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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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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蚀骨的河水,一浪一浪的袭来。

雨雯挣扎着勉强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她这会儿正趴在一块浮木边上,放眼望去,宽大的河面雾气缭绕,看不到岸头,周身传来刺痛,她能感觉到自己正泡在水里,但是身子毫无力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缓缓的又闭上了眼睛。

“今早起了雾气,咱们的船驶得慢了些”一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的公子正在对另一位玄色衣裳的公子说道。

“嗯,河面船只较多,谨慎着点也是对的”玄色衣裳的公子眼神淡淡的在河面瞟过,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

几息过后,“封烈,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两人同时将目光聚焦在一处,

“好像,好像是根浮木”那位叫封烈的公子半眯着眼,仔细查看后回答。

“快去请梅大爷,浮木上有个人”玄衣公子说着就飞快的跑开,找人帮忙去了。

“来人啊~快~快~救人!”甲板上一阵喧闹。

迷迷糊糊中,雨雯感到有人正在扒拉她衣裳,出于本能,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位白胡子老大爷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齐心协力的想将她的湿衣服扯下来。

一个激灵,雨雯突的起身往船壁上靠去,才发觉自己浑身不利索。

忍着疼,戒备的看向对方,老大爷留着羊角胡子,旁边的男子一身墨青色长衫。

“等等,他们穿的啥?还梳着发髻,难道自己飘到哪个剧组区域啦?拍古装?”雨雯带着疑惑上下打量着两人。

“你别怕,你受伤了,我们是大夫。”年轻男子道。

雨雯皱着眉,不语。

老大爷想给她把脉于是伸手想抓腕,慌乱之中,雨雯抽回手,手臂上的痛疼让她深深的倒抽一口气。

老头子也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她。

愤愤地说道:“这般有力气,看来死不了”。

雨雯慎慎 的点头道谢,“多谢!”

一边道谢,一边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裳,

衣裳湿冷又紧贴在身上,雨雯瞟眼看了一下,

“诶?”她这穿的啥?

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是啥衣服?

“这是汉服吗?我什么时候换的衣服?”雨雯用指尖捻起衣衫一角,仔细端详才发现手臂上还有些许刀伤。

伤口不深,不过泡得太久已经发白了。

“师傅,这人该不会是傻子吧?”男子轻捂着嘴,侧脸跟老大爷小声说道。

头疼袭来,雨雯疼的抱紧脑袋缩着身子。

原主的记忆一点点闪现,和她自己的记忆交织着,

“砰”的一声,是两个女人最后听到的声音。

一个是坠崖掉入河中,“砰”的一声后,瞬间失去意识。

一个是汽车在行驶中,“砰”的一声,前方发生了爆炸,汽车被抛了出去,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眉头紧锁,头疼欲裂,雨雯疼的叫出了声。

两位医者只能看着她难受,想要帮忙,却被雨雯躲开了,支身在船壁上喘着粗气,忍着头痛欲裂。

没一会儿,本就浑身湿透的雨雯慢慢平静下来,身上出了些汗,显得脸色更差了。

“好点了吗?”男子慌忙递上自己的手绢。

“擦擦汗,干净的”男子一脸担忧。

雨雯浑身无力,确实不太好受,“谢谢”还是恭恭敬敬的道了谢。

男子从房间的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棉麻青衫,“这是我穿过的,你放心,洗过了,要是不嫌弃,先换身衣服吧。”

雨雯看着衣服放在床沿上,又点了点头,“谢谢”

“请问,还有空房间吗?”雨雯询问,既然人家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衣裳,就代表这是人家的房间,各方面都不好打搅。

“我去问问,你先换衣裳,”男子说完就往外走。

“你放心换吧,他房间里除了两套衣裳也没啥东西,老夫去给你煎点伤寒药,再来与你诊治。”老大爷看出雨雯的窘迫,知道有人在,他不自在换衣裳,就借口走开了。

雨雯艰难的下床关好门栓,才小心翼翼的脱下这一身繁复的衣裳。

身上有淤青,有泡胀的伤口,没有其他致命的伤,那原主是怎么死的?

