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的肚皮猛地塌陷,又再次被顶起,痛得他两眼一翻。他想大叫,喉头却只能发出呜咽低鸣声。
他目眦欲裂,无限恐惧地看着眼前,衬衣上散落两边的领带颤巍巍立了起来,盘旋着,交缠着,唰的一下齐齐冲到他的鼻梁前。
高宇疯狂地挣扎起来,可好像全身被缚,只能徒劳地用手抠挖着被褥,因为那两条领带赫然张开了嘴,是的,哪里还是领带,真真切切是两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长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下身一热,高宇失禁了,鼻头感受到了蛇信子的粘腻,他以为会被咬死,没想到这两条蛇在他眼前交错而行。
高宇松了口气,可是下一刻,喉头一凉,两条蛇居然缠上了他的脖颈,湿滑冰冷,越勒越紧,他涨红了脸,已经喘不上气了,又见自己的肚皮越鼓越高,五脏六腑如被啃食般剧痛。
不过顷刻,他的肚皮被撑得几近透明,然后啪的一下,他看见圆鼓鼓的肚皮从当中裂开,无数条长蛇破皮而出,他的瞳孔终于涣散。
胡大姐只当他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闻到一股无法忽视的腥臭,她犹豫着起身,低唤了两句,没有回应,这才缓缓走了过去。
尖锐的叫声穿透了黑夜,胡大姐连滚带爬冲向门口,手忙脚乱地拉开了门,差点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管家。
阿尔维笑脸不变,“夫人,我们来打扫房间。”
胡大姐抖若筛糠,口不能言,眼巴巴看着,两个男佣从房里搬走了裹在床单里的高宇的尸体,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畏惧地看着阿尔维,止不住的恶寒,他早知道高宇会出事,才在这里等着收尸的吗?
“夫人,您打算出门吗?”阿尔维恭敬地问道,根本一字不提高宇之死,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收拾了床单。
胡大姐赶忙摇头,她还记得管家的警告,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被抬走的人。
于是,阿尔维同她道了晚安,慢慢退去,眨眼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胡大姐关紧了房门,退到离床最远的位置,屋内的血腥味还没散去,她再无睡意,生恐一个不留神,黑暗中会爬出未知的东西,要了她的性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的精神疲惫不堪之际,走廊上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不多时,敲门声响,不是她的房门,可她还是站直了身体,蹑手蹑脚朝门口走去,侧耳聆听。
还没走到门口,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踉跄着后退。她听见那屋有人开了门,短促的尖叫声还没完全爆发,就被生生的扼杀,转而是被咬住喉咙的呜咽声,伴随着古怪的咀嚼和吞咽声。
又有人出事了,敲门的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胡大姐两股颤颤,眼泪无声的喷涌而出。
走廊另一端的房间内,本就难以入眠的任帆飞猝然睁眼,“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好像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一闪而过。
回答他的是江清辞绵长的吐息声。
任帆飞对上他沉睡的侧颜杀,脑海里飘过四个字:稳如老狗。
起初,两人争相睡床,谁也不肯让步,任帆飞本着谁怂谁滚,我就是睡不着,也必须膈应你的心态,四仰八叉占据着一方床铺。
岂料江清辞优雅就寝不说,还上演一秒入睡的戏码,搞得他酝酿了半天的言论毫无用武之地。
任帆飞叹了口气,吐槽道,这次的任务要是同床共枕多好,那现在已经完成了。
正胡思乱想着,他又察觉到了动静,这次不是门外,而是屋内,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从地面上传来。
任帆飞半眯双眼,伸手推了推江清辞,对方却毫无动静。
猪吗?他翻了个白眼,覆上了手腕的黑带。
那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近,任帆飞一跃而起,手中寒芒划过,飞袭而来的长蛇被一切两半,张着大嘴的蛇头方才与他间隔不过半个拳头,他甚至闻到了它口中的腥臭。
而这一击,好似触发了什么开关,数不清的长蛇爬上了床,前仆后继地朝他攻击过来。
任帆飞浑身恶寒,手下动作愈发迅捷,好似打出无形护盾,抵挡了一波波长蛇的攻击。
“江清辞,醒醒!”任帆飞将其护在身旁,却怎么都唤不醒他。
任帆飞砍红了眼,可那蛇却如潮水般,退了又来,源源不断。
床头的烛台被砍断,白烛滚落在地,任帆飞瞥了一眼,借着莹莹火光,看清地毯的光景后,他头皮一紧。
地毯上,密密麻麻交错盘亘着数之不尽的长蛇,这特么是蛇窝吗?任帆飞内心咆哮着,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再次定睛去看,这才确定,原本花纹繁复的地毯,上面的纹路消失不见了。
他几乎是一瞬间有了联想,花纹变成了蛇,一时又难以下判断,这是幻觉,还是妖化?
任帆飞护着江清辞,一路退到床脚,“江清辞……”他不断大喊,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趁机去拍江清辞的脸颊,企图把他拍醒,可这一碰,令他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瞬间蔓延至全身,不带一丝温度的触感宛如冷血动物,更直接点说,如蛇般冰冷湿濡。
任帆飞脑中警铃大作,本能感到危险的同时,他已经快速向后退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江清辞蓦地睁开眼,那是不同于人类的赤红色双瞳。
他的身体骤然膨胀,光洁的肌肤迅速披鳞,眨眼间,俊美的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庞大可怖的黑蛇。
黑蛇蛮力惊人,完全以压倒性优势,将任帆飞掀倒在床上。
任帆飞的利刃脱手飞出,他暗骂一句,想躲开却不能够,巨大的蛇躯将他圈在其中,他被压得有些喘不上气。
黑蛇的血盆大口近在眼前,粗粝的蛇信子扫过他的脸颊,力道不轻,火辣辣的疼。
他完全处于劣势,任人鱼肉,任帆飞有一种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感觉。蛇头一个猛冲,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