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韩氏渡魂人!”
不等我回答,蓝大先生已经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能够让蓝氏族人陷入阴阳缝隙,我韩氏渡魂人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在蓝大先生眼里,韩氏渡魂人甚至比朱姓帝王还要可恶。
“若是在当年,我对你当然恨之入骨。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合作,谋取更多的好处,这才是王道。”
蓝大先生的声音低沉下来,看向我的眼神却越来越清亮,“只要将新任女主人驱逐,我们过往恩怨就算一笔勾销。唉!往事如风,没必要挂在心里念念不忘啊!”
我说:她既然是阴冥的新任主人,手段必定通天,连你都拿她没有办法,我……能行嘛?
蓝大先生点点头,“当然行!因为你是韩氏渡魂人!你能抓住她身上唯一的弱点。”
过去蓝大先生在阳间发泄滔天怒火时,虽然让道门损失惨重,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把他自己伤够呛。
如果一对一和新女主对决,蓝大先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计划中加上我,就完全不同了。
趁着双方僵持时,我可以念出渡魂诀,把阴冥女主摆渡离开。
而这,就是帮蓝大先生破局的关键。
“你不用有丝毫的顾虑。如果你担心我反悔,现在我就可以和你立下毒焱誓。”
“你是阴冥之主,只需要让我掌管阴冥的具体事务就行。”
我挠了挠脸皮,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明确说下我的态度吧!我不会跟你合作。”
我还是要选择道门的立场。
这些年,道门虽然没帮过我,但起码也没坑过我,在人身安全方面,我还是蛮信任道门的。
而蓝大先生则不同,他始终是我的敌人。
爷爷虽然没有明说这话,但韩氏渡魂人的身份,已经能说明一切。
“另外,我最近还领悟出一个新道理:能自己做的事,千万不要跟别人合作。”
“因为合着合着,很容易就被对方坑了。”
我掏出冥尺,斜指着他,“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这年头,大坑哔属实多啊!”
……
气氛僵到了极点。
我俩之间莫名多出一股冷风。
飘零的树叶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成一片片,远处那片湖,却突然激起阵阵浪花。
蓝大先生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升起了滔天怒意。
“过于固执可不太好,你这样很难升到大圆满的。”蓝大先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选择跟我合作,会是你一生中最明智的选择!”
我说:大名鼎鼎的蓝大先生,哔话这么多的嘛?
“我们老家有句老话,男女老幼都知道。”
“那就是:能动手、莫哔哔。来吧!”
幽静的山谷地面下,传出轰隆隆的沉闷巨响,就像是有庞然大物即将从地底钻出。
十六处地面泥土,出现诡异的翻滚。
眨眼功夫,十六根带有沧桑邪恶气息的佛莲根基,将蓝大先生围绕其中。
蓝大先生脸色剧变,“你这贼子……竟敢毁了我的佛莲根基?”
当我操控镇塔里的佛莲根基时,外界属于域外密宗的那十六根,自然就会毁了。
而这些佛莲根基,可是蓝大先生大半生的心血。
我懒得跟他废话。
在佛莲根基成型的那一刻,我抢占先机,率先出手。
第一域——咫尺天涯。
我瞬间来到他身边,冥尺当头砸落。
我抱着必死的心,就是想验证一番,蓝大先生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近乎无敌?
冥尺顺利砸落,但,只是砸中了他的一道虚影。
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动作,但身形却轻飘飘闪到了身后十几米处。
他的动作快,我的动作也不慢,如同附骨之蛆、立即跟了上去。
同样的招数,同样的部位,我固执而坚定的继续砸。
我攻了三次,蓝大先生就躲了三次,直到第四次时,他突然一抬手,手掌如同金石做成,全然不惧怕冥尺的锋锐钩刃。
“我让了你三次,结果你始终得寸进尺。”
“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我已经用出最大努力握住冥尺,但,此刻手中一空,冥尺轻松被他夺去。
对于这阴冥重宝,蓝大先生连看都不看,随手甩在一边。
下一秒,他如渊如岳的身形挤在我旁边,硕大的拳头重重擂在我心窝口上。
只是三拳。
我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的倒飞出去,喷出的血珠洒落一地。
我身体的创伤很重,但魂魄海遭受的创伤更重。
我的第一域,废了。
那种从魂魄强行剥离“域”的感觉,能将人折磨到极致,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半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向外吐血。
我毫不怀疑:蓝大先生是故意给我一条生路,如果他刚才继续多砸几拳,我一定会当场死掉。
“我再重复一遍:跟我合作,则生;跟我作对,则死!”