来不及多想,带着疑问,雨雯又迅速穿好青衫,干爽的衣裳是比湿哒哒的舒服。

拿起原主身上挂着的荷包,里面有点碎银子,一个户名牌,和一个刻有顾字的玉牌。

“你好了吗?”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雨雯回过神来,伸手打开门栓。

男子一脸喜气的进屋“我问了,还有还有,你运气是真真好。”

雨雯看着笑容纯真的男人,这人大概17,18岁吧,个子不高,瘦瘦的,不过看这笑容,应该是个开朗大男孩。

伸出一只手作握手状“谢谢,我叫雨雯,不知高姓大名?”

男子看着对方伸出的手,不知什么意思,扶手一礼“免贵姓许,言午许,名志伟,”。

雨雯见状,知道自己乱做了手势,没有很尴尬,因为对方都不懂,这不是在拒绝她而是不知道。

她收回手,学着许志伟的样子扶手一礼“多谢兄台相救。”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原主的记忆,这点礼仪常识还是有的。

“不必不必,不是我,是将军发现你的,你该谢谢他,”许志伟侧身躲过了福礼。

“走吧,我带你去房间,你先休息,我去帮师傅熬药,熬好了给你送过来,你休息便是”许志伟说道。

“咕~咕~”正要迈腿的雨雯肚子不合时宜的叫起来。

这回是真尴尬了。

“不好意思,有吃的吗?”雨雯问,她确实饿了。

“这会儿还不到晚膳时间,要不,先喝点水垫垫”许志伟摸着后脑勺,说道。

“也行”雨雯笑了笑,不能为难人家呀。

只是这一路上,雨雯的肚子就像饿了八辈子似的,使劲叫,止不住啊。

房间不大,不过有干爽的被子足矣。

雨雯再次道过谢后,喝了点热水,也算舒服了。

迷迷糊糊中,雨雯靠在床头上又睡着了。

直到有人摇她的胳膊。

“你醒醒,你醒醒”许志伟唤道。

雨雯撑开眼皮,看到床头的人。

老人正在给她把脉,许志伟手中端着药碗。

“醒了就把它喝了,受了风可不得了”许志伟递上汤药。

雨雯“嗖”地收回正在把脉的手。

才尴尬的笑了笑。

然后双手掩饰性的去接了药碗,浅尝一口,皱着眉“真苦”还是乖乖的一口喝了,她知道是为她好。

又看向梅大爷“都是皮外伤,皮外伤~~”说着将袖口拉了拉。

她虽然穿的是男装,但是内里却是大闺女啊。

梅老头收回手,又定定的看着雨雯,良久才开口“外伤甚多,多休息,伤口不要沾生水,待会儿让志伟给你那些金创药,”顿了一下“自己抹吧”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开。

“多谢,多谢大夫救命之恩!”雨雯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劲来,支起身子给梅大爷拜了一拜。

梅大爷脚步一顿,略加思索,摆了摆手,“不必!”

船舱客房

“回禀将军,刚才救上来的孩子已无大碍,可要传来问话”梅大爷还是提着药箱来到了将军的客舱内回禀。

“梅大爷坐”将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举手投足中对梅大夫都是尊敬。

梅大夫也没拘着,就近找了凳子坐下。

“有几处剑伤,不算深,泡了水,好的慢些罢了,”

“可有问是怎么伤的?哪里的人?”将军不疾不徐的说着,给老人斟了一杯茶。

“还没来得及,她身子有点虚,需要多休息,那小子倒是说要来给您请安,答谢将军救命之恩。”梅大爷接过茶杯,边喝边说道。

“什么救命不救命的,举手之劳,”将军没有多余的神色,很是淡然的和梅大爷聊着。

又聊了一会儿其他的事,没什么事,梅大爷就起身离开了客房。

几日过去,雨雯都安安稳稳的在船舱里养病,也有时间将现在的情形摸一摸,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好在真的遇上好人,是一艘包船,听说是随一名将军回上京述职后返途军营的。

至于这副身子骨,按照原主的记忆,她约莫12岁加,不知道是不是吃的饭都去长骨头了,个子比现代12岁女孩子要高出许多,清瘦,虽然常年习武有些许肌肉,但是女性的骨架本就小,加之还未到发育的时候,那本该发育的胸部,好似平坦如川的飞机场,这让在现代早早的为自己发育太好,而有些自卑的雨雯而言,简直就是大福,想当年学生时期,每次跑个步啥的,胸部晃悠的厉害,总是被同学嘲笑,久而久之,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那傲人的前胸,而养成了缩肩弓背的不好习惯。

