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jué)阴殇境
碎肉掉落后,并没有露出森白的颅骨,而是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小窟窿。
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出来,有两只爪子搭在小窟窿的边缘,轻轻一扒,从里面跳了出来。
它的形状和小猴很像,不足1米的瘦小身躯上,布满了深绿色的皱纹。
爪子上的指甲很长、很锋锐,如同挂着10枚黑色的刀片。
贴着我皮肤抓来时,我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刺痛的冷意。
这小家伙是什么来路?怎么会从邪祟身体里钻出来?
眼前这个,是两只邪祟的综合体?
噗通——
当它带着浓郁戾气抓向我时,套着蓝色罩衣的胖女人,轰然倒在地上,再没能爬起来。
同时,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里,多出极明显的腐臭味道,好像突然之间,胖女人就变成一块巨大的臭豆腐一样。
苏铃儿的敏锐眼神发挥了作用。
猴形怪物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在它动手之前,铃儿能提前看破行动,把它要攻杀的方向、部位提前告诉我
。
几秒钟后,我一脚踹在猴形怪物的肚皮上,趁着它倒地挣扎时,冥尺狠狠落在它的脸部。
一击奏效,后面它就更没法躲闪。
凝实的魂体变得虚幻起来,有丝丝黑雾从猴形怪物身上脱离,最终在空气里消散。
快速念过渡魂诀,摆渡结束后,我一脚踹开手术室的门,径直朝里面冲了过去。
苏铃儿早替我观察过情况,猴形怪物钻出来后,胖女人身上就没了阴煞气息。
那一身肥肉,只是供猴形怪物驱使的肉壳,纯属摆设
而已。
铃儿紧跟在我身后,手脚麻利的打开手术室内的无影灯,瞬间里面灯火通明。
手术台前站着一名穿蓝罩衣的医生,它身后站着个白衣护士。
我的到来没有影响到它们的行动,医生把手伸进手术台的淡绿色帐面下,似乎还在做着某种手术。
白衣护士从它手里接过一团暗红色的东西,放进旁边的托盘里,再用白布盖好。
暗红的血迹很快渗透出来,在白布上染出不规则的痕迹。
虽然冲了进来,不过我没着急行动,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让铃儿先仔细观察一下。
几秒钟的时间里,便发现一些问题。
医生和护士肯定都是邪祟,它们能摸黑给别人做手术,这手段也算高能了。
手术台上躺着的那位,竟然也不是活人,帐面下隐隐有阴煞气息流动。
手术台下面另有状况。
肉眼可见,当无影灯亮起时,那里出现诡异的扭曲,就好像突兀的出现一个空气漩涡。
一旦光线照耀到那里,漩涡会通过扭曲的折射,把影
像带到偏离。
嗯嗯?那里藏着什么东西?赵德勇的消失,和那诡异漩涡有关联么?
我握紧冥尺,暗地里调匀呼吸,准备选择时机发动攻击。
最近我的体力状况,好像出现一些变化,体力损耗时间更加持久些。
这似乎和铃儿每顿给我添加的辅料有关?
“年轻人,我们这些人早已厌倦那种生活。”
“所以偶尔跑出来透透气,做些我们开心的事儿而已。”
“你…何必为难我们呢?”
医生低着头,“手术”仍然没有停下来。
在它说话时,时不时会夹杂直角钳或者手术镊咬合的声音。
“咔哧、咔哧…”,好像在快速的剪切掉某些肌肉组织。
“为难?那你可说错了,我真没有这个意思。”我尽量让语气放松,“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那位朋友在哪里?就是颈椎和盆骨都有伤的那位。”
医生的手顿了顿,晶亮的眸子透过眼镜片看向我,“你的那位朋友做错了事情,要接受相应的惩罚,你不
必过于担心他,很快他就会回到病房里。”
我第一次看到邪祟露出这样的眼神。
它明亮的眼神十分平和,没有暴躁、狂怒等负面情绪,在和我说话时,似乎不带有任何防备。
如果不是苏铃儿感应到它的阴煞气息,以及它们摸黑动手术的行为太诡异,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活人了。
它的话透露出几层信息。
赵德勇对我隐藏了某些真相,触动了邪祟的忌讳,于是它们把他抓起来进行惩罚。
但眼前这两只邪祟,却和惩罚赵德勇无关,它们只是
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这也说明,除了它们之外,另有邪祟在收拾赵德勇。
不过邪祟的话不能全信,谁敢保证赵头儿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呢?
我紧了紧握着冥尺的手,慢慢向前走了几步,距离手术台已经不足1米了,挥手就能砸到它们。
医生似乎有所察觉,它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快速摘下眼镜,“年轻人,你太固执了,你错误的把我对你的善意,理解为对你的屈服。”
“你杀掉放风监察者,我们却没有第一时间示警,对你已经是极大的宽容,而你却还在怀疑我们?”
“好吧,看来我们想要互相信任,还需要一些时间。”
“祝你好运!祝你能尽快成长!”
啪——
当说到这里,医生忽然把眼镜敲击在手术台的铁角上,镜片四分五裂。
医生和白衣护士的下半身,忽然变成黑烟一样的形状,朝着碎裂镜面快速钻了进去。
只是眨眼间,两只拥有成年身形的邪祟,就在我眼前消失。
“相公——”
苏铃儿似乎有话要说,我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刚才我有所犹豫,并不是真的想对它下杀手。”
“从这两只阴魂身上,我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它们和阴魂老人不同,和刚刚的猴形怪物也不同,好像属于一群特殊的存在。”
“真是奇怪,邪祟到底分成几股势力呢?”
