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你们都没什么事吧?
[乐乐]:没事没事,好得很!(表情)
[没逝,还健在]:呵,是我把你们一个个的背出来的,还没事,肯定没事啊
[咩咩咩]:还有我。(表情)
[乐乐]:真不好意思(表情)
[没逝,还健在]:?我呢?
[乐乐]:哦
[没逝,还健在]:啧
[我佛]:哎呀,真是多亏了晚哥,我们没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话说这次的事件算是结束了?
[咩咩咩]:理应如此。
[乐乐]:嗯???
尉晚疲惫的翻了个身,又因为充电线不够长而又翻了过去,他很大声的啧了一下,接着发消息。
[没逝,还健在]:那只地缚灵恐怕不简单,就算排除我看到的可以幻化成人形迷惑猎物的家伙,光是这可以制造秘境的能力就不容小觑
[乐乐]:我天呐!!
[没逝,还健在]:明天我去一趟体育馆……对了,你那天发给我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谁回来了?
[乐乐]:!!我死去的学姐……
[我佛]:阿弥陀佛(表情)(表情)
[咩咩咩]:我也会去。
[没逝,还健在]:记住,离她远些(已下线)
尉晚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揉了揉脖子和后腰,他扭着嘎巴脆的骨头,囫囵套了件衣服就去冰箱找吃的。
乔韦恩又不见人影,桌上倒是留了纸条:饭都在锅里温着,还有冰糖雪梨,趁热喝。
“冰糖雪梨?”
尉晚拿着勺子盛了一大碗,舔了舔碗边,端着尚且温热的饭菜去了餐桌上,边吃边看着落红发过来的龙开中学的又一部分关于学生之间相传甚广的简章。
“真是被打回原形了……”
诸如食堂饭菜的味道单一、改善饭菜口味或者宿舍设施老旧、重新规划之类的牢骚就可以视而不见了——学校里有一大片竹林,里面有一座钟楼,每逢月黑风高之夜那早已生锈的笨钟就会发出嗡鸣,吵的人心慌。
竹林?尉晚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梦,里面似乎就是一大片竹林……他回过神,接着看。
钟楼已经废弃了将近二十年,但是学校高层一致决定不予拆除,原因是可以当做学校的一个标志,为此,领导们还指示在钟楼附近稍作装饰。
竹林是很早很早就有了的,值班室最年老的看门大爷也说竹子生长的快,四十年如一日的活着——只是,那间值班室老旧,墙上还有喷薄的红油漆。
“嗯?猎奇社?”
尉晚无语的垮起脸,合着这些东西都是猎奇社规整收纳出来的,得了,信与不信各占一半。
“七月半鬼门大开,嫩竹林出入自在。”
这标语歪歪扭扭的写在一张模糊的图片下面,尉晚嘬了一口酸甜的梨汁,眯起眼睛仔细的辨认图片里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张昏暗的风景图,而且越看越熟悉。
“哦。”
落红桌子上的那张——临走头尉晚还多看了几眼。虽然不清楚里面到底拍出了什么名堂,但是七月半鬼门大开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这张照片的作者还活着不。尉晚喝完最后一口,就把碗筷拿到了水槽里,挤上洗洁剂之后猛地放水一冲,泡沫就仿佛细胞增殖一般涌出来。
尉晚静静的想事情,手里却不停的洗着碗筷,忽然他抬头看了看厨房的门,又神经兮兮的往窗户那边看,愣了几秒之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竹林……钟楼……七月半……”
红色记号笔把这三样东西连接起来,尉晚又把几张剪裁过的宣传海报贴在了墙上,同样用红色记号笔写着字,他垂着眼睛,表情悲悯。
“不管是什么,也被关押了一百多年……”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尉晚探探头,看见拎着一兜子水果的乔韦恩正进来,他把桌子上的报纸、名片之类的东西笼统的一收,问道:“这么早回来了?”