现在好了,一马平川。

再加上习武晒日,皮肤也是健康的浅棕色,手上有薄薄的薄茧,这是习武之人的常态。

穿着男装往那儿一杵,谁都不会联想到这是一个女娃。

最奇特的是,这远古的雨雯和现代的雨雯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雨雯想着,这也许就是穿越的契机吧。

将军派人来问话,她也只说家里得罪了人,欠了钱被人迫害,被迫跳了河。

不得不说,雨雯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这可能是现代人那与生俱来,对古代生存技能的天赋,再加之她本就有原主留下的记忆,适应几日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好似她本就该是个古人似的自如。

上京,七王子府

李琰忧心忡忡的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他已经几日没合眼了,憔悴和焦虑写了满脸,一只手臂还包扎着吊在胸前。

青云从府外疾步走来,一进书房便下跪行礼道:“主子,耽搁不得了,您还是快些进宫吧,慕容小姐武艺高超,有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恙的。”

李琰看着地上跪着的青云,青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是最了解他,也是最了解现在境况的人了。

“雯儿还没有消息,我怎能安心的离开!”李琰身子不稳,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他一只手支在书桌旁,仅剩的力气狠狠的敲在桌面上,力气太大,以至于骨节处都敲破了皮,滲出血来。

习语见了连忙将李琰扶住。“主子,您也知道,慕容小姐出事前曾分别叮嘱了橘子和小的,不管出了什么事,让您立刻进宫请旨去投顾家军,现在只有顾家军能保住主子,主子您不能辜负了慕容小姐的一片心意啊!”

“雯儿!雯儿啊!”李琰一想到慕容雨雯,心就像撕裂了一般的疼,他何尝不知道雯儿让他去投军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半点都摞不动,也不想摞,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如果雯儿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青海回来了,“启禀主子,我们打听到就在慕容小姐掉崖的第二日,在渭河口被救上来一个人,当时有来往船只看见一个浮木上的人被救起。”

“真的,是真的吧?”李琰神情紧张的看着青海。

“千真万确,因为救人时声音很大,周围好几艘船都有听到、只是他们停靠的目的地不同,我们查起来费了些时间,”青海说的斩钉截铁。他没说的是,当时河面上起大雾,船家只隐隐听到有喊声,没瞧见是哪只船在救人,不过,这些不能跟王子说,现在只能先稳住七王子,至于慕容小姐,他会每日向上苍祈祷,慕容小姐平安无恙。

“那确定是雯儿吗?她还活着吗?”李琰小心翼翼的问,声音带着颤抖,很害怕答案是否定的。

“这个,属下还未查明,不过这条线断不了,只是时间问题。”青海抬头,看向李琰。

“主子,既然有消息了,您还是快些离开吧”青云跪在青海旁边规劝道。

“这是慕容小姐用生命换的时间,主子,您要把握住啊!”青云很急,现在外面危机四伏,如果主子不能顺利离开,那慕容小姐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呀。

“青海,去将消息通知慕容侍郎和顾国公府,然后安排一下,我们出宫就~离开”。李琰稳了稳神,开始吩咐道。

“走吧,进宫”说着,大步朝外走去。

现在朝堂上正是动荡,几方各有支持者,唯独七王爷没有依靠,又遇刺杀,显然是有人不想让七王爷活着,皇帝也是有心无力,既然他主动从军,就随了他的愿,毕竟是自己的孩儿,从小就以忽视为主的活着,皇帝也满心亏欠,现在远离朝堂说不定还能活着,不求他建功立业,能安稳活着总比在上京过的胆战心惊的强。

踏出宫门,李琰回头看向皇宫,这巍峨壮观,气势磅礴,令人肃然起敬的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深深的宫道,鲜红的高墙,看上去那般的刺眼。

回过头,深吸一口气,上了马车。

顾国公府

“你起来,”顾国公神色难看的坐在主位上,催促着跪在地上服拜的当朝七王子,国公爷心里带着气,所以也没见对皇族的尊卑了。

慕容侍郎和夫人听说有女儿的消息,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国公府来。

因为李琰在宫内只央求去往西北军队,而西北军正是顾国公带出来的军队,现在镇守的也是顾国公的儿子顾齐山。

“起来吧,”顾国公夫人难掩悲痛,不过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现在的情况虽然恼怒,但是也不能怪责在李琰身上,对他不公平。

