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的确受了伤,但她伤得并不重。
起码和陈尸尸相比,她的状态要好得多。
所以,她还有力气怒吼。
所以,她还有力气杀人。
随着这一声怒吼,喵喵手里的尖刀,已经捅进阮寻欢的小腹。
后者顿时血流如注,鲜血顺着伤口疯狂向外涌出。
“你、你、你……”
阮寻欢脸色惨白,连说了三个“你”,软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两手紧紧捂住伤口,却仍止不住血流之势。
“再看看你们几个身上,都贴了些什么?”
喵喵视线从阮寻欢身上移开,转向小黑和丁丁说道。
喵喵虽然仍显得有些虚弱,但此时的气场却很足,指向二人时,仿佛已经掌控了他们的生死。
“我们?身上?”
小黑一脸茫然,下意识的撩起衣服,却发现自己的前胸后背上,各贴有一张烈火符箓。
烈火符箓被隐匿符箓所掩盖,完全感受不到其中的杀意。
但它的杀伤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丁丁在身上发现了同样的情况。
神不知、鬼不觉间被人操控着生死,任谁心里都好受。
所以丁丁和小黑的脸色都很难看,嘴唇轻微颤抖,眼睛里带着强烈恐惧,“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以前不一直是忠心耿耿吗?”
“忠心耿耿?”喵喵一声冷笑,“忠心耿耿的出卖韩先生?忠心耿耿的把他身上所有隐秘,都说给敌人听?”
“韩先生早就看出来,你们身上有反骨,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路是自己选的,选路的时候,命运就已做出了安排。”
“所以,任何的狡辩都是徒劳。”
喵喵这句话刚说完,烈火符箓腾的一下燃烧起来,汹涌而狂躁,由表及里疯狂摧毁着魂体。
小黑和丁丁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只是眨眼间,魂体就被焚烧掉一小半,两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你特喵的破坏我的道心?”
老鬼用力瞪着我说道。
因为眼珠子瞪得过大,而让他表情显得十分狰狞,“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你是想让自己死的更凄惨一点?”
虽然我俩距离很近,似乎随时都能被他杀死,但我却表现的很淡然,心情就像睡觉呼吸那样轻松,“对,你猜对了,我就是要毁掉你的道心,让你终生不能提升境界。”
“你杀了我又能怎样?还不是会永远的止步于此?”
“你境界无法提升,就要永久的被困在山上,永远被密宗奴役。”
“你的确还会活着,但却比死了更加痛苦。”
“你说:你我之间的这一战,到底是谁赢了呢?”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清晰传递着我的意图。
鬼怪尤其是高境界的鬼怪,最怕在别人身上落有情缘。
一旦有了情缘,便有了因果,必须要经历一次因果循环,才能了结彼此的关联。
天目对于老鬼十分重要,所以小黑他们透露的信息,就显得极为珍贵,仅凭三块冬糖是不足以弥补的。
老鬼其实有机会保护他们。
但刚开始时,对他们并不完全信任,所以没有发现他们的危险,没有把他们的生死完全放在心上。
这才给了我机会,让我能命令喵喵偷袭。
现在已经是无法挽回的结局,就算老鬼杀了我,他道心上的那道裂缝,却是永远无法愈合了。
老鬼眼珠急速转动,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想到很多。
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狂躁,越来越愤怒,“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气势,简直快要令人窒息。
“你管我会不会痛苦?只要是活着,就比死了强。”
老鬼腾出一只手,卡住我的后脖颈,贪婪的舌头几乎快要舔到我脸上,“我一定要慢慢的咬死你,一口、一口……让你清晰的感受着绝望……呃——”
老鬼似乎还想说更多,以便攻破我的心理防线,让我持续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然而当他说到这里,他就无法再继续下去。
因为倾刻间,他身上出现一片妖冶的红。
那是三朵很奇特的红色花瓣。
中间的花蕾,以诡异的状态蜷缩起来。
周围撑出一圈花枝,向上翘起小幅角度,看着就如同一根根的钢刺。
花朵无言。
但,就是这样三朵无声的花,却能让人读懂它们的高傲、清冷以及死亡的情绪。
因为它们是彼岸花!