“它刚才说的放风监察者,又是个什么情况?”
我在心里快速传递着信息,空出的左手掀开帐面,看到了下面的场景。
那是一只被控制住的阴魂,它的额头上印有一个漆黑的卍字符,看着很是古怪。
它肋骨向着两侧掀开,如同向外撑开的树杈,小腹的皮肤被割开,魂体的胸腔、腹腔全部暴露出来。
这样距离下,我能清晰看到它某些器脏,还在缓缓的蠕动着。
阴魂的眼睛咕噜噜乱转,存活的极其顽强。
它眼神里呈现出惧怕的情绪,不过没法开口向我求饶,好像被下了某种禁忌。
两只阴魂对另外1只阴魂做手术?这就是医生和护士的爱好?
有过医生阴魂的先例,我打算把这只阴魂先收进镇塔,问个清楚再说。
铃儿提醒过我:在没有分清善恶之前,尽量不要冒然动手,以免损及阴德,沾上不该有的“因果”。
镇塔对邪祟有强烈的约束力,当初白皙纯之所以犹豫很久,就是在担心我言而无信,再不肯把她放出来。
现在这只阴魂住进了镇塔,没有我的允许,它绝不可能整出幺蛾子来。
而且有阴魂老人时刻盯着它,说不准能观察到一些有用信息。
做好这些,我低下头,看向手术台下的空气漩涡。
近距离感应下,我觉察到一些阴殇境的气息,如果这是邪祟所留,那赵德勇很有可能就藏在里面。
“秦美丽?”
行动之前,我在心里轻轻呼唤。
秦巧隐隐传递出心意:遇到阴殇之下的邪祟,不要轻易麻烦她,因为不值得出手,有辱她的身份。
我汗——
一个不小心,我又把她侮辱一次。
冥尺试探性的伸到空气漩涡里,我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拉力。
想要往后抽身时,却发现空气漩涡覆盖范围增大,冷不丁把我包围在内。
眼前景象变得极为模糊,再看不清眼前的具体物什。
就好像我被封闭进半透明的容器里一样,触眼可及,都是那种朦胧的光亮。
脚下的地面忽然变得柔软起来,好像我陷入到一片沼泽里,又好像有一张巨口,慢慢吞噬着我的身体。
“相公你…你去了哪儿?”
“我没法跟着你!”
苏铃儿心情有些焦急,在传递心意时,她的语速明显放慢,虽然不至于像放慢4倍速那么夸张,但和她正
常的语速已经有很大不同。
我隐隐有了些猜测。
不过“手里有冥尺、心里就不慌”,我正想亲身经历一下阴殇境呢,这样能对邪祟感受的更加深刻。
和我预料的差不多,当眼前景象重新定格时,我来到一处布满镜面的电梯轿厢里。
赵德勇呈“大”字型躺在地面上,脸上露出惧怕表情。
当看到我出现在身边,他露出错愕表情,随后赶紧四下转动眼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注意到,他的眉心正中央,同样出现一个黑色“卍
”字符。
字符大概有豆粒大小,笔划很粗,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误以为那里生出1个胎记。
这黑色“卍”字符是什么鬼?它能限制阴魂和活人的行动?
我安慰他,“赵头儿,你别害怕,等会儿就能带你出去。”
赵德勇嘴唇抽了抽,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啪、啪——
封闭的电梯轿厢里,出现轻轻的拍落声,好像有一只隐形的手掌,在有节奏的敲击着镜面。
我能感觉到,有东西近距离在我周围走动着,但我看不到它。
我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邪祟传出来的,或者这只是它蛊惑我的一种手段?
我依靠在墙角,右手冥尺横在身前,以不变应万变。
冥尺上附带的杀戮气息很重,就连秦巧都不愿轻易靠近,更别说其他的邪祟。
所以摆出这个防御姿势,我丝毫不担心冥尺会被人抢走。
啪啪、啪——
啪啪、啪——
隐身的邪祟明显对我有忌惮,迟迟没有主动攻击,不过它敲击的节奏加快了一些,让我心里莫名出现一丝烦躁。
我很想朝着声音来源砸落下去,想了想,最终忍住了这种冲动。
四周镜面终于出现变化,从彼此相连的缝隙里,开始向外渗透鲜血。
从棚顶的镜面里,则开始掉落发白腐臭的肉块,有的如拳头大小,有的如鸡蛋大小…
没一会儿,赵德勇身上就覆盖一层肉块,那些流淌的鲜血,把他身下浸泡的猩红一片。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一会儿,赵德勇就得被肉块活埋。
就在我下定决心采取行动时,电梯门突然打开,我愣了愣,盯着这个大肚子的女人。
她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庞,瞅着年纪还不到20岁,一手抚着微隆的肚皮,脸上露出愁苦表情。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有过瞬间的空白。
等我眼睛重新恢复焦点时,赵德勇和那些肉块、血迹都消失了,电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开始慢慢上升。
我深吸一口气,让潜意识防护着我的安全,表层意识
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我强忍着眼泪。
亲爱的,我好想你,我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
只是…为什么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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