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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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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棺洞的外壁成了尸棺空悬。老远看上去,那艳彩的衣服一飘,还以为是一排站得很整齐的少女在依门而立。

塌裂后的福善公主岭东峰成了人不能攀的峭壁,尸棺就那么高高地悬突在五十多米高的半空中。站在沈家凹的西街头就可以看得见。

我数了数,一共是六十四具。好事的人说是百年女鬼已经修炼圆满,当年对她不敬,发了棺财的人都要被索命。

这下子恐怖了,被女鬼诅咒的传言越传越邪乎。沈家凹一改过去大门洞开的习惯,下午四五点钟就有好些店铺把大门紧闭,一到晚上,所有店铺皆落门闭窗。门窗上挂着五花八门的驱鬼道符,有些还专门请了岳

飞、秦琼、尉迟恭作门神,贴于门上,威风八面地,门边还请了香樽,每天焚香拜神,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家宅和安,生意兴隆。

老百姓在忙着驱鬼,特考队却因为这样的特大考古事故,已经完全停止了工作。黄教授和那位外行书记进京汇报情况,其他人原地待命。

我是无业游民,正好可以四处闲逛。

老师傅因为他那宝贝闺女大公无私地给国家献金的事,一下子扬眉吐气,每天都有饭局。喝完了酒就给人算命,得的酬金老丰厚了,后半生花天酒地的钱是不用愁了。

我说要回老家,他死活拉着我进了最豪小悸的酒店给我饯行。在酒店门口,看见马德彪大哥跟特考队的一帮猛汉也称兄道弟的要一醉方休。

大鱼大肉、生猛海鲜地吃了一顿以后,有几个人撺掇着玩起了从港台传过来的卡拉OK。马德彪趁空,把我拉到一包房里,神神秘秘地道:“老弟,你让大哥栽了个大跟头,要不是我自圆其说,警察都要毙了我。强烈要求我给他指指七重门机关的明道,还说兄弟不分彼此,有钱大家赚。

他这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具体实施爆破的是他跟一些二流子爆破专业户搞出来的,有几个还自称是搬山道人,老祖上都是在茅山学过道术的,穿墙破壁不在话下。

叨叨咕咕地说了半天,他才入了正题,邀我入伙,要在爷爷山上大动干戈,探挖王莽的老墓。

马德彪为表诚心,还说自己实乃搬山道人,跟“鹧鸪哨”还有那么一点渊源。这十多年间都是以摸金派自称的老小悸他们大出风头,心里头好有不甘。如今是个人发财致富的绝好机会,要是不弄点手段,不大搞

一番,没得辱没了搬山道人的名头。

我问他有几成把握能断定王莽的墓葬就在爷爷山。他哼哼唧唧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却咬牙瞪眼地断定爷爷山肯定有大墓葬。

正缠夹不清呢,我的大仇人孙玉如驾到。

死妮子穿得花枝招展的,头发弄得笔直,额前还弄了一抹流海,显得特象一五四爱国学生。不知从哪家高级服装店弄了套迷你裙,走起路来,挺着个上身,两截大腿白花花的,把男人们的眼球都勾过去了。

我装作视而不见,进了洗手间,先痛痛快快地放了水,感觉所喝的酒都差不多出来了。扑楞着撩着水给热哄哄的脸降了降温。哼了几段革命歌曲,估摸着孙玉如差不多该去找她老爹的麻烦了,就浑身轻松地推门而出。

谁知刚出门,左胳膊就缠了一段软物,鼻中立有女人的体香传至。

“干什么躲着我,好象跟我有仇似的。”孙玉如旁若无人地,故意跟我贴得老近乎,放大声音让所有闲杂人等都听到。

前后厅里的男男女女都往我们俩身上注视,弄得我脚下有些发飘,竟不知该往哪迈步。

马德彪上来替我解围,说是哥几个正商量大事,要是弟妹有兴趣也可以参加。孙玉如眼一瞪:“你们一帮子不招调的狐朋狗友会有什么大事,无非是盯上了沈家凹的死人棺材,我这是正里八经的谈恋爱…终身大事。”