花朵在阳间,花魂在彼岸。
世间娇滴艳美的花朵有千千万,但能清晰传递出死亡意志的,却只有彼岸花。
独一无二。
“其实那黑黑的小家伙,还悄悄告诉我一件事情,说你身上有一种古怪法器,能将人硬生生拉到里面。”
老鬼的手已经没了力气,但他仍是用尽全力抓着我,不甘的问着最后一些问题:“你为什么没有使用那样法器?这些红色的花朵,究竟是什么鬼?”
我板起脸,很认真的回答:“以前我真有过那样的法器,但遭遇过一只阴灵过后,法器就被毁掉,再不能用了。”
“花朵的来历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一个底牌,而底牌是绝不能轻易让别人知晓的。”
老鬼的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怪兽,打算在最后一刻,拼尽全身所有力气,尽可能对我造成伤害。
他的魂体已经碎裂成三块:头颅、上半身以及下半身。
但就算这样,三块不再关联的部位,仍然齐齐扑向我。
头颅上那张丑嘴已经裂成了瓢,呲牙咧嘴的样子显得更加狰狞。
两手如同枯瘦的鸡爪,摆出抓挠的手势。
同时,两只脚底板冲前,径直踹向我的小腹。
咔嚓、咔嚓——
老鬼魂体上发出更加密集的声响,三朵彼岸花继续往深处扎根,汲取为数不多的剩余养分。
所以,不等他魂体部位碰撞我,就碎裂成了无数干瘪的渣渣,如同尘土一样飘落而散。
“老大,我的任务结束了吧?”
龚明从尘土中现了身,他把一枚晶莹的魂魄珠递给我,而后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屑,脸上满是厌恶,“这个老鬼很恶心,肚子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没说谎,他果然是要吃人的。”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是否吃过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往后再不能吃了。行了,你先去铃儿旁边休息,小心自己!”
龚明似乎想到了接下来要面对的状况,表情凝重地点点头,默默回到铃儿旁边。
趁着短暂的安宁,我在脑中简单复盘。
老鬼其实死的并不冤,从他露面开始,他就在遭我算计。
小黑、丁丁、阮寻欢等当然是在演戏,老鬼只是无辜者之一。
三人把我的信息透露给老鬼时,他将信将疑,不过那时还没有完全的落下情缘。
但是当我重创他们时,老鬼这才深信不疑。
因为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我们不可能在演戏。
那些创伤招招致命,随时有可能死去,不会有人这样心甘情愿的配合我。
老鬼当然想象不到,世上有一种极神奇的灵药,叫:清香苏灵(香香)。
她提前给这些小伙伴吃过一片黝黑的灵芝叶,只要不是伤到魂魄珠,魂体无论遭到怎样的重创,都是无所谓的。
小黑向老鬼透露的信息,其实是在故意误导他。
那个能拉扯人的法器,就是指我的镇塔,但用来对付老鬼这样层级的鬼怪,效果并不好。
他的魂体太凝实,很可能无法拉扯进去。
而一旦被他发现镇塔的隐秘,则有可能为我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所以老鬼抓住我,就是想引我露出底牌,甚至能根据小黑透露的信息,变成绵羊鬼怪的雏形来迷惑我。
他死活都没想到:我真正的杀手锏,是在龚明身上。
龚明带着三朵彼岸花,极为顺利的钻进他魂体。
那一刻,就等于宣判了老鬼必死的结局。
周围安静下来,小黑三人似乎晕死了过去。
那些境界低微的鬼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开口说话,眼神里流露出惧怕之色。
他们似乎在担心我出尔反尔,反过来再杀掉他们。
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个鬼怪犹豫再三,站起身朝我谄媚说道:“哇塞!大师,韩大师,你太生猛了啊!”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我们……做牛做马都可以啊!”