李琰缓缓起身,青云立刻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七王爷,你的消息当真吗?是否可靠?”慕容夫人急忙问道。

慕容易拉了拉激动的夫人。

李琰看向慕容夫人,慕容夫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正是妇女最美最有韵味的时期,一眼就能看到慕容雨雯的影子,李琰瞬间鼻尖发酸,眼眶通红,趁着眼泪掉下来之前,侃侃别过头去,用手肘擦拭了一番,才又转过身来。

声音有些沙哑,“是的,消息是经过确认的,不过详细的情况还在打探中,伯父伯母,国公爷,国公夫人放心,虽然我马上就要离京了,但是雯儿~”李琰顿了一顿,意识到当着长辈的面喊雯儿有所不妥,“雨雯的消息我会派人一直打探的”七王子为了在雨雯的长辈面前显得不那么阶级明显,没用王子的尊称,而是像个晚辈似的。

国公爷其实是这一屋里最轻松的一个,他在收到遇刺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上了铭山,虽然一路上的战况看着很惨烈,一路追踪到断裂的索桥边,打斗的痕迹犹在,地上的脚印虽然凌乱,但是还是能分辨出那小小的,有着力量加持的脚印,回想当时的场景,雨雯既然选择了主动跳崖,就意味着她有把握能生还,铭山崖虽高虽险,但是下面就是铭江,崖下水深且缓,对于一个把跳湖跳瀑布当玩乐的跳脱小娃来说,不是难事。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丫头遇难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之前段时间雯儿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老说想出去走走看看,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派人去侍郎府,把雯儿房间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当初给她伪造的身份名牌。

这就更确定了这丫头是将计就计……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他也没打算跟李琰说,毕竟这天降的灾祸也是这小子带来的,让他带着愧疚的长大,不论是对他的心智磨练,还是对小雯儿的感激之情,说不定都有用。

不过这么些天一直没消息,国公爷也确实有点心慌,很怕是自己猜错了。

直到一个月后收到了雯儿的来信,才真正安了他老人家的心。

“好~好,既然如此,那七王子就随着换营的将士一同去西北,我已写好书信,你带着,交与小儿齐山,他会知道怎么办的。”说着,国公爷取出一封信来。

李琰上前,双手接了书信揣好,覆手一礼。

“还请国公爷如有雨雯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与我,雨雯救我性命,生死未卜,我却不能将她身份告知与众,实属无能,既委屈了雨雯,又委屈了慕容府,将来有我成名一日,一定为她报仇,为她正名。”声音略带哽咽的说完,又是一个大礼敬上。

看的旁边的慕容易和夫人眉心都是一跳一跳的,虽然是自己孩子下落不明,但是这王子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七王子走后,国公爷又一次提醒了他的好女儿女婿,这次王子遇刺事件,是被皇帝压下去的,外面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至于救了七王子的雯儿更是没人知道,毕竟让行凶的人知道是慕容家救了王子,那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慕容家。

所以对外只用说雯儿生病了,在蜀州老家休养,一切活动都不出席,直到找到人为止。

而七王子在离京前,前往国公府也只是因为要入的是顾家军,去给顾老爷见个礼也在情理之中。

另一边,一处书房。

中年男子看完手中的纸条,抬手就在烛台上点着销毁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黑衣人。

“七王子那边可以停了,自以为是,他以为去了西北军就能安然?也不想想那个天天打仗的地方,岂会是安稳窝”。

中年男子面上露出鄙夷的笑容。

去往西北的车队里,七王子李琰手握一柄炫铁剑,骑在高头大马上,跟着队伍缓缓向前行着,如果仔细瞧,那柄炫铁剑上有一颗老大的红宝石。正是在山崖上寻到的属于雨雯的那柄佩剑。