孙老道出来打圆场,拉着马德彪热情至极地要重新开桌大喝。

没办法,被女人缠上就得认栽。这个女人又是老师傅遗弃了多年的亲闺女,老师傅对这段姻缘是百分之二百的撮合。

不看女面看爹面,也没法跟她计较。

就这么挽着胳膊出了酒店,在街上逛。走了几百米,满眼尽是红棺材。孙玉如娇嗔道:“你能不能有情调一点,找个花前月下的地方谈情说爱。”

我得意道:“这个你就不懂了,有道是棺即官也,材乃通材,见棺发财,本人是求之不得,你要是嫌烦,最好是去找你老爹,他最近可是沈家凹的红人,你得贴身保护才是。”

孙老道当年在岗岗营子之所以抛妻别女,缘由就是认识了那儿燕青庙里一老人,自称是燕青后人,份属梁山好汉的范畴。在老人的鼓动下,孙老道横下一条心,把孙玉如娘俩送到庙里,斩钉截铁地跟老婆和亲闺

女说是此生无成,决不再相见。

孙玉如跟老人承传了燕青迷踪拳,还学了五郎八卦棍,俨然成了一武林高手,后来到一武术学校任教,魔鬼式的给当地的伢子们丫头们上中小悸武术,被家长们联名罢了教练之职,一气之下,来跟孙老道讨要抚养费和青春损失费,就这么着,父女俩冰释前嫌,孙玉如还说服在山上住了半辈子的老娘,过几天就举家搬迁到沈家凹长住,也算嫁夫随夫地落叶归根。

走到沈家凹的东斜街,找了一个少有人走的柳树湾。

我往一根粗达半米的老柳树干上一靠,慢条斯理地道:“孙玉如,从今儿起,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爱国道,我走我的发财桥,咱们两不相干…曾经的哥们友谊就那个什么…永存心底吧。”

孙玉如折了根柳枝,在我跟前骚首弄姿,听完我说话,撅着嘴角很鄙视我的样子,躬了腰,头晃着抵近了

我的脸,鼻里发着哼音:“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小心眼,见财忘义,利欲熏心…”她手一伸,从她的包里掏出了那块让我欲得之而后快的珊瑚金玉,“是不是有了这个,哥们友谊才有得谈!”

她搞这么一动,我倒是没脸了。又听她讲,搬山派祖师爷如何如何,让我愈发觉得这丫头还真有些来头。

其实我带现在都不知道我属于哪一门那一派的,钰帮虽然给我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但是我到现在也不好说我究竟是那一帮的。

孙玉如话还真多,在还给我珊瑚金玉时,附加了一个条件:让我论沈家凹的风水是雄干龙还是雌干龙。她自己则拿出地图跟我军高级将领一样,在图上点点划划,兴致高处,爬到一棵最高的柳树忿上,上看星星下寻地穴的,不厌其烦地比对。

我拿到珊瑚金玉后,东扯西拉地答非所问,提醒她夜

色浓浓了,赶紧回她的棺材铺去给她老爹数钱去吧。

玉如从柳树上跳下来,拿出她家祖传的玄空罗盘,抵在胸前,向东坐西,退了几步,正好到了我倚靠的那颗柳树干下,头也不回地对我道:“守财奴,你下到柳树湾看看,那条差点叫了咱们俩小命的青蛟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要下你下,我现在是有身家的人了,犯不着冒那么大风险。”我骑在树干上,脱了鞋,正享受小桥流水呢,不想配合她的神经风水探宝。

她那不熟练的动作根本入不了我的法眼。人家正经看城镇风水的,先要以山水配合,要看城就要立于主街,以入口为向,以出口为坐。再说了,罗盘这东西,在风水界那是立身之本,是创自轩辕黄帝时代,后经过历代前贤,按易经及河洛原理,参以日月五星七政及天象星宿运行原则,再察地球上山川河流,平原波浪起伏形态,加以修正改良制造而成,来不点半点的