这只鬼怪长的很有特点,人高马大,目测至少一米九。
但脸上却挂着一副蠢猪相。
根据他身上的气息波动推断,应该在阴怨初级。
以他这样的层级,在密宗地界内,应该属于垫底那一档了。
我说:你们不要多想,我真只是需要你们聚集过来,提供一些阴气而已,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
“帮忙都是相互的,你们不要客气,这些魂晶你们尽可能的吃。如果吃不了,就把自己那一份带走。”
我掏出一张隐匿符箓,贴在铃儿眉心上,只要她仍保持静止,就不会轻易的被鬼怪发现,“对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能不能跟我仔细说说,平时你们都被困在哪里?密宗豢养了你们,究竟需要你们做什么呢?”
傻大哥憨厚的笑一笑,去让自己显得更蠢:“密宗对我们是散养状态,白天的时候不敢出现,晚上就随意溜达。”
“他们的口气不小:说是等我们变成了阴灵,才会用到我们。”
“的确有一些伙伴,境界提升速度很快,而后就不知所踪,不知被派去了哪里。”
“对不起啊,大师,我们境界太低,知道的信息真的是很有限啊!”
我想了想,继续问道:“培养一只阴灵不是千难万难吗?怎么听着密宗的口吻,好像很容易似的?”
傻大个儿挠了挠头,“这个……真不知道。对了,你不就是密宗子弟?这些问题你怎么会反过来问我?”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
既然他所知有限,我就不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因为有魂晶的吸引,再加上傻大个儿等鬼怪帮忙忽悠,周围聚集的数量越来越多。
目前来看,铃儿天目进展顺利,眼看着第二阶段就要结束了。
这时,半空中的幽冥鬼眼急速传来消息:从远处发现一道黑色身影。
因为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里,所以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行动速度极快。
看似慢悠悠的抬起脚,可等落地时,他已经移动出七八米的距离。
幽冥鬼眼传递信息没多久,周围温度再次降低。
阵阵寒冷的阴风中,竟然夹杂着一些冰晶。
那些境界低微的鬼怪,一个个如同雨中的鹌鹑,呆立在原地,甚至忘了继续吃魂晶。
傻大个表现的最没出息,如同一座肉山一样瘫软在地上。
裤子上的水渍越来越清晰,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我好想回家啊!可我的家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那黑影低着头,两手紧捂在头颅两侧。
从声音上判断,他似乎极其困惑,记忆方面好像出了些问题,“但我对周围,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不知道我家在哪里?”
说到最后,那黑影来到一只鬼怪面前,没头没脑的问道。
被问的鬼怪是一只行尸。
他抚了抚胳膊上的白毛,一脸的懵逼,“你是谁……你的家在哪里……这些都是你私人问题啊?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还反过来问我?”
听到行尸这么说,黑影有了强烈反应,两手用力捶打脑袋,似乎显得极为痛苦。
“头疼!我的头好疼啊!”
拳头上不断的发出咚咚声,表明他拍打的力度很大,“为什么想不起来?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神经质一样发了一会儿疯,忽然间冲向那只行尸。
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两手扎进他的嘴,轻轻向外一分。
蓬——
原地立即溅起一蓬血雾。
行尸的脑袋硬生生被掰成两半,还有一些污浊的液体四下溅射。
黑影的动作没有停,他继续抓进行尸的胸膛、小腹、两腿……依次把那些部位撕成两半。
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宣泄他内心的积郁。
“你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黑影的头更加低垂,转向另一只鬼怪问道。
第二只鬼怪似乎受到强烈惊吓,牙齿不停的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大哥,你这哲学三连问,真的好深奥啊!”
“哥,我的亲哥,你……能不能换别的问题来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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