又过了几日,客船

“你也不要老窝在房间里,去甲板上走走,晒晒太阳吹吹风,”梅大夫收回手,对雨雯说。

“大爷,不是您说的让我别乱走,怕我冲撞了人的嘛,”刚诊完脉,雨雯收回手道。

相处了这些天,雨雯也算看出来了,这梅大夫是个老好人,平时也没那个老大人的酸腐味,就喜欢直来直去的。

她也看出了梅大爷诊出她为女子,见她着男装也没拆穿她,

“老夫要去甲板晒太阳去。”梅大夫起身就收拾药箱。

“那~那也带上我,有梅大爷带着也不会冲撞了谁去,”雨雯说着就跟着梅大爷往外走。

“再过三日,我们就到豫州境内了”,走着走着,梅大夫对雨雯说。

“豫州……”雨雯边走边想着豫州的方位。

“可有去处……”梅大夫见雨雯一副不知想什么的模样,连连摇头,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没,没出过远门,豫州什么样都不知道~”雨雯憨憨的摸摸后脑勺,这是实话。

当初她编了一个幌子,说自己家唯有老母,跟着一位走江湖的长辈长大,也就解释了她为何有内功,毕竟梅大夫身为军医,不仅能诊出她是女子,也能诊出她有内力,后来长辈被人害死,歹人还想害她,以至于她也受伤掉崖。

“要不,你投军吧……”许志伟也跟她相处这么久了,看着无依无靠的雨雯,于心不忍,虽然他也知道军营生活艰苦,见雨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身板,满眼的难色,可是相比一个孩子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军营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当然,他是不知道雨雯是女儿身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

“不行!”梅大夫转过身,严厉的说。

虽说大恒也出过女将军,但那都是个例,都是武将世家带出来的,一个女娃搁男人堆里,那太危险了,想想都可怕。

梅大夫这一声吼出来,不仅吓到了雨雯和许志伟,连带正在甲板上练剑的将军都僵了一僵。

等梅大夫看清将军也在,忙带着俩孩子告辞了,雨雯远远的瞥见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也跟着匆匆走了。

虽说大家同船同行数日,不过真没什么交集,正面都没打一个,因为是救命恩人,雨雯倒是提过几次要去当面谢恩,不过梅大爷说将军性格孤僻,还是算了,将军救过无数人,是不求回报的。

梅大爷私心是不太愿意让小丫头和将军正面对上,因为他在回将军话时鬼使神差的掩盖了这是个丫头的事实,一来吧,是这丫头本意也如此,二来则是丫头支身在外,还是不要暴露女儿身的好。

至于将军,本也是个耿直爽朗的人,这些天也看出来没怎么在意自己捞上来的人。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雨雯想想也是,在她印象里将军都是有脾气的,五大三粗不好说话,一个不留神得罪了,把她扔下船就不划算了。

那她自己记恩就是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再报也不迟。

大船就这样又晃晃悠悠的行了两日,停靠在了豫州码头上。

“这些日子多亏大夫照拂,小~”雨雯还没说出“小女子”三字,就被梅大夫打断了话头。

梅大夫挥挥手,示意她快走吧。

雨雯满心感激,又朝梅大夫和许志伟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师傅,你说这小蚊子银子也不要,就这么走了,我很担心他能不能安全回上京去啊……”看着雨雯的背影,许志伟喃喃自语着。

“她有功夫在身,要活下去,可比你容易些~”虽然梅大夫的眼神也跟着前面的背影窜动,嘴上说着“无妨,”心里还是为这个小丫头掐把汗啊……要平安才好啊。

“小蚊子还说让我帮他跟将军说一声谢谢,可是我哪有机会见将军啊,师傅,还是您去说吧~~”许志伟刚说完就发现身后站着两根柱子,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身子作礼。

“见~见过将军~”颤颤巍巍的给身后的肖将军行礼,其实将军平时也挺随和的,但是志伟吧,就觉得将军很威严,每每都小心翼翼的。

肖将军也望了一眼快要淹没在人群里的背影,没有吱声。

“禀将军,河上救上来的孩子今日伤愈,自行离去了,临行前还嘱咐老夫,跟将军道一声谢,救命之恩,她铭记于心。”梅大夫躬身一礼,该有的尊卑还是要的。

肖子墨赶紧扶起梅大夫,“我只是举手之劳,这孩子是命不该绝,有梅大爷的悉心照顾才是他的福气”。

肖子墨从军近十年,辗转跟着几位将军,近几年总算独自带军了,梅大夫作为老军医也算是老熟人了,大家知根知底的,都相互尊敬着。

“走吧,把该办的事办好了咱们就回营了,”肖子墨说着就抬脚往前走去。

肖子墨作为豫州驻守将军,一扎就是几年,这豫州多山区,一方与邻国相接,既是边塞重地,又是经贸往来区域,人口流动量大,且复杂。

自从肖子墨接手,邻国屡次试图攻占豫州的计划都打了水漂,也算是让老百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豫州

