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娘子说她本就是因为有了身孕才如此匆忙入府的,只是为了王爷的颜面,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她的真实孕期。”
府医郑大夫已经跪下了,他已经想明白了。
“我,我是去问过您身边的小厮的,他们确实说您早认识了原娘子,且倾慕已久,加上我旁敲侧击,发现王爷对长子早产一事并未多提且对长子如此看中,便以为您知情呀!”
范婆婆也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年纪本就不小,加上这些年费心照顾后院的娘子和孩子,虽然瞧着精神十足,实际也算不上康健。而现在这噩耗对范婆婆本来就不算好的身体来说,可谓是百上加斤。
她只觉得五雷轰顶,身体也是摇摇欲坠,却不得不强打精神。
王爷是她奶大的,说句逾矩的,就是她的半个儿子,如今被那贱蹄子如此欺瞒,如此羞辱,她都不敢想王爷今日的遭遇,今后的名声……
“王爷,都是我不好,我就顾着高兴王爷子嗣绵延了,从没想过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王爷,你还好吗?”
“乳母,你觉得我能好吗?郑大夫如此轻信他人,自以为是,从没有想过与我确定,实在过于体贴了!”
肃王的语气悠悠的,他看着跪地不敢看他的郑大夫,不免想到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其他孩子。
“郑大夫,三年前的孕妇都是你照顾的,现在你告诉我原芯一的孕期确实有问题,那其他人呢,别告诉我她们也和你说了什么理由请你帮忙啊。”
郑大夫感觉自己今日要交代在肃王府了,他怎么就相信了原娘子的鬼话呢,他都回忆不起来三年前自己是怎么就那么容易被骗的。
此时此刻,他如何还敢有所隐瞒,实话实说可能还有命在,再被查出他撒谎的话,只怕小命不保。
“王爷,三年前的娘子们都想生下您的长子,所以,她们纷纷早产,其实都是喝了催产药的。只是到底都母子平安,加上王府一下子儿女双全,您实在高兴,我就没说出来扫您的兴致。”
“合着我的后院压根就没有太平过!”
肃王如此痛苦的明白了后院和谐只是他自己骗自己,之前他的粉饰太平也不过是他一个人以为的念在初犯,念在孩子。
只是哪怕领悟了这些,他又能怎么罚她们呢,她们的孩子都在这次被毒害之列,还都躺在床上。
“罚后院娘子都抄写经书,为她们自己,为她们的孩子积攒福德,那几个孩子还在调养的,加倍抄,我要看到她们日夜抄写不辍。”
“至于你,郑大夫,京城怕是留你不下了。”
肃王看着郑大夫,眼神不善,只是此时此刻,开封府还盯着肃王府的时候,便是他也要谨慎上几分,不然绝对不留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谢王爷饶命,我一定立刻离开,绝不留在汴京碍您的眼!”
郑大夫着急得都有些踉跄的爬起来,他要回去收拾东西,立刻带着家人逃命,若是多留,他都怕肃王反悔要了他的命。
看着郑大夫离开,范婆婆担忧的看着王爷。
“此事只怕瞒不住,王爷如何打算啊?”
“如何打算?呵,不过是被汴京百姓讨论嘲笑罢了,我还不至于把那些低贱之人的粗俗之语放在心上。”
肃王忍住灼灼燃烧的怒火,好像真的心平气和了一样,只是他的眼神,阴郁狠毒,外人看不见的袖中拳头紧握。
“王爷,我没管好后院,您也罚我吧,别气坏了身子。”
看着肃王长大的范婆婆如何看不出来他不过忍耐着怒气罢了,小时候恣意妄为的王爷被王相狠狠教了几年才变了性子。
只是压抑自己的性子实在伤身,他的身体便一直不太好,现在又是如此,范婆婆不免担心。
“罚你做什么,管理那些不省心的就够辛苦了,以后乳母不必对她们那么客气,有小心思的,尽管罚就是了,不过是一些通房罢了。”
肃王早就不是小孩了,失控也就是一会儿罢了,他现在再生气也能控制自己好好坐在那里。
“听竹苑倒是需要好好清理一下了,除了那个笨头笨脑的流云还算忠心,别的人,都给我绑了在外面各打20大板,乳母,你让管家去安排。”
范婆婆忧心忡忡的走了出去,看到守在外面的流云,也觉得她还不错,就让她给王爷上杯茶,还叮嘱她茶别太烫。
流云福身应了,她听到王爷对听竹苑的惩罚了,此时不敢火上浇油,连忙去端了温茶过来。
喝着茶,听着屋外的痛呼,肃王觉得自己好受了不少,他看向屋外,觉得听竹苑的人有些少。
“之前调去后院的人呢,也拉过来,各30板子。”
