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记忆中的路线，陆远顺利回到了那座矮山脚下。
时间快到深夜，雨已经停了，林地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安静得像座大坟墓。
陆远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东西，深一脚浅一脚爬到了山上。
山顶的湖泊好像是乌鸦的栖息地，无数乌鸦栖息在湖畔的骨架上。
陆远的到来惊扰了它们，发出一阵嘶哑的叫声。
陆远快步来到那个山洞前，看到艾芙琳的尸体好端端地躺在山洞里，立刻放松下来。
他注意到挂在石头上的狼尸已经被啄成白骨，但艾芙琳的尸体一丝未动，怀疑这和艾芙琳研究的血降术有关。
正常情况下，血液进入水中后，红细胞很快会被水中的微生物分解掉，水也会重新变透明。
可山顶的湖泊和下面两个水潭的水都是通透的红色，而且连一个细小的浮游生物都看不到。
研习血降术的过程中很可能会产生毒性，改变了红细胞的性质，还杀死了水里的微生物。
这也意味着艾芙琳的尸体不仅没野兽吃，也不会腐烂。
这对陆远来说是件好事。
他不准备立刻把艾芙琳的尸体带回去。
巴顿既然拿这件案子做文章，肯定觉得他找不到艾芙琳，在镇上上蹿下跳。
正常情况下，他确实不可能找到艾芙琳，但谁知道一只乌鸦把他带到附近，让他凑巧杀掉了艾芙琳？
等哈里森和巴顿跳得最欢时，再把艾芙琳的尸体带回镇上，父子俩的神情一定很好看。
为确保万无一失，陆远把艾芙琳的尸体藏到了那块大石头后面，还从山顶搬来石头封住了山洞的洞口。
确定没问题后，才下山回了镇上。
陆远预料的没错，巴顿确实开始上窜下跳。
次日一大早，潋歌就找过来说：“神父，昨晚治安处私自在公示栏张贴了通知，说教堂承诺三天内抓到艾芙琳，太过分了！”
她气得重重捶了拳桌子。
这分明是逼着教堂去查这件案子，可艾芙琳已经失踪九个多月，活没活着都不清楚，三天时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抓到。
关键还不好争辩，告诉人们教堂从没做出过这种许诺，会显得弱势。
陆远正盼着巴顿这样做，这件事闹得越大， 他完成后获得的威望也越大，说不定又能收获一些崇信者，淡定地说：
“郡主，不用理这些人，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潋歌也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轻轻一叹：“我是太生气了，这些盎撒遗民为什么就不懂团结，只知道斗来斗去，大夏帝国倒下，对他们也没任何好处。”
陆远心想又不是现在才这样，两千年前就这个揍性，淡定地说：“人性终归是自私的，我们不能奢求所有人都懂得奉献，能做的只有坚信正义。”
陆远只是随口胡诌，潋歌却从中感到了一种博大的胸怀。
她不由感谢命运的馈赠，在她快走投无路时遇到了一个这样崇高的人。
这说明上天还是眷顾着她的。
这个念头给了潋歌勇气，她把情绪平复下来，说：“神父，哈里森和巴顿想斗那就斗，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陆远顺着她说：“郡主，有句话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神明眷顾执着之人，你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潋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感觉里面蕴含着深奥的道理，一时陷入了沉思。
陆远的水平也就到这里，再聊下去就会露怯，找借口准备开溜，“郡主，我去找艾芙琳了，有结果会告诉你。”
潋歌回过神来，说：“神父，我带些人和你一起去，我对布鲁塞林很熟悉，你想去哪，可以开车先到附近，能节省不少时间。”
艾芙琳的尸体是现成的，陆远是去林地里寻找能量源，不可能让人跟着，不过有车确实能方便不少，说：
“人就不必了，遇到危险，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们，要是能提供一辆车，倒是不错。”
潋歌好奇地问：“神父，您会开车？”
陆远上学时趁假期考了驾照，虽然两千多年没碰过车，但依稀还记得步骤。
当然，不能告诉潋歌他会开车。
否则就和他刚来镇上时说的什么也没见过对不上了。
“不会，但我可以学。”
潋歌正愁不知道怎么报答陆远，立刻说：“我马上开辆车过来。”
说完离开教堂，须臾，开着一辆皮卡车停在街边。
她让陆远坐在主驾，自己坐副驾，像教练一样告诉他各部位的功能和作用。
现在的车和两千年前没太多区别，而且是自动挡，基本没难度。
陆远接触过车，一学就会，只是和潋歌待在狭小的空间里，微微有些紧张。
女性心思敏感，潋歌察觉到了陆远的局促，但把脑袋磕开也想不到黑袍后面是具丧尸，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原来这位大师是个老实人，面对女孩子会紧张。
随着这个念头，潋歌忽然对陆远的年龄和相貌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年龄肯定不大，因为是刚离开修道院，顶多也就二十来岁。
相貌呢？
她看着兜帽黑纱后面那双明亮的眼睛，凭借想象，在心中默默勾勒着五官的轮廓。
陆远被潋歌看得有些紧张，说：“郡主，能不能请你先下去，我想试试自己有没有开车的勇气。”
“没问题，神父，车很好开，别紧张就行。”
潋歌叮嘱了一句，下车站在了路旁。
陆远试着控制车辆前进、倒退、转弯和掉头，很快熟练起来。
潋歌没想到他两千多年前就接触过车，还道优秀的人做什么都优秀，开车这么复杂的事一下就学会了，在路边拍手而笑。
不远外，一道穿铠甲的身影一脸不爽地站在那里。
是巴顿，他追了潋歌大半年，从没见她笑得这样开心过，阴着脸走过去，酸溜溜地说：
“僧侣，真羡慕你的心怀，都这么紧迫了，还有心情练车。”
陆远没理这位治安官，车上有布鲁塞林的地图，应该是潋歌准备的，对她说：
“郡主，天黑前，我会把车开回来。”
说完开车前行。
巴顿气得嘴都歪了，追着说：“僧侣，我来给你下最后通牒，三天时间抓不到艾芙琳，你就是渎职，必须给人们一个交代！”
陆远把车窗摇上，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巴顿从没受过这样的轻视，气得脸都黑了，恶狠狠地骂道：“就让你再狂几天，希望三天后你还能笑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