“刚从‘闹市’过来,孙小姐送了一兜橘子。”
“师傅您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乔韦恩翻他个白眼,隔空点点他:“哥年轻的时候可是万人迷,多少姑娘追着我不放,哎呀,可惜了,某个半大小子虽然长的好看,性格却不咋地……”
“我又不稀罕找对象。”尉晚白他一眼,扔过去一份有些发黄的报纸,努努嘴:“这个,师傅您有印象吗?据说是发生在龙开中学的,乐乐那小妮儿也要掺和,她都铁了心要玩,我得看着她。”
乔韦恩沉默了好久,因为没开灯,他看着尉晚的脸不甚真切,但是空气中弥漫着“追究”的味道,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有什么想问的?”
尉晚从房间里走出来,轻微皱着眉:“那年是不是死了一个女学生?”
乔韦恩惊讶于这孩子的问题,他张张嘴,沉吟了好久才开口:“哦……嗯,确实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老体育馆要翻修,却从馆内刨出了十几具少女的骨架,还有成年女性的。”
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学校的地皮多半买在坟地或者医院的附近,而那片山头正好是县医院的停尸房,后来因为政府的决策而推平盖了学校。
因为挖出了尸骨,学校因此上了头条,很多人都传言说是这个学校黑暗的规则导致逼死了学生和教师,甚至还有在这个学校上学却意外去世的孩子家长站出来发帖和评论,这件事愈演愈烈,校方不得已使用手段压下了所谓的“血口喷人”。
“然后呢?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乔韦恩摊摊手,无奈道:“对呗,就这么无厘头的结束了,后来警方介入调查,也没查出个理所然来,就以医院方停尸不当匆匆的结案了。”
尉晚看着报纸思考了一会,问:“乐乐说三年前她的一个学姐跳楼了,但是她又跟我说,死去的学姐回来了学校,还是活生生的人。”
乔韦恩盛出一碗梨汤,美滋滋的喝着:“哦哟,真恐怖呀,你有兴趣就去瞧瞧,别把自己搞死了。”
“师傅。”尉晚无语的看着他。
“好啦、好啦,该上哪上哪去,别耽误我吃饭。”
龙开大学,17:37p,主校区。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的傍晚意外的祥和,学校的水池也抽掉了快要长出绿苔的水,野鸭子终于愿意走出人工湖透透气。
“小资老师,今晚你没课吧?”
“是啊,怎么了?”
开心的方意甜扭捏了一下,害羞的问:“那您今晚没有需要忙的事吧?”
资浥铭无奈的笑笑:“好,我知道了,我去你们专业代课是吧?还是老时间吗?”
“小资老师人美心善!”方意甜双手合十,俏皮的眨眨眼睛:“真是不好意思啊,回来请你吃蛋糕。”
“好了、好了。”资浥铭笑眯眯的摆摆手。
因为母亲生病住院,而她自己又是单亲家庭,只能请假去医院里照顾,虽然请了护工,但终究心里惦记着,资浥铭看着方意甜热情的挥手告别,笑了一下。
母亲么。资浥铭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困惑的思考了一会,突然被电话铃打断了。
“箜篌?”
“小资,我觉得你得回来一趟了。”
资浥铭听着就皱起了眉:“安顿好他们,我……我马上回去,对了,叫上老谢他们。”
他惴惴不安的绞着手指,在办公室环视一周,发现了在接咖啡的周锐舟,于是果断的过去问:“我家里突然有点事,给意甜代课的事能不能拜托你?”
“啊,我?可以啊,你有事就快走吧。”
“真是麻烦你了。”
周锐舟狡猾的笑笑:“不麻烦,你交给我的事我一定在所不辞,上刀山、下火海也……哎,就走了?”
母灵街入口的冲天怨气几乎呛得资浥铭不能呼吸,每家每户都紧锁着门窗,茶馆门口的地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拖拽的血迹,资浥铭一下子推开了门。
箜篌被吓了一跳,一见是愁眉苦脸的资浥铭,脸上立刻放松下来,有了笑意:“小资!”