蓝大先生还是云淡风轻,并没有急着过来抓我,完全不担心我会跑掉。
我说:我知道你很牛,但那又怎样?你能改变我的想法吗?
“有种你就过来杀了我!”我狠狠擦了擦嘴角,袖口上一片血红,“我绝不会跟你合作!老子气死你!”
蓝大先生像是心慈手软的人嘛?
我看不像。
在杀我这件事上,他一直优柔寡断,那就表明:我对于他的重要性,超过了先前的想象。
他在故意弱化阴冥新女主的实力,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估计他大概率不是新女主的对手。
只要他有顾虑,我就有机会。
我低下头,看着我的右手。
刚才在抢夺冥尺时,因为摩擦的太用力,我半个手掌的皮已经脱落。
殷红的一道疤痕横在我掌心,看着触目惊心。
道门子弟能够达到化域境的,万中无一。
我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能够连续领悟两种“域”,已经算是十分难得。
但,随着蓝大先生的三拳,我的第一域被毁,道心就有了破绽。
我不仅将永久的失去一“域”,同时因为道心被毁,我终生无望问鼎大圆满。
“我真的会死在这儿嘛?死亡真正降临时,会是什么感觉呢?”
虽然脑子里闪过死亡的信息,但我时刻在琢磨着如何破解困境。
向死而生,我头一次这样艰难。
我即将酝酿突破的第三域,因为他的这三拳而停了下来。
我能隐约感觉到,第三域似乎有融合的属性,能将我所有术法融合在一起,这明显有大圆满的迹象。
可惜……
蓝大先生冷哼一声,“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若不服,可再来一战!”
我仍然僵在原地,动一动都无比的艰难,但,一呼一吸间,道行已经全部恢复。
体内充盈的生机,让我有种强烈的饱胀感。
“第二域——范围碾压!”我在心里默念着。
十六佛莲根基对蓝大先生没有丝毫影响,而第一域的极速加持,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我只能寄托于第二域,希望在有限范围内,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随着第二域的覆盖,我和蓝大先生之间的一切物体,在快速的粉碎。
树木花草快速的枯萎,当生机和水分全部榨干后,化为很细小的颗粒。
石块出现很细密的龟裂,最终变成粉尘。
附近一些奇珍异禽,先是无痛苦的快速死去,而后受到强力碾压,变成一张张干瘪的皮,看着就像是风干了许多年。
粉碎之彻底,就仿佛这些物体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的碾压“域”,并不是无限覆盖。
当来到那间神奇的小局前,碾压“域”就停了下来。
当来到蓝大先生身前时,它同样停下,不管我怎么催动,它都不能再前进半分。
“在我眼中,大圆满之下皆为蝼蚁!”
蓝大先生的声音,冷的像寒冬腊月的西北风,“所谓的‘域‘,不过是阴煞术法披了一层皮而已。”
“借用外力的结果,最终是无力可用。”
“我给你机会尝试,并不是让你燃起希望,而是要让你更加的绝望。”
“你只有彻底死了心,才会看清事实。”
蓝大先生话音刚落,我的第二“域”不仅没能向前,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后撤。
碾碎的物体,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恢复成原样,那些死去的珍禽再次活转过来,就好像这些物体从来没被我碾压过。
当第二“域”被迫缩回我身上时,我再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我就像被活活剥掉一层皮,再用尖刀把身上所有筋肉切碎,最后一条条的抽离出来。
我如植物人一样瘫软在地上,贪婪而绝望的呼吸着。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似乎随时都能和这世界说拜拜。
就在我快要放弃这一切时,我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小家伙,我们一致看好你,你可千万不能让咱们失望啊!”
这是猫屠的声音。
自打西区废楼一别,到现在已经整整大半年没见了。
第一、第二“域”连续被剥,我已经没力气再站起来。
我看不到附近的景象,只能凭其他的感官感应着。
就听蓝大先生重重哼了一声,“哼!四个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小丑而已。”
“你们就算加在一起,难道还能阻止我的大事?”
“我谋划了数百年,今天就要见到结果,这结果是不可逆的,你们谁都无法破坏。”
“别想破坏?呵——你是能由你决定的么?”猫屠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种无法琢磨的自信,“莫不敬鬼神,往世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事情在没有最终定局之前,总是充满了变数。”
“你就这么确定,今天的计划能万无一失吗?”
猫屠刚刚说完,他身边跟着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说的没错!韩车,你可千万不能放弃。”
“我们这四人的性命,以及阴冥无数生灵的命运,可全都托付在你身上。”
“你若是失败了,可真对不起我对你的以身相许呀!”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激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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