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杜的站在我身边,看了好一会儿,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轻易的相信别人呢?
你们不来,我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我已经自己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安安静静的生活。
你们偏要来引发我的饥饿,让我不得不吃掉你们。
新鲜的还是比腊肉好吃啊!”
听着姓杜的慢慢走出房间,走出这套房子。我站起身,轻轻追过去。
门外,姓杜的掏出钥匙打开了旁边一户房门,走了进去。厚重的防盗门一开,强烈的血腥气息夹杂着一股说不清的骚臭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面血的味道既吸引我,又让我欲呕欲吐。
没有犹豫,我摸出藏在楼道小消防柜后的斧子和短枪,屏息扑了进去。
卧室里,姓杜的正将一个麻袋从床边拖出来,抬头看到我,愣怔瞬间,我手中斧头已劈向他脖颈。
这老头儿速度倒也不算慢,扔开麻袋窜向床里,意图从床的另一边冲出去,我跳起来拧身反手,斧子横扫截住他扑来的方向。
这是我的速度吗?这是我的威压吗?
放开气息,全力战斗的我竟然是这样的!
手中的斧第一,搜寻的眼光第二,脑中的意识第三。待我三方面感知全部到位时,斧头已经狠狠地斜劈进姓杜的锁骨,几乎卸下他右半个肩膀。
“扑通”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嗬、嗬”姓杜的喘着粗气,伏在地上,睁大恐惧的双眼看着我。
恶呕,太丑了!
狠踹过去,将人踹得连续几翻。几步追上,抡起斧子,狠狠地砸向对方双膝双肘位置。极其轻微的“咔嚓、咔嚓”声音不绝。
“不!不!饶了我!”
姓杜的躺在地上,瞳仁扩张,大张着口:
“对不起!对不起!请饶了我吧!再不敢了!是我瞎了眼睛,不认真神!陆小姐!饶了我吧!我给你做奴才!我给您当狗!”
站定身形,歪着头看着姓杜的象条蛆虫瘫在地上。手中斧子翻了个花枪:
“这口条儿挺溜啊!”
转身走向麻袋,轻轻踢了一下:
“口袋里面是什么?”
我明知故问。
“是、是、是她们自己来的,她们找我要吃的,自己愿意跟我换的!我、我、我没真把她们怎么着,我只想、只想——”
撇撇嘴,用短枪割开袋口的绳子,推倒口袋。
口袋里的人开始蠕动,却没有往外爬。
撩开袋口,我无语了。只得认命地走到袋底处,拎起口袋底部将人从麻袋中倒出来。
那女人赤身果体的,捆得真够“艺术”,嘴也被毛巾塞住,完全跟日本人学的。眼瞳在看到我时瞬间放大,口中的呜呜声强烈扭动的身躯,无不表明她的惊恐不安。
“想活就安静点,我放开你,你不许叫。”
她急速的点着头。
割断绳子松了绑从柜中找了件长浴衣给她披上,再把她送到旁边老爹装醉的房间里。
老爹正站在桌边看着桌上的角豆干炖腊肉发呆。听到我们进门,转过头来,指了指桌上的菜,没有马上开口。
“大难不死,没有什么可想不开的。你自己到浴室里去清洗一下,桌上只有白饭和咸菜普通人可以吃。我和我父亲到旁边屋里还有事情要处置。”
听到我的吩咐,那女人连连点头,目送着我和老爹出去。
隔壁屋里。
老爹先看了一下瘫在地上的姓杜的,转身走向浴室,站在我身边。我站在这间房中的浴室门口,呆呆的,心中的感觉,说不出来。
浴室的浴缸里有着明显的血迹,几根钢管扎成捆,两头搭在浴缸上方的墙洞上,一只大铁勾悬挂其上,铁勾上半干的血迹赫然刺目。
墙角边敞开的黑色垃圾袋中,被砍下来的一颗女人头颅双眼圆睁肌肉扭曲,死前那无尽的恐惧永远定格在她的脸上。
在这宽敞的有着巨大落地窗的阳台上,顶部装有可升降的调控晾衣杆,一片片大块的干肉用铁勾挂在晾衣杆上通风晒干,干肉上明显可见被砸断的胁骨,一挂挂的肠子和几大块类似火腿的人腿吊在晾衣杆上静静地诉说着主人的遭遇。
“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让我再一点一点打碎你的所有骨头。对了,你也是不知道疼的吧,那咱们就用你自己的钢签子从这耳朵穿进那耳朵穿出?”
我转笔一样耍着手中的短枪,站在卧室门口,漠然的看着依旧瘫烂在地上的人。
恐惧终于出现在他的眼中。
躺在地上很久,老头儿才回忆起来,在那女人跳起抡斧横扫的一瞬,扑面而至的那种让他全身肌肉僵硬冷痛的感觉。
只是那么一瞬啊,身体的疼痛感!