雨雯下了船,四处逛了一圈,把在上京穿的锦缎外衫典当换了银钱,最后在一家镖局门口停下,打听到这几日就有一趟去上京的镖,立马写好书信装于竹筒之内,让镖局的一同稍回京去报个平安。

能付得起的银钱太少,镖局本是不收的,后来一听是送到顾国公府的平安信,当家的想都没想就收下了,把那少得可怜的邮费也退给了雨雯,说是早年出来混江湖的时候也是受过顾家军的恩,一封信而已,就当报恩了。

雨雯也没扭捏,当即施了一礼,说了几句高大上的好话,哄的当家的高兴不已。

虽然雨雯从小就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可真真遇上了,还真有点哭笑不得,和她幻想的穷游简直不是一个级别,上辈子她虽说是个孤儿,但是有政府的救助长大,入伍后虽然风餐露宿为多,也没真正饿过肚子啊……而现在,没有为她挡风遮雨的房梁,没有吃饱穿暖的衣食,别说周游世界了,这都到豫州半月了,银钱再省也用完了,她晃悠到了一个破旧山庙,山庙里本就有两个小乞丐,也不多她一个,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寻思着还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干脆在这等着明年开春,路好走了再往外走。

白日里就去最近的山上去打些小兽来充饥,两个小乞丐有时会去镇上乞讨,有时也跟着雨雯上山去,帮帮手,也能捞点肉吃。

一日

“蚊子哥哥!蚊子哥哥!”小狗蛋慌慌张张的冲进破庙,一个不小心,被门坎绊了一下,“砰”地一声,摔在地上,鼻血挂在脸上也没来及擦,环视一周,没瞧见人,又急忙往外跑。

远远的看到雨雯背着柴火,手上提着两只野味,就冲了过去,边跑边喊“哥哥,蚊子哥哥”!

雨雯以为是小孩子饿了,看她打了野味高兴了,走近了才看到脸上还挂着血,心里一惊。

小狗蛋扑进雨雯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坏人,虎子哥哥有人杀他”虽然说的不清楚,但是雨雯也感受到了小狗蛋的身子不住颤抖着。

平时带着两个小乞丐上山去打猎,俩孩子虽然不知道雨雯功夫好,只知道雨雯哥哥很厉害,很大的山猪都不怕,所以一遇到事,就第一时间想回来求救。

“你别急,在哪儿,什么事”雨雯蹲下身子,一边查看小狗蛋的伤,一边问话。

“前面,桥那下面,哥哥被坏人打,还有军人也打~”小狗蛋急的语无伦次了。

“桥那边?”雨雯又问,

“嗯,嗯……”小狗蛋使劲点头。

“你回庙里去,我去看看”说着,雨雯把打的野味塞给小狗蛋,又安慰到,“回去,拔毛,烧鸡,等着我们回来吃”

给他安排点事做,免得他乱跑。

小狗蛋懂事的回庙里去了,雨雯施展轻功,往山桥那边去。

要说雨雯对这个世界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原主这一身功夫了,有传说中的内力,一个暗器施加点内力简直就是一发子弹,还有这轻轻一跃就健步如飞的轻功,简直让她的大侠梦又上升了几个台阶。

还没跑近,就听到一阵斗殴吵闹。

远远的一群人,中间有几辆载货马车,地上躺着的,趴着的,还有正在打斗的。

再近一些,雨雯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的虎子,再看看,还有些穿着军装的士兵,这就很魔幻了,士兵还打不过一群土匪流氓?

