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路的注视下,陆远来到了教堂,发现大门开着。
一道窈窕的倩影背对门口,站在钉着耶稣的十字架前,是潋歌。
教堂大厅光线昏暗,她安静地站在那里,背影被朦胧的阴影包裹,显得孤伶伶的。
陆远迈步走进教堂,听到他的步声,潋歌回过身来,惊喜地说:“神父,您回来了!”
陆远打招呼道:“郡主,你等在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潋歌一笑,“没事,您拖着那头狼的尸体离开采油厂,我有些不放心,来看看您回来没有。”
陆远察觉到了那种关心,这位镇长不仅美貌,性格也很好,问:“采油厂没事了吧?”
潋歌笑道:“没事了,幸亏神父赶到得及时,不然这次采油厂肯定不能如期投入运营。”
陆远淡淡地说:“说来凑巧,我正在林地里,看到乌鸦往井塔那边飞,过去看一看,遇到了那头狼。”
潋歌笑道:“神父,我觉得您很像我的贵人,先救了刘工,又挽救了备用发电机组,让采油厂得以如期运营。”
贵人?陆远被这个称谓雷了下,等你知道黑袍下面是什么,肯定就不这么想了。
“郡主言重,只是举手之劳。”
潋歌温柔地说:“神父,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许多人来说却是救了命了。”
“采油厂是先父最看重的项目,也是天主会争夺的焦点,哈里森没成功破坏采油厂,天主会进入布鲁塞林的步调就会大大放缓。”
“神父,你杀掉那头巨狼,作用实在太大了!”
陆远问道:“那头巨狼是哈里森找的?”
潋歌点头道:“除了这位指挥官还能是谁,不过哈里森连这种手段都用了出来,显然是被逼急了。”
陆远装模作样地说:“哈里森这匹害群之马,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话音未落,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谁想教训我这个指挥官?”
随着声音,一个魁梧的中年人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教堂,正是哈里森,身后跟着巴顿和一队银铠士兵。
教堂门外还有一些被吸引来的镇民。
潋歌瞧哈里森气势汹汹的模样,上前两步问:“指挥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里?”
哈里森打量着陆远说:“听说镇教堂来了位神父,我来看看谁这么大胆子,不经天主会允许就敢入驻教堂?”
他雇佣的那名术士已经找过他,说破坏采油厂的计划是一位光明僧侣搅黄的。
光明僧侣并不多见,镇上除了潋歌邀请回来的那个,没有第二个。
他亲眼所见,这个僧侣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越有能力,就越得赶走,绝不能让潋歌获得任何助力。
今天就算动用武力,也不能让这个僧侣留下。
巴顿也阴沉着脸瞪着陆远。
破坏采油厂的计划是这个僧侣搅黄的,刘福明也是这个僧侣救的,采油厂目前已经正式投入运营。
要不是他想在潋歌面前表现一下,胁迫这个僧侣来到镇上,也不会有这些事。
一顿臭骂和惩罚肯定免不了。
这次就算和潋歌撕破脸,也必须把这个僧侣赶出三溪镇。
陆远瞧父子俩的脸色,就知道是冲着他来的,但不是很慌。
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只要过了这关,他就能躲在镇教堂暗戳戳地当神父。
潋歌针锋相对地说:“指挥官,按大夏律例,民众信仰自由,又不是只有天主会的信徒有资格担任神父。”
哈里森哼了一声:“大夏律例的确不限制民众的信仰,但按照天主会的教例,进教堂当神父,必须获得上一级教会的许可。”
他看着陆远说:“不知道这个僧侣获得的是哪个教会的许可?书面证明有没有带在身上?拿出来让我们看一看?”
潋歌笑了下,“指挥官,你想和我比谁更熟悉条文?按大夏律例,规模小于三人的教堂,神父可以由当地行政部门任命。”
“而按照教例,附近没有明确的上级教会,只是单一的教堂,神父可以不用获得许可证明,只要有能力担任即可。”
“也就是说,无论按照大夏律例,还是天主会的教例,陆大师担任三溪镇教堂的神父都合法合规,没什么好质疑的!”
哈里森确实不够熟悉这些条文,强硬地说:“郡主,镇上的教堂一直空置的,我屡次想推荐一位神父过来,都被你拒之门外。”
“为公平起见,三溪镇的神父也不能由你单独任命,只要没有许可证明,我们镇卫军就不会承认他是神父!”
陆远深知人善被欺马善被骑的道理,越软弱就越会被欺负,上前一步,冷冰冰看着哈里森:“你就是哈里森?”
哈里森的身量和普通人比不算矮,但比陆远整整矮了一头,感到一股压迫感,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他是军人出身,立刻意识到自己气势弱了,又前踏半步,恼怒地瞪着陆远。
这样近距离和人面面相对,陆远有些紧张,但狭路相逢勇者胜,不但没退缩,反而低下头,注视着哈里森。
兜帽厚实的黑纱后面,明亮的双眼如两盏阴燃的灯,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这双眼睛对视,哈里森莫名感到心虚,气势不由自主弱了,主动错开视线,退了两步。
教堂门外已经围满镇民,看到这一幕,响起一阵议论声。
哈里森是镇卫队的指挥官,给人的感觉十分强势,尤其眼神很凌厉,谁也不敢和他对视。
不过面对这样威严的一位僧侣,气势到底还是大大不如。
哈里森性格十分自负,听着人们的议论,心里气得要死。同时也有些奇怪,这个僧侣到底什么来头,怎么给人这样大的压力?
巴顿看到父亲吃了瘪,立刻走上前骂道:“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冒犯我父亲?”
陆远转头道:“你父亲什么行径,你不会不清楚,身为镇上的治安官,你应该感到可耻,而不是以之为荣!”
威严的声音仿佛有质之物,巴顿胸口一跳,没说出话来。
潋歌在心中点了个大大的赞,她早就想这样说了,只是担心和哈里森撕破脸,一直没那个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