这么的强烈的感觉,活着的感觉!
哪怕在那些年轻女人身上也没能找回的活着的感觉!现在要死了,会死吧,恐怕再没机会找寻那一瞬的感觉了。
“我、我、我、求求你,别杀我!”
走上前,我用枪头拨了拨他被我敲烂的关节:
“这是那些被你杀死的女人的临终台词吧,你学得很到位呢。现在看来,捕食人类,也没有给你带来很强大的身体和恢复能力。”
“行了,你出去,我来问一下。”
老爹拎着斧头,推开我,坐在床沿上,双肘压在自己的大腿上,和杜老头四目相对无言的样子。看不下去,我走出去,忍着恶心,去收拾那些残破的尸骸。
……
事情就是那么简单的开始的。
杜老头是这片高档住宅区的清洁工,在被要买新房结婚而从他手里挖不出足够金钱的儿子“请”出家门,卖掉了他的老房后就是了。
在这里,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着电动拖车,将放置各处的垃圾箱运出小区,送到旁边小区里的垃圾处置站。平时就住在楼区边缘属物业公司使用的小二层板房中的集体宿舍里。
当天的“老妻”,则是一位同样在这儿打工的外地中年妇女。因为他不仅有当清洁工的薪水,还有自己虽不多也过千元的退休金,在一众外地老头儿中很是显富大方,所以有着几位“老妻”经常联系。
灰雨当天晚上,两人借着同宿舍工友值勤不在的几小时空档,意图“聚一聚”。后面便是大家都知道的,开始了丧尸、食物、普通人、变异人的分化时刻。
被“老妻”咬了一口的杜老头,在一脚踹倒“老妻”后逃出宿舍,跑进开着门的物业会计室,并迅速锁上门,直到饥饿轰没(o)了他的思维,外面鲜血的味道引导了他的行动。
再后来在饥饿感的驱使下,杜老头选择了最易捕获的猎物。以他对住户的了解和送食水上门的行动,占据了七楼这个本原是一对老年夫妻的房子。
有能力拿到食物与水,使得这个长相丑陋神态猥琐不足一米六的老头子,有了钓鱼的本钱。在第一次自主地完全地洁净地满足了肚子的需求后,狩猎开始扩大了“需求范围”。
那些为了吃一口“安全”食物,不肯自己去冒险,或根本习惯靠自己的色相吃饭的女人更是容易上钩。面对一个“强者”,似乎老朽与丑陋就是不足为道的缺点了。
她们一边吃着老头提供的食物,一边为老头提供着身体服务。没过两天在出现新的猎物,老头把寻找“感觉”的希望放在了新的猎物上时,就提刀抡斧取她性命来了。
当然也可能有被“老者”样子骗进来的,希望可以用家政工作换饭吃的年轻女子。她们的结果就是一杯“安定”水,丢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
短短半个多月的末世,除了杀死的那对夫妻,老头在这间屋里已经虐杀吃掉了4个年轻女人。噢,还有一个,在被残虐后,刚刚险险逃生。还有一个14岁男孩,被老头抓住又心理变态地扔出窗户,不知生死。
……
楼区干涸的小喷水池边。
对着池中熊熊的火焰,老爹和我久久都未做声。
“你即便不杀他也没有错,毕竟从某个角度讲——你们是真正的同类或同伴。”
“我是人!至少我的头脑还没有忘记我是个人。”
“好。那么今天我们的收获是:再打到动物时,不会再浪费那么多了。变异兽的干肉应该也一样可以让你的体质吃饱。嗯,以后我们就要找一个基本固定的安全住所了。”
“老爹,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和这个人虽然遭遇类似,都得到了变异体质,但我从一开始便是从变异动物身上不断得到能量,就是这种吃饱的感觉。
不断地汲取同级别的甚至高于我的能量,所以这家伙根本就不明白我与他之间的差距,而我却从一开始就清楚对方所有,比如气息的强弱。而且——
由于他只是同丧尸般捕食人类,他的肉体其实已经开始有些向丧尸的状态靠近了。因为我除了嗅到他身上传出的血味,还有明显的绝对象丧尸一样的那种味道。
也许他最终会变得和丧尸完全一样,那时候他还能保留人类意识吗?”
这个答案,现在我和老爹谁也没资格回答。
其实我更想问老爹的是:
我的未来,是否就只能如同荒野孤兽。想活下去,就只有走在吃掉对方或被对方吃掉的,没有回头可能的路上了吗。
把老头占据的房子和屋里所有普通人可以食用的粮食、肉罐头等等留给那个女人。将所有人类尸体的残迹和老头的尸体一起烧掉后。我和老爹回到对楼我们选择的房屋里,开始两天的休息。
这是真正的休息。除了吃,就是睡。
我这样,老爹也这样。
我明白,我们只是不想让自己脑子“活动”,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思考,什么都不愿意再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