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悠远催着明郁先去了浴室,当她洗好后换了干爽的衣服出来后,他才拿着她给他准备的衣服进去。
拿着抹布继续清理之前没有顾虑到的边边角角,都收拾完了,明郁才恍惚的感觉到,宁悠远洗了好久。
正好这个时候,宁悠远出了浴室的门。
明郁看过去,就马上侧过了头,没忍住,笑了。
她给他找了她最宽大的t恤,裤子不方便给他用旧的,前几天新买的准备居家穿的特宽松的短裤。
上衣还好,除了肩膀那里有些紧,长短宽瘦还算合适。
短裤也合身,两条长腿,白的有些亮眼,就是腿毛稍微多了些。
原来,男生的腿毛,真的很多。
可上衣是粉色的,短裤,是花的。
她不承认,她其实是有些恶搞的意思在里面的。
见宁悠远明显不太情愿的样子,明郁才收敛了笑意。
她的拖鞋他穿着有些小,鞋面被撑的变形了,还只能踮着脚走路,宁悠远就干脆坐到了沙发上。
“姐姐,湿衣服,就交给你了。”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忍着笑意,明郁进了浴室,想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机里,至于那个贴身的短裤,她就当作没有看到,团在衣服里一起丢了进去。
出了浴室,她烧了些热水,泡了两桶方便面,端了过去。
宁悠远接过,他没怎么吃过泡面,不过这味道闻着不错,而且因为下雨,天气有些凉,热乎乎的喝几口泡面汤,很舒服。
两人没怎么说话,安静的吃着手里的泡面,伴随着洗衣机的运转声。
“谢谢了,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遇到这种突发的状况,情绪一时绷不住了,也是正常的,”宁悠远将吃完的泡面盒子放到了茶几上,看着明郁道:“姐姐是将自己逼的太狠了。”
“你是想说我逞强吧。”
“没有,不过,确实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自己住。”
明郁没说话,慢慢环视了一圈。
明鸣的性格温柔,不过他毕竟不是女子,没有那么细心,家里一开始也是乱七八糟的,还是明郁大点儿了之后,才开始变得井井有条的。
可是她年纪小,有些事情想不到,也做不好。
比如,换窗户这个事情。
明鸣不去弄,她根本也想不到。
而明鸣从小学习成绩就好,是家里全力支持的对象,像这种操持家务的事情,他也一样不太懂。
工作不轻松,明郁又懂事,他就很少操心家里的事。
不过,这里,依然有太多他们属于父女两个人的回忆。
比如墙上的奖状,是明鸣一张一张贴上去的;比如他们吃饭的那个桌子,是两个人一起去重新买的;比如盛饭的碗,是他们自己亲手做的。
一个上面画着爸爸,一个上面画着女儿。
明鸣在尽力去给明郁一个完整的家庭,想要多给她一些爱,来弥补母爱的缺失。
所以她舍不得离开这里。
总觉得,她要是走了,这个家,就真的没有了。
见明郁一直没说话,宁悠远就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她的神色,有些紧张。
明郁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与其在这里猜忌他的心思,不如将事情问明白。
“你等我一下。”
“嗯。”
明郁起身,回了卧室,打开书桌的抽屉,将里面的一个有些旧了的男士手带拿了出来。
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宁悠远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手带,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光着脚就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拿走了。
“怎么会在姐姐这里?”
宁悠远眼中失而复得的惊喜不是作假,明郁眼中的疑虑更甚,但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很多。
他没有否认这是他的东西,至少,他心里是没有恶意的。
将手带重新戴在手上,宁悠远看明郁只是看着他没说话,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儿。
面上带了恍然的笑意,说道:“原来,是落在了明叔叔那里。”
明郁盯着他的眼睛,她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就承认了。
看明郁的样子,宁悠远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笑意淡了下去。
“所以,姐姐之前突然对我那么冷淡,是以为我对明叔叔不敬?”
“我确实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明郁没有否认。
去父亲再婚对象前夫的墓地,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觉得他是带着善意的。
尤其,据她所知,宁悠远父母的感情并不好,否则不可能他妈妈过世,宁华章就不顾道德的重新开始追求齐烟。
宁悠远叹口气,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仰着头看着明郁说:“姐姐,我们坐着说吧。”
明郁点点头,坐了过去,距离有些远,宁悠远就贴了过去。
“你坐回去好好说话。”
“这个是我妈妈过世前,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每一岁的都有,一直到我成年,现在就剩最后两个没有拆开了。”宁悠远举起手臂,让明郁看手带:“这是十四岁的,那时我上初三,幸运手带,她算好了,想祝我中考顺利。”
明郁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有些心疼他,就没再拒绝他的靠近。
宁悠远轻轻靠在她身上说着自己妈妈的样子,浅笑,忧伤,怀念。
放下手臂,他接着说道:“我爸刚刚再婚的时候,我接受不了,就趁人不注意自己跑了出去,也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一所大学里面。”
明郁听到这话,猛的侧头看着宁悠远,想起了一件事情。
记忆中那个长相精致却不会开口说话的小男孩儿,竟然是他吗?
“姐姐想起来了是吗?”宁悠远的反应不大,语气很平静的说:“其实我并没有想告诉姐姐,因为这个事情说起来太巧了,巧到,我都怀疑是不是谁的蓄意安排。”
“就算是,也不会是你的安排。”明郁的态度变了,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疼惜。
她知道宁悠远在说什么。
宁华章和齐烟的婚礼,她记得很清楚。
所以也清晰的记得,那天过后的第三天,爸爸明鸣带回来一个比她小一些的小男孩儿,说是在他们学校遇到的,应该是走丢了。
明鸣通知了警察,但是小男孩儿并不愿意跟着警察离开,而是紧紧的抓着明鸣不愿意放手。
而且从始至终,他没有开口说过话。
明鸣觉得,或许小孩子之间更好交流一些,就跟着警察提了自己家里还有个年岁差不多的女儿,可以让小男孩儿先呆在他那里,等他们寻到了他的家人,再来接他。
后面,明鸣给警察留下了地址,就带着小男孩儿回家了。
那时明郁正因为齐烟的离开蔫蔫儿的,不过遇到了明显比她还需要照顾的小弟弟,她就撑起了姐姐的责任,不停的抱着小男孩儿安抚。
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警察带着几位西装革履的人就过来接走了他。
后面的事情,明鸣没有再提过,明郁也没有问过。
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又很快离开的小玩伴儿而已。
不过,小男孩儿长得实在精致,他不说话,却乖巧,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像个瓷娃娃一样。
所以,她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