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筠若有所思的坐在裴重锦的对面,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良久,她才提起了酒壶,起身替裴重锦将空杯续上。
“你这是干嘛?”裴重锦看着杯中酒,淡淡的一笑,“劝酒?我的酒量大概不是你劝劝就能劝醉了的。换句话说,想要灌醉我,你还嫩了点。”
“唉。”陆芷筠轻叹了一声,适才她想了良多,现在心情也不像是刚刚从周府里面出来的时候那般的苦闷难受了。
“你为何明明可以好好说一句话,却非要说的夹枪带棒的。”陆芷筠不解的问道。
“呵呵。”裴重锦冷冷的哼了一声,却是不想作答。他为何要好好的与人说话?他就这个调调!要么不说。
“我明明只是想谢谢你。”陆芷筠无奈道,“你
位高权重 ,我的这些破事在你的眼中大概都不是什么问题,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会影响我一声。多谢你几日的引导,我知道你虽然说话不太好听,但是适才好好的想了想,你说的做的,却都是为了我好。我不是蠢货,也不是完全不分是非黑白的人。所以这杯酒,算是我谢谢你的。”
“谢?”裴重锦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拈起了酒杯,轻轻的一撇嘴,“不用和我说这个。我做什么事情都是随着我的喜好来的,我对你不一定存有好心。所以,你也不必将我当成好人。”
“但至少你现在替我解决了不少事情。”陆芷筠倒是不怎么将裴重锦的话放在心上。这个人再怎么说话刺耳,处事蛮横无理,但是真正伤害自己的并不是裴重锦。
相反若是没有裴重锦,只怕那一盆盆的脏水早就被周家泼到了她的脑袋上了。
别说是回京了,怕是真的要应了那句在这里就用一根绳子解决了自己的小命那句话了。
以前她对自己的家充满了无限的渴望与幻想,但是诚如裴重锦所言,若是他们真的盼望着自己回去,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陆家的一员,那么即便是因为山高水长,即便是因为她的八字在十五岁之前与父亲想冲,至少她的母亲也该来看她一眼吧。
但是她没有…
这叫陆芷筠的心底不免布上了一层凉意,就连回京的期盼都不那么热烈了。
“过了今夜。我便会公开我的画师的身份。”陆芷筠对裴重锦说道。“多谢你提点了我。”
“你准备如何公布?”裴重锦挑眉问道。
“我会去找江老板。请他帮我办一个义卖的活动。”陆芷筠对裴重锦说道。“我会当众画上一幅美人图,然后公开拍卖,所得款项全数捐给穷人。”
“倒是一个好办法。”裴重锦的嘴角勾了勾。
不得不说,陆芷筠这丫头的脑子是够灵光的,如此一来,既当众证明了她就是兰竹居士,又做了善举,惹人称颂。周家若是想暗地里泼她的脏水,她有善
举在前,周家便是泼了,这脏水不会反而落在自己的脚面上也未可知。
“只是你光你一个人影响力不足。”裴重锦道,“还有你还要找江淮月?相信你才猜到,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暗市的幕后老板,你不怕他坑了你吗?”
“我与他早就签有协议,我兰竹居士的画都由他的书斋代理。”陆芷筠想了想,随后笑了起来,“不管他真实的身份是什么,他都是为了赚钱。暗市是背地里的勾当,既然被你查封了,定然是不能再做下去,但是你没抓住他的把柄,不能直接将人抓如大牢之中,却也是他的本事。我既然想要立足脚跟,想要出名,便可借助他的肩膀去踩一踩。裴大人说的不错,我一个人的影响力不足,但是江老板的书斋却是遍布全国的。既然我能替他赚钱,他为何不尽心尽力的替我打响名号?我与他之间如今存在的关系是相互利用。”
陆芷筠这一番言论真正的让裴重锦对她刮目相看了。
若是寻常的小姑娘,经历了那种事情,这回子期期艾艾的哭鼻子还来不及呢。可是陆芷筠便如那风中劲草一样,就算是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却始终不折不断,屹立不倒!
倒真是小看这姑娘了。
虽然是市井出身,但是却坚韧的厉害。脑子也转的够快!
“你就不怕与虎谋皮?”裴重锦提醒道。
“怕啊。”陆芷筠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怕你还找他帮你?”裴重锦嗤之以鼻。
“那不是还有你吗?”陆芷筠眼眉之间笼着的阴翳又散去了不少,就连笑容都带了几分阳光明媚之意,看着就会叫人心生欢喜之意。
“我?”裴重锦又呵呵了一下,只是眼底不若适才那般的冰冷无物了。
“对啊。”陆芷筠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心大的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我帮你一两回已经是超出预期了。”裴重锦忍不住就想泼
她冷水道。“你还指望着我一直帮你?”
“我不用指望着你一直帮我。”陆芷筠朝着裴重锦眨了眨眼睛,颇有几分俏皮之意。“我刚刚想明白一件事情!”
“何事?”裴重锦蹙眉。
“如果江老板真的是暗市幕后的老板,在他的背后一定还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陆芷筠这话一说出口,目光便紧紧的盯着裴重锦。
裴重锦的脸色虽然未变,但是他却稍稍的吹落了一下自己的眼帘,只是这一细小的动作,陆芷筠便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如裴重锦这样的人物,为何一直拢着她这么一个小丫头呢?不会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首先一点,她所临摹的画中,有不少乃是前朝之物,后被收入前朝宫中珍藏,大梁立国之后,这些东西都没有面世过,也就是说依然是宫中之物。
既然是宫中之物又如何会轻易的流落到临川这个北地的重镇之中?
光是靠着江淮月的力量,怕是不能轻易的将宫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既然他们查封的画里面少了好几幅临摹之物,但是在暗市交易的账本上又不曾有过记载,那画去了哪里?
陆芷筠是不是可以大胆的假设,她临摹的画被人送入了京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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