土匪头头一看又来一个小子,眼神虽跟着他,也没有妄动,他的目的是这批货物,既然抢的是官货,那所有人都得死,一个一个来,他才没把一个看似小乞丐似的小子放在眼里。

雨雯把趴地上的虎子翻过身来,一探动脉,已经断气了,她又一刻不敢耽搁的做心脏复苏,一边还要谨慎的有人偷袭,幸好都没将她放在眼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虎子的脉搏纹丝未动,她的怒火瞬间点燃。

“蚊~蚊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雨雯朝声音望去,车轮下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在喊她,走近一看,这不是小药童许志伟嘛,她连忙把志伟从车下捞出来,他脚断了,正以扭曲的形态呈现着,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这些是匪徒?”雨雯一口问出来。

“你快走,这些匪人要掠货杀人!”说着一眼惊恐的望向雨雯身后。

“小心!”许志伟想推开雨雯,可惜力气不够。

雨雯感觉到了身后的刀锋,一个闪身,窜到了一边。

“哟~还是个会武的~”挥刀砍来的土匪,一身歹气,一刀不中,立刀于身前一脸挑衅的看着雨雯。

雨雯这才看清,土匪十几个,也有伤残,但战斗力明显占上风,士兵现在能勉强站着的,地上躺着,还能动的也只有五六个了,再等一会儿,恐怕就真的一个不剩了。

雨雯拍拍衣角上扑的泥土和血渍,站起身来,大吼一声“想死的朝这边来!”

原本还缠斗的场面逐渐停歇下来,双方都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敌是友,慢慢各自举刀聚拢。

雨雯看向士兵的一堆人,哎,没眼见啊,堂堂上战场厮杀的士兵,连几个土匪都收拾不了。

声音略带温和的说道,“梅大爷于我有恩,军士们先照看各自同伴。我来收拾这群匪人”语音一落,一脚挑起地上的大刀。

士兵们本来疑惑的心在听到梅大爷的名字,就知道是友人,再看对方利落的身手,才放心的四散去查看受伤的同伴。

雨雯手提大刀,连连摇头,这大刀的手感太差了,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气的土匪头头第一个提刀就砍来,交手几招,雨雯暗暗想着,怪说军士死伤严重,这土匪头子就是个练家子,有点功夫在身。

大刀实在不合手,雨雯无心恋战,试探了几次就下了狠手。

土匪头头以头颅滚地收场,吓得剩下的几个土匪,有的后退想跑,有的更冲向前,想跑的没跑两步就被士兵扣下了,冲向前的还没近身就身首异处了。

士兵们也没想到眼前小小的一个小屁孩,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戾气和魄力,将土匪一一斩首。

丢了大刀,揉了揉被刀柄杵红的虎口,转身去查看许志伟的伤势。

许志伟目观了全程,哪怕常年跟着军队打仗的医官,也是吓的目瞪口呆。

“咋啦?吓傻啦?”雨雯帮他把身子靠在车轮上,查看他身上的伤。

“还好,除了腿断了,都是皮外伤。”雨雯淡淡的说道。

许志伟半天回过神来,“蚊子!~蚊子啊!吓死我了!”连哭带吼的拥着雨雯。

过了好一会儿,缓和些了,才又道,“你怎么在这儿?”

“哎,说来话长,你好点了吗?好点了我过去看看别人”雨雯拍拍他肩膀。

“嗯~嗯,你去看看。”志伟也算清醒过来。

雨雯起身往剩余的几个土匪边上去,“有劳军士把这几个看牢咯,别死了,带回去让你们将军审审,”

然后挨个探了探地上趴着的人的鼻息,只有一个还有点微息,其余的,都没得救了。

“敢问军士里,可还有有军职的?”雨雯问到。

“没有了,我们小队长已经死了,在这的都是普通士兵”一个小兵模样的,膀子被砍的深可见骨,一块肉还外翻着坐在地上回着话。

雨雯看了看他,向他走去,扯下自己外衫的布条,边给他包扎边说,“那,不介意的话,那就我做主了,把这些已死的军士就地掩埋了,我们剩下的人少,带不回营的。至于这些土匪,本该暴尸荒野的,可就这么放在这,怕吓到上山的村民,那就放一块,挫骨扬灰了吧。”

剩下的士兵和雨雯一起,挖了深坑,把牺牲的士兵和小虎子一起掩埋了,立了坟头,用木头立了碑。

土匪则是一把火烧了。

“志伟哥哥,接下来,你们是直接回营?还是去镇上寻求帮助呢?”雨雯把小狗蛋接过来给虎子磕了头,把他烧制的山鸡分给士兵们填肚子。

“你不跟我们回营吗?”刚才的小士兵一脸惊恐的看着雨雯,都忘了手里正在啃的鸡肉了。

“我~我又不是军人,我去你们大营干什么?”雨雯一边帮小狗蛋把肉块撕成小块儿,一边说着。

她确实没想过去军营,军旅生活她已经体验够够的了。

“兄弟,你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你跟我们一同回去,将军肯定会有赏!”一个士兵说着,也一脸关切的望着雨雯。