马虎和戏谑。一条龙死在哪里,不是风水学的堪察范畴,不可以随便乱堪的。

其实,我是有点害怕那条青蛟,万一它没死利索,或者死了却仍一腔怨愤地龙魂不散地等着收拾我,那我焉有第二条命在。

见我没有下水的意思,孙玉如劈手就夺去了我的随身秘袋,把现金支票、上古符印、珊瑚金玉都掏了出来,作势要扔到水里。

无可奈何之下,我慢腾腾地起了身,脱了衣裤,只留了一条小内裤。在水况不清的情况下,这样裸身下水,是极不安全的。

脚踏着柳树湾的细沙,我翻了几个黄飞鸿式的跟头,还以太极的缓慢圆打了一套擒敌拳,又打坐默行了一遍六十象静功,这才往水里走。

“小悸,等等我,咱俩一起下。”孙老道从街口跑过来,要跟我同赴险境。

他掐了两根芦苇,拉着我到了一处柳条浓密处,喷着一嘴的酒气道:“小悸,大叔现在又遇到了一个人生的重要关口。按说,离97年香港回归也就四年的事了,要是真算准了,咱也能给全中国人民吃一颗定心丸。洋鬼子的占星师都说咱们国家从九二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开始是阴盛阳衰的格局

我赞道:“风水界值此国际风云变幻之际,理应担当重责。近几年,最大的事是香港回归。稳定压倒一切,我们要的是繁荣昌盛、平稳过渡的香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咱们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了,香港,当然会让他成为全世界最为关注的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自由自治之港。”

经我一提醒,老师傅皱着眉头,思索着道:“易学研究会那几个人算定小平他老人家将会在见证香港回归

的第三个月作古,你说,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们会不会象我当年给主席他老人家多算二十年寿命,料定他会收复台湾再回天位那样,犯下天大的错误呢?”

孙玉如看我们唧唧咕咕,站在岸上抖动我的全部财产,我只好和孙老道没到水里寻找龙葬之穴。

别说,还真的找着了。那被我挖去龙睛的青蛟安静地卧在一个回形的水洞里,他的周围死了好多鱼虾。泛着金光的龙身围长着一棵瀛洲红兰,随着清水的流动柔枝飘浮,一点儿也看不出它吸血的邪性。

转过龙尸,我们又在洞壁上方发现了一个机关。推开后,由于光线不好,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我和孙老道心意相通,很快地从洞里出来,先寻了那根能通气的芦苇喘了几口气,然后,回去用水草把洞口遮住了,回到岸上。

孙玉如问具体情况,我把编好的词和盘托出:“青蛟

确实在,死了,但全身有毒,其他没有发现。在没有处理好龙尸毒以前,最好把这里设个警示牌,免得这个消息传出去,有要钱不要命的人白白送死。”我故意把做好的毒肿部位不经意地展示给孙玉如看,还从随身袋里抓了几颗药丸塞到嘴里。

我和孙老道这样防着孙玉如是想扎扎实实地赚一次外快,然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愁吃穿地过点游山玩水的富贵人生活。

应付完了孙玉如,我匆匆地回到酒店与马德彪汇合,摸到了爷爷和一条山沟里。

马德彪跟我讲,他们已经铲挖了方圆八九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处达二百米宽的浅木灰层,离地面只有半米。

随马德彪来的三个家伙都是临时雇到特考队的,以前就干这种损阴德的事。

这几个家秋干得还真卖力,几十分钟的时间挖出了一个可通墓道的竖井。一个家伙很快地弄开了砖土层。

我和马德彪下去时,那家伙在东南角点上了蜡烛,我拿着孟晓堂送我的强光手电,很快地在墓道角落里发现了一块跟新娘棺洞里同质的符印,上面的篆字是“刘邦斩蛇”。

这倒是与史书记载的一样了。相传秦朝末年,刘邦押解弄徒前往骊山为秦始皇修陵。行到半路上,遇到一条白蟒拦路。刘邦挥起剑就要砍了白蟒,那白蟒却突然用人话道:你现在杀我,将来如何回报,刘邦就道:高山斩蟒平地还。

这里面的寓意:高是高祖,指他自己,平地指汉平帝。历史还真就灵验了:汉王朝自刘邦开基,传至汉平帝,王莽篡了皇位。

有此历史之存照,这座墓还真的不简单。

那几个家伙撬棺后,正在大捞尸金。我一抬头,忽然看见东南角烛火跳荡了几下,好象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我变了声地叫道:“快——操家伙,有人进来了!”

