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尸
“这个傻货啊,怎么毫不犹豫就跳下去?”
“那明明就是个火坑啊,他是不是眼瞎?”
站在炽热的岩浆旁,我们三个都被孙海山的惨样惊得不轻,还是庞爷爷最先反应了过来,说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左清脸色惨白,朝我身边又靠了靠。
我冷哼一声:“庞爷,刚才你不是还依靠着孙海山,站在他身边,会带给你极大的安全感嘛?”
“怎么这一会儿工夫,看到孙海山惨死,你又阴阳怪气的说这些怪话呢?”
庞爷莫名其妙变得焦躁起来,小范围内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看着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我阴阳怪气?我哪里阴阳怪气了?我说的只是实话而已!”
“这小子表面上好像很精明,实际上傻的很。”
“明明可以不用作出选择,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死地?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我虽然会遇到未知的危险,但这会儿还没到来,起码我还能多活一会儿。”
“相比之下,我的选择是不是更加英明?”
左清出于女性的直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再次向我靠了靠。
眼睛惶恐不安的左右扫视,似乎感觉到有危险潜藏在
左右。
我装作不经意碰了碰后背的帆布包,实际是在感受冥尺的位置。
同样的危险我也感觉到了,但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庞爷!
“你们这两个小家伙——”
庞爷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就好像忽然间,被人扭断了脖子一样。
庞爷的头颅没有什么变化,他的身躯却出现了异常。
袖口和裤管发出怪异的抖颤,紧接着有大片的殷红渗透出来。
与此同时,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有东西纷纷掉落。
瞳孔微微收缩,我看到庞爷的肌肉筋骨,正一块块从身体剥离下来。
他似乎没有明显的痛感,但却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于是这种恐惧就来的更加强烈。
“我——卧槽?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救命啊…”
庞爷两脚像是钉在了地面上,没法移动半步。
他双眼无助的看向面试官,大声的喊着救命,后者面无表情,对眼前的景象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景象更加的惨不忍睹。
越是往后,庞爷肌肉筋骨剥离的速度就越快,流淌出的殷红血液,在他脚下堆积出很大一片。
到最后一刻,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庞爷仅剩的骨骼,难以支撑重量,终于完全的垮塌下来。
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碎肉堆起的小包,庞爷的头颅堆砌在最上面。
那双浑浊的眼眸还在圆睁着,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眼眸中蕴含的情绪鲜活逼真,如果单单关注庞爷的眼神,绝不会相信,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他…他怎么死得这样蹊跷?”
有时候女性的第六感真的很神奇,左清居然能捕捉到
危险,这和我的“直觉”,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说不管是不是蹊跷,庞爷死亡已成定局,接下来,就该咱俩做出选择。
默不作声的面试官,已经把房屋出口堵住,想要从出口冲杀出去,可能性不太大。
我刚刚和婴蜮交流过,如果放它出来,它最多只能把我带走,却没法兼顾左清。
龙翁黑煞佛的伤害远远超过了预估,婴蜮想要恢复到巅峰状态,恐怕还要再过几天才行。
虽然和左清接触的次数不多,不过抛弃队友、独自逃跑,那不是我的风格。
更何况,我的直觉并没有预感到强烈危险,眼前看到
的景象中,很可能有些是幻觉,并不是真实发生的。
左清狐疑不定,似乎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
我走到庞爷的碎肉堆前,伸手捏了捏这些碎肉和骨渣。
这手感极其逼真,碎肉在手掌上摩擦过后,会留下淡淡的血渍,那种残留的温热感传递到手心,让我无法做出“这是幻觉”的判断。
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转过身,正想和左清说出我的打算。
忽然间眼前一黑,一道身影近距离贴了过来,嘴唇一边温热。
汗啊——
我…我好像被她强行那个啥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我才从头脑缺氧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在我面前,左清踮起脚尖,眼神复杂的望着我,“我还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更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
左清似乎在为刚才鲁莽的行为做着解释,“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恐怕都是死路一条。”
“但我真的很想尝尝爱情的滋味,于是才有了这样的冲动。”
“希望…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吧!”
她在我胸膛上用力一推,背对着深坑跳了下去。
在纵身下跳的瞬间,她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能为她减轻些疼痛。
然而事实非常残忍,她和孙海山的遭遇没什么两样。
触碰炽热岩浆的瞬间,她发出惊恐痛苦的尖叫,如同一张肉饼一样,牢牢贴在赤红液体上面。
痛苦哀嚎持续了好几秒,直到她身躯完全消失,房屋才重新安静下来。
“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没了?”
下意识擦了擦嘴唇,温热犹在,但佳人已陨,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场梦一样。
不,这不是在做梦!
左清遭受痛苦煎熬时,我甚至从深坑里,闻到了烤焦的肉香味道。
岩浆的炽热、左清的哀嚎,这些都做不了假。
可为什么直觉里,仍是没有升起强烈的危险感呢?
我的直觉出了问题?