“哎,我的命就是梅大爷和将军救的,救你们也是力所能及,顺手的事,这群土匪杀了小虎子,没有你们我也饶不了他们的。”雨雯无所谓的说道。

雨雯瞧了瞧外伤最重的士兵,于心不忍,又道“那,我送你们回营吧,一群都是伤患,万一半路又遇上什么事就完了。”

说着看向小狗蛋,“狗蛋,虎子已经没了,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小狗蛋重重的点点头,抱着雨雯的膀子不撒手。

大伙把的货物整理了一下,摞出来一个货车给伤员,

雨雯给断手断脚的军士正了骨,再用木条紧紧缠住固定。志伟本也懂些医理,看雨雯的动作也是佩服不已,觉得自己命好才遇上小蚊子。

受外伤的士兵则将就采买的烈酒,该消毒的消毒,该上药的上药,特别是雨雯用针线把裂肉露骨的大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给缝合了,再上药的处理方法,让志伟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在缝合的时候疼的士兵嚎的满山的鸟雀都吓飞了,但是比起裸露在外容易感染死亡,这种看着残忍的手段说不定真能减小伤害。

这时的雨雯才知道,这个不知名的朝代有多落后,别说通信都过吼,通行都用走了,连治理外伤这等小事,都处理得很潦草,看来古代的人少是有理由的,能活着长大就不容易啊。

处理好这些,一行人松松散散的启程了。

边境本就不太平,百姓日子也不好过,不然哪儿来那么多土匪,大家即使伤疼,也没有放慢脚步,志伟这个小大夫也没闲着,一路上给伤患开药,换药,虽然他腿不方便,但好歹货车里的药材都是他采买的,能用的都用上了。

本来两天的路程,生生走了三天半,第四天中午才能进营,大伙一见到军营大门,那个热泪盈眶啊……把守门的士兵都吓着了,

“这是咋啦?你们不是出去采买吗?怎么搞的像上了战场一样”守门的班头一边吩咐去给将军通报一声,一边打量着这个残破的车队。

“老李头啊~我们遇上土匪了,差点~差点都回不来了……就是他们!”说着指向车队后的两个被绑的跟粽子一样的土匪。

一群人进了营地,在空地上卸了车。

“令~,一干人等全去见过将军!”一个小兵前来传话。

大家面面相觑,相互搀扶着前去大帐,断腿的徐志伟则有士兵背着。

“见过将军,属下们回营晚了,求将军责罚。”进入大帐,许志伟还在士兵背上就开始禀报。

主位上大刀阔斧的坐着一位男子,雨雯暗自想着,这就是肖子墨将军了吧,虽然他们共处一船多日,但始终没能见上面,这一次,怕是能见上了吧。

“起来说”肖将军手一挥,让众将士起身回话。

看着眼前个个带伤的士兵,肖子墨的心也拔凉拔凉的,看样子,是一番恶战。

雨雯一眼不漏的盯着眼前的帅哥,以前远远的看过几眼,外形还算高大,挺拔,近看吧,皮肤呈浅咖色,是太阳晒多了吗?不是说将军都是糙汉嘛,这哪里糙啦,五官精致立体,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万物,年龄不大,不知道弱冠了没,毕竟是带兵之人,周身气势不凡,自带一股子威严,偶尔一点小表情,搁现代妥妥的痞帅型啊。

许志伟详细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是在描述小蚊子手起刀落砍人头这事,说的比较笼统模糊,一句带过,潜意识里他不希望给将军留一个这小子心狠手辣的印象。

肖子墨一直能感受到来自雨雯这方的视线,只是这种视线没有敌意,所以他也并不在意。

听完汇报后,看向雨雯,见他个子小小的,确实是当初在船上救的那个孩子,这月余不见,瘦了些,应该在外面吃了些苦,当时虽听说他会点功夫,现在却知道,这一点功夫就比一堆的士兵强很多啊……小屁孩旁边还贴着一个小屁孩,这组合,有点可笑。

“封烈,安排伤员就医。王恒,土匪交给你。”肖将军随口吩咐道。

大家见没事了,纷纷放下神经,转身准备离开。

“你留下”肖子墨看着雨雯,