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冷冷的推开客印月。
“姐姐昨夜睡得可好,
是不是见到了很多故人。”
客印月没来由的感觉后背发冷,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的是一只和张裕妃养的一模一样的黑猫,黑猫死死的盯着她,一如被摔死时眼睛里发出的怨怒。
张嫣轻笑,“姐姐怕了。”
客印月死死的咬着嘴唇,墙上的黑猫呜喵一声的窜了出去,客印月大叫着后退,撞在了柱子上,额头渗血。
“王安死的时候多惨,
张裕妃饿的成了皮包骨,
宫女,红儿你还记得吗……”
客印月颤抖着双手捂住耳朵,“不要,
不要说了。”
张嫣上前一步,抓住了客印月的手,“你不让我说,
我偏要说,
光宗是怎么死的?
是饭里的毒,还是水里的毒。
我儿子出生就是个死胎,
范慧妃儿子夭折,
任贵妃的儿子7个月大就被活活吓死,
你,敢说这些事和你没关系?”
张嫣步步紧逼,客印月颤抖后退。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们都回来了。
他们说,不单单是你,还有魏忠贤,
你们,全都该死。”
“不!
张嫣,你不了解!
他们的死和我没关系!
这些都是魏忠贤逼着我做的,
我不做,他就要杀了我儿子……”
张嫣抬手打断。
回头看了看太阳,“姐姐,我看时辰差不多了,
领鞭子的时候到了。”
“这么好的太阳,干嘛要升起来炉火,
还有这锅里面的玉米糊糊,姐姐怎么能咽的下,
姐姐是最有骨气的人,
你们这些奴才,一点都不了解奉圣夫人的心思。”
张嫣挥了挥手,熬着玉米糊的锅被踹翻了,浇灭了正在燃烧的木头。
没了火光,屋子里冷下来。
客印月满脸绝望。
“你,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嫣整理了一下锦袍,“我记得,张裕妃也曾经这么说过。”
客印月扑通一声坐在冰凉的地上。
侯国兴好像是做噩梦了,“不要杀我,不要,不要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冷宫的上空,几只乌鸦被吓得扑棱棱飞走。
行刑官进来,把客印月还有侯国兴按在了凳子上开始行刑。
鞭子是牛皮做的,抽下去就能带下来一条子肉。
这些人特别细心的招呼这对母子,鞭子下去极有分寸,全都落在昨天的伤口上,每下去一鞭子,还没有好的伤口就又崩开了。
浓重的血腥味加上客印月母子的惨叫声久久不散。
打完了,客印月奄奄一息。
侯国兴已经昏死过去。
张嫣拿着一面铜镜来到了客印月面前,扯起来她的头发,对准了铜镜,“姐姐,不知道你这个样子下去,先帝还会不会喜欢。”
“咯咯咯,咯咯咯。”张嫣笑声恐怖。
客印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原本升起来的一点信心崩塌殆尽。
她不想活了。
太阳升起来两杆子高的时候,崇祯来到了乾清宫。
今天挺消停,满朝文武一个过来的都没有,就是御史台那帮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老不死也没过来,可见气节这玩意在生死面前啥也不是。
时间不长朱由锦也来了,两个人换了衣服。
朱由检看着朱由锦笑,过来,抱住了朱由锦。
“哥,我走了,你万事小心。”
“行,你开开心心的,等你回来了,我交给你一个崭新的大明。”
朱由锦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朱由检没再说话,转身大踏步的走了。
张嫣一身普通人的装扮,呵呵随行左右。
朱由锦站在乾清宫的门口,看着一行人渐渐的消失在尽头,心里面的恨意疯狂的生长。
陆地神仙的威压蔓延开来,整个紫禁城都为之惶惶。
走出皇城的朱由检回头,看着白雪之下,气势恢宏的皇城露出来天真的笑容。
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了,只是苦了哥哥。
不过,谁让他是哥哥呢,嘿嘿,我就是要做一个快快乐乐的王爷,哥,做皇帝的这种苦差事,还是由你来。
马车沿着十里长街缓缓前行,贩夫走卒纷纷让路,刚刚出城,热闹繁华的景色陡然一变。
贫民窟中的咒骂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乞丐,风雪中目光呆滞的饥民,让朱由检的心里面咯噔一下。
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时候,他自觉很努力,很努力,却没想到这好端端的万里江山,百万生民竟然过得如此狼狈。
周皇后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皇……”
说了一半硬生生的噎了回去,然后改口,“黄老爷,有哥哥在,相信会好起来的。”
呵呵骑在马上,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呵呵了一声,然后从身上拿出来一个盒子,从马车的小窗户扔了进去。
盒子落在了周皇后的膝盖上,把她吓了一跳。
打开,顿时怔住。
里面是三十万两银票。
还有一封家书。
“弟,此去经年,莫要挂念,
多看看人间疾苦,百姓不易,再回来的时候,希望你能做一个千古一帝……”
朱由检泪如雨下,靠在周皇后柔软的身子上,喃喃道,“哥哥把钱都给咱们了,
他岂不是要勒紧裤腰带了。”
“我觉得不会,哥哥有办法。
再说了,还有皇嫂,他不会看着不管。”
张嫣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来到了乾清宫辞行。
朱由锦的身边站着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
齿白唇红,面如冠玉,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朱由锦见张嫣来了,急忙让座。
张嫣摆手,“我信了你的话,我也要走了。
天下之大,何必苦苦的守着不喜欢的地方,和曾经不喜欢的人。”
朱由锦点头,把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叫了过来。
“皇嫂,他叫洛川,你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我不放心,
这孩子天生心思细腻,让他陪着你,走多远我都不惦记了。
故乡,故人,看看就好,或许,你想得到的,已经不是当年的东西了。”
正午时分,张嫣也走了。
朱由锦坐在空落落的乾清宫长长的叹了口气,刚要拿起来奏折,就看见门口挤进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还有一抹调皮的笑容。
“你怎么不走。”
“我走了,谁给你做好吃的叫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