“从头讲。”
祺轩端着茶具过来,一脸担忧的吞吐着信子:“不知怎的,百毒就泄露过来了,不过您放心,后山没什么奇怪的动静,谢先生已经过去查看了。”
“有多少人受伤?”
“一位是在鄙店喝酒的客人,突然口吐鲜血;一位是从店外闯进来的陌生人,奴家没用,他死了;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胳膊上有严重的抓伤。”
资浥铭皱眉:“小姑娘?”
衣摆被人用力拽了几下,资浥铭回头,嘴角下意识轻轻扬了起来:“小十二……”
“呀,你们认识呢?”
“他不是小姑娘,是我幺弟——”资浥铭表情凝重的低头看他:“你怎么回事?”
朔洄被资浥铭揪着胳膊,上面是被利爪割伤的,皮肉翻卷起来,伤口四周爬着黑色的纹路,正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他吃痛的嘶了一声。
“还知道疼?”
箜篌看着脸色不对的资浥铭,生怕他发作起来掀翻了茶馆,忙不迭的摆着笑脸插进二人之间,把朔洄往自己身后藏:“小资、小资,咱先看看患者去,还活着呢。”
资浥铭意识到失态,他张张嘴,看着一言不发的垂着眼睛默默掉眼泪的朔洄,心软的啧了一声。
那位喝酒的客人被安置在侧室的榻上,资浥铭看着地上呕出来的一盆子血,问祺轩:“多久了?”
“出了这档子事就立刻告诉您了。”
那人差不多吐成了人干,一层蜡黄的干皮松弛的裹着骨头,眼窝黝黑,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却在看见资浥铭后大放异彩,不顾死活的挣扎着起来,骨头噼啪断裂的声音混着他的惨叫,让屋里的人不觉后退了一步。
人干费力的喘息着,喉咙里发出骨头咔咔的摩擦声,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资浥铭脚边,用纤细胳膊上干瘪的手努力的抓资浥铭。
嘴里喊出的话语因为声音嘶哑而完全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资浥铭被他抓住脚踝,他蹲下身,人干几乎凑到了他的脸边。
“空……啊……空……轮……”
“小、小资。”
箜篌拉了一下资浥铭的肩膀,却被他摇头拒绝了,他垂着眼睛看人干的口型,突然被刺了一般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又因为身形不稳而坐在了地上。
“小资?你怎么了?”
“空……空……轮啊……啊啊……”人干尖叫几声,突然垂下胳膊没了动静,死时眼睛还大睁着。
资浥铭和他对视着——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尽的痛苦和嫌恶,他捂着额头,紧紧闭上了眼。
祺轩给他扇着扇子,叫几个伙计收拾屋子,递给箜篌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把资浥铭扶了出去。
坐定,祺轩给在场的几个人沏了热茶,又给呆坐着的朔洄泡了一杯果饮,她摇着扇子,锋利的眼瞳扫着资浥铭流下冷汗的面颊。
“奴家斗胆,您是记起了什么吗?”
资浥铭面无表情的笑了一下:“是啊。只是我宁可他烂在记忆里。”
箜篌稍稍抬起了眼睛,什么也没说。
突然朔洄站在了资浥铭面前,无喜无悲的伸手一只手给他,里面攥着一只漂亮的玉质吊坠,资浥铭捧着这只小手,忽然弯下了腰,用额头抵着,哭出了声。
“小十一回家了。”
是啊,回了无上母种。资浥铭很想说出来,但是心脏疼的他几乎不能呼吸,他一个劲儿的道歉,说着我该死这三个字就跪坐在了他的跟前,他抱着朔洄,就像以前抱着小十一一样,都是小小的、可怜的。
箜篌看着伙计们抬出来的干尸,又回头看了看不为所动的朔洄,终于又感受到了一股绝望,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这么求着昆仑的。
可是他呢,眼神空洞的癫狂着,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