。”
“我、我才没那么虚弱……”李允裳还是惊魂未定，她紧紧抓着资浥铭的领子，慢慢的抬起头环顾四周，问:“这里是天上，没错吧？我们是到对流层了吗？”
“大概吧。放心，不会被飞机撞的。”
李允裳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她攀着资浥铭的肩膀，努力探出身子，正巧，一抹余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被云层包裹，卷动，像是被打蛋器搅拌的鸡蛋液。
李允裳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天空，她忽然笑了几下，垂眸看资浥铭:“这里真好看啊……真的……好看……”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淌下来，连星云都有些模糊，亮闪闪的糊在她的脸蛋上，资浥铭看着她这幅好玩的样子，笑眯眯的给她擦眼泪。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最后的美景吧。”
“我突然不想死了……”李允裳趴在资浥铭的肩头，眼睛看着逝去的太阳，飘动的流云浮在她伸出的指尖，她苦笑一声:“让我过这样的生活，如果是为了让我遇到这样的风景，让我遇到给予我勇气的你，我感觉——也还挺值得嘛。”
资浥铭象征性的轻轻拍了拍她起伏的背，声音也温柔了起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呢，一起散散步如何呀？”
“啊？在这儿？怎么散步？”
资浥铭一笑，直接推开了趴在自己身上的李允裳，没有支撑的李允裳径直向下摔去，但是没有预想的那般下坠，她扑通一下摔在了一层看不见的柔软的膜上。
“我不会走路了……都怪你。”
“哈哈。”资浥铭也坐了下来，他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说:“缓一会儿。”
李允裳用手拍了拍所谓的地面，一圈圈的波纹随之荡漾开来，她忽然想起了公园里没有人去的小池塘，里面的锦鲤就会用尾巴抽出一圈圈锦棉似的波纹。
“喂。”
“嗯，缓过劲儿来了？”
李允裳不想回答，但还是点点头，她换了个姿势坐着，偏头看资浥铭:“我不知道这么问会不会太失礼，你是传说中的龙吗？”
资浥铭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会问，但是为了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他还是回答:“是，又不完全是。我不知道你们定义里的龙是什么，但我就长这样。”
“哎，你说，我能回家吗？”
资浥铭一听就笑了:“报什么备啊，又不是我家，你想回就回呗。”
“哦……”李允裳看着脚下一点点亮起来的地块，开始认认真真的寻找家的方向，突然她醒悟过来，嘲笑自己一般的用力扣着手指，她又安静下来了。
“我有些事情想不破的时候，就会飞上来看看天，待一会儿就好了，我以为你也是。”
李允裳看着躺下的资浥铭，问:“你又会想些什么呢？”
“可多了，不比你这小娃娃少。”
“你也是有家不能回吗？”
资浥铭摇摇头:“我生自于天地，这里没有我的归所，这点你比我强——我有朋友，虽然他们有的不问我的感受就消失了，但是……哎，怎么成了我向你吐酸水啊。”
“你说，要不，我还是回家吧。”
“想通了？”
李允裳点点头，抱着膝盖看着全部亮起来的万千灯火，她苦笑着:“看过这么美的景色，再想死的话，可就没道理了。”
资浥铭站起来，用力的拍了拍李允裳的后背，笑道:“生在这么绚丽的黑夜，可不要辜负了它的一片好意啊。”
“你又知道我是夜晚生的了。”
“很好算的，用我教你不？”
李允裳也站起来，摇头:“算了吧。”
“要回去了？”
“嗯。”李允裳看着资浥铭，这次的笑容多少有点正常女高中生的灿烂模样了:“我感觉，我可以很好的面对明天了。”
资浥铭伸出右手，覆在了李允裳的额头，她只能透过指缝看见资浥铭的眼睛，寒星一样的孤冷，惊的人五脏六腑都是冰的。
“好好睡一觉吧。”
这是李允裳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在意识被慢慢剥离的时候，她还看见了漫天的星星。
资浥铭托着这具没有意识的身体，静静的往下走，没有了屏障的保护，风像是寒霜一样的贴在皮肤上，忽然他松了手，李允裳的身体径直下落，在穿透数片云雾后消散成了光斑。
资浥铭插着兜立在原地，看着高升的月。
“该回家了，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