马德彪正套提着不知年月的老尸,在棺材底下摸暗格…听我一喊,两手一抖落,把套着的老干尸扔到了棺外。

干尸落于地,全身竟忽然鼓胀起来,喉中咕咕作响,嘴张而喷,一缕缕的黑烟霎时间笼罩了整个墓室。

其他几个家伙一见不妙,连套尸索都不及取下,撒丫子就往墓室外跑。

奔到墓门口,他们却象中了邪一样地直挺挺地窒住,

木筒子似的矗在那儿了。

墓室门外的两颗柏树无风而摇,几声东洋的慢乐咿咿呀呀地响过,几片柏树叶子飘贴到僵立着的三人身上。

几张惨白的艺妓鬼脸显露,却并不靠近。

马德彪倒是很有胆气,拿起手里的充电灯,往门外照了照,那几张白脸倏然消失了。可是,他又不敢靠近墓室门,沉吟半晌,忽然出口骂道:“操你奶奶的东洋烂鬼,又你骚逼娘的想捡现成的!”

这种时候了,光骂人有个屁用。

我不假思索地连抛了十几颗辟邪符出去。墓室门上,棺木上都钉上了。那个鼓胀的大尸包也被我钉上了两枚。

说来也怪,那尸包就这么泄了气,干巴巴地没动静了

不过,那个闪进来的影子还没显形,几个想逃命的家伙倒是身体可以动弹,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讪讪地冲我和马德彪笑了笑,马德彪喝道:“门左门右后立一…钟馗捉鬼阵!”

有一个挺墩实的家伙道:“老范,每次都弄这玩意儿,不中用啊,是不是你这阵法学得不全,漏了什么…倒是余老弟一出手就给咱们解了鬼厄,高人哪!”

我赶紧道:“还是依范大哥的吩咐,布成捉鬼阵,咱们祖上传下来的法子,没准就有用,咱们遇到的这鬼,道行很深,各位大哥一定得小心应付。”

三人听我之言,遂按马德彪所指站到了镇鬼位

马德彪掏出一张老图,轻声对我道:“老弟,这是我家传的镇鬼图,听人说是吴道子画的,当年可是有钟

馗吃了虚耗这小恶鬼的眼珠子的传说,灵验得很。”

“虚耗”是唐玄宗李隆基时很有名的小鬼,能于空虚中偷别人的东西,儿戏一般的容易。还能专门耗丧吉庆喜事,让人由喜变忧,大概就是丧门星扫把星一类的脚色。

“虚耗”当年轻易地进了唐玄宗的后宫,偷了Daisy贵妃的香囊和唐玄宗的玉笛,正以为得手,没想到,比他还凶的钟馗蓬发虬髯,头系角带,身穿蓝袍,袒露一臂,伸手便抓住小鬼,剜出眼珠后一口吞了下去。唐玄宗以为是夜之所梦,第二天,命画圣吴道子按他口中所述作画。这吴道子如亲历一般,画得那钟馗十分地逼真。吴道子还吹了玄宗的马屁:陛下忧国忧民,因以成疾,今有避邪之物卫护圣德,乃千秋万岁的瑞兆。于是,玄宗一道圣谕,吴道子所画钟馗捉鬼图镂板印刷,连同此图由来因果,广颁天下,《钟馗捉鬼图》成了传世无价之宝,后来在北京还引出了一桩盗宝大案。

马德彪手里的镇鬼图倒是有点古色古香,我当时也未及多想,待马德彪在阵中摆好镇鬼图后,祭出爷爷的宣道琵琶,弹着《无生往极》曲,在墓室中走了三圈,发现到西北角的几块青砖有异。

正要伸手摸砖,却听訇然一声响。

墓室西壁开了一个大口子,外面赫然有十几个白面红衣的艺妓鬼。

鬼无腿飘于空中,当中有一皱脸老桔黄似的艳婆鬼,上身光露,肚脐上挂吊着一个滴血的男人光头。

马德彪怒喝一声,双手噼里叭拉地扔出十几个黄色道符,无奈一阵风吹起,道符大都落到了地上,而空中的无腿女鬼竟咭咭咯咯地发出了嘲笑声。

鬼还登鼻子上脸了,我一怒之下,掏出所有的辟邪符

尽数掷了出去。

人的惨叫声迭起!

咦,为什么是人的声音,或者说是女人惨死时的叫声!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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