管家消息灵通,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也知道郑大夫已经打包东西要离开汴京。
好在他是后来提上来的,想来不会被牵连,但他也怕啊,现在听到王爷开口就哆嗦,此时擦着脑袋上的汗连连应声,只要不是自己被打,他都觉得是好消息。
看着管家离开,唯一幸存的女使流云站在王爷身后,也把屋外的惨状看在眼里,和其他伺候王爷的人不同,她早知道肃王的温文只是表相,内里残酷不仁。
在流云看来,便是郑大夫,恐怕也很难幸免,在汴京还好,出了汴京,他死在哪里又有谁关心呢。
听着惨叫,肃王去了书房练字,笔下的文字已然是平时的模样了,除了写得慢一些,已经看不出多少怒火中烧的痕迹来。
流云替肃王收拾书房,发现上次看到的几张纸已经不见了。
她是识字的,是她姐姐教她的,只是她从来未曾表现过,平时也不机灵,别人便都觉得她不识字。
此时收拾完书房,流云给王爷换了茶,又出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厅堂,她想着今日在开封府遇到霜儿姐姐的事,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到郡主耳中。
流云因为走神被瓷器碎片割伤了手,那边苏苏倒是正好在听霜儿说起流云今日有些奇怪的话语。
“主子,流云是趁我去取斗篷时说的几句,匆匆忙忙,没前没后的。”
“你学学看她说了什么。”
苏苏不觉得流云会说没用的东西。
“京中多有饱学之士,样貌不凡者亦众,如戊寅科探花之流,皆为良配。”
霜儿有努力记下流云的话,现在说起来也很顺畅。
“流云还让主子小心。”
“她有心了,说起来,流云帮了我不少忙,消息也都很有用,给她银子又不要。看来,要查到她入府前的身份才能知道她所求了。”
苏苏联想到圣人对她未来夫婿的操心就大概知道这话的意思了,不免觉得流云对自己用心,但她越用心,苏苏越想回报她一二。
“主子本就吩咐过的,一直在打探。只是流云是奴籍,不知她的来历和原来名字,实在不好查,已经在找多年前与王府做生意的牙子了,若是能找到,才能问出些什么来。”
霜儿倒是觉得还好,主子都离开王府了,肃王身边的流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主子,肃王虽对您不怀好意,但,您都离开王府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毕竟是肃王,我毕竟得了官家亲封郡主作为补偿,不该追究他往熏香里下药之事了。”
苏苏何尝不明白,她没有打算与肃王不死不休,主要也是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没想追究了,若是他之后不找我的麻烦,我难道不想过安生日子?不过是不想亏欠助我良多的流云罢了。”
霜儿叹气,她也是白担心,主子的胆子越来越大,她也只能劝着,就怕主子吃了亏。
“是,主子不是写了好多想去吃的酒楼饭馆嘛,还有玩耍的,听曲儿的去处,是时候去一一体验了。”
“这些都是两年多前写的了,一起去找找放哪里了。不过也不着急,毕竟肃王府的案子还没结呢,肃王的笑话也没看完,且等等吧。”
说起这个,苏苏心情便不错,她自由了,可以随意在汴京走动。
上次在樊楼,她便觉得吃的菜品色香味俱全,喝的香饮子种类挑花眼,滑稽戏表演也是精彩纷呈,实在不虚此行。
就是可惜没有一起的朋友,若是能有三两好友,只怕酒菜,歌舞,都能让她更快乐一些。
苏苏这三年来亲近的人也还是只有身边的人和圣人,她与其他成婚的同龄娘子根本没有共同语言,而且她们或是嫉妒她成了王妃,或是偷偷嘲笑她不得王爷宠爱,反正就没遇到一个和她合得来的。
“主子,今日收到一封许御医的拜帖,他可能是回京了。”
之前在王府,主子不常出门,也不爱见不熟的人,王府的帖子也就少了。
在温泉别苑时,更是很少收到拜帖,加上此时主子刚与肃王和离,虽然获封郡主。汴京城的人多精明呀,此时是不会立刻接触不知还是否被圣人所喜的郡主的。
所以霜儿收到拜帖时才特意瞧了瞧,发现是许御医,也很惊喜。
苏苏翻看了一下帖子,确实是许御医的拜帖,还说要带着他的孙女一起过来。
“一出去云游就是三年多,替我应了吧,明日期待他登门。”
“您还约了林夫人一起用早膳呢。”
霜儿怕主子忘了,连忙提醒。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