“现在终于没有外人在场,有句话我可以提醒你了。”
我的短暂思索,对面试官造成误会,他可能以为我在迟疑、惧怕,“你和其他的人不同,你是我们会所的贵宾,理所当然应该享受服务的,而不是被迫作出痛苦选择。”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跳进里面,自然更不会遭到未知危险的惩罚。”
“当然了,如果你非要展示你所谓的勇气,硬是想做出抉择的话,我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面试官对我额外的考验?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像是在故意看着我的笑话。
“我早就做出了选择!不管你是不是在善意提醒我,对我都没有任何影响。”
我冷笑一声,摆出一个相对帅气的姿势,纵身跳了下去。
没有灼伤的剧痛感,没有温度,甚至感觉没有触碰到任何物体。
双脚稳稳的站在原地,视线里,孙海山、左清正满眼崇拜的望着我。
“你可真厉害!毫不犹豫就跳了下来!看来你才是会所真正需要的人!”
“是啊!你刚才的表现,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你的非凡勇气,可不是常人所拥有的!”
山海山和左清的语气很真诚,看得出来,他们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
我老脸一红,渡魂人有个特殊bug,直觉能提前捕捉到危险,要不是这样,我可不敢虎头虎脑的冒险。
不过从他们简短的话语里,我也能推断出一些情况。
跳下去之后,孙海山和左清就变成了“观众”,能看到我的表现。
而我却继续被幻象蒙蔽着,无法看到他们俩个,直到做出抉择后,我们仨才重新汇合。
“恭喜三位过关!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考验——机缘!”
张垚象征性的拍了拍巴掌,像是对我们表示祝贺,但他表情僵硬,眼神冰冷,没有什么喜悦之意。
“最后一道考验,需要你们在会所里存活到凌晨1点,各位能够遇到什么,就看你们的机缘如何了。”
“不要责怪命运不公,有的时候,机缘或者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我没着急领着二人离开,而是反问道,“庞爷呢?他人在哪里?”
现在已经能够证明,深坑里看到的景象都是幻觉,只是太过逼真,让我无从分辨。
孙海山、左清现在都安然无恙,那庞爷被转移到了哪里?
刚才堆砌碎肉的地方,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所以这让我很是不解。
“信服,考验的就是绝对的忠诚。”
张垚语气里带着股独有的阴冷,“那老头儿顽冥不灵,自然去了该去的地方,这些你们就不用多操心了。”
“从此刻起,一楼到三楼的景象,将完整而真实的呈现出来。”
“遵从本心,做出你们应有的判断,机缘如何,全在于你们自身。”
张垚率先离开,从始至终,它都没透露庞爷的下落。
如果没估计错,恐怕庞爷已经不在人世了,这家会所的雷霆手段,的确不能以常理度之。
“原来这些才是真实的景象,先前我们的双眼都被蒙蔽了。”
走出房屋,斜倚在栏杆上,孙海山把1楼和2楼的景象尽收眼底,不由得发出了感慨。
他和左清都出现了异常:仿佛失忆一般,很快忘记了
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左清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不再有羞涩和不安,“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咱们从一楼走到三楼,慢慢参观过后再做决定。”
“面试官说这里有个人的机缘,这应该不会错的,按理说,前面应该有好事在等着我们。”
“但他用了‘存活’这样的字眼,好像又在暗示着,接下来会有危险似的。”
“我们始终抱成一团,不管遇到什么状况都不分开,这样就能最大化的避免危险,你们说是不是?”
孙海山点头称是,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刚才出现深坑幻境时,众人还不是被蒙在了鼓里?
一加1会所,比我见过的任何阴殇境都厉害,营造出的景象极其逼真,甚至能骗过婴蜮的眼睛。
这说明幕后的操控者,有着极其强悍的能力和手段。
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针对我的危险,这可有些古怪!
经历两次考验过后,时间已经悄无声息指向晚上10点,健身会所里却是一片热闹景象。
1楼是一些跑步机、健腹机等简单运动器械,每台机器都有“人”使用。
这些身影动作灵活,但颜色深浅不一,和黄泉路上看到的人影很像。
2楼是更加专业的运动器械,使用这些器械的,却换
成另外一拨“人”。
它们动作缓慢而僵硬,时不时有低沉的嘶吼声,从它们咽喉里释放出来,整个楼层都充斥着压抑的氛围。
“会所从哪里召来这么多具尸体?”
“这些绝不是普通的诈尸,而是在地底埋葬很久的尸体。”
“有些尸体身上,长出约一尺的白毛,进化成了白毛尸。”
“甚至有一些极个别的,白毛已经蜕变成了绿毛,在阴尸怪物中,绿毛尸相当于阴怨境的阴鬼了。”
“这样一批狠茬子聚在一起进行健身锻炼?它们到底想要干啥玩意儿?”
看清了1楼和2楼的景象,我回想着《鬼说》中对阴尸的描述,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
早就猜到会所里会有古怪,但没想到会恐怖成这个样子。
如果让这些怪物逃离出去,来到阳间,肯定会对活人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会所的幕后老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怪物摆渡到下面时,孙海山像是有了意外发现。
他来到二楼正中央,侧着脑袋,似乎在仔细倾听着什么,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
不过在他身边,除了那些白毛尸以外,却没看到任何的人影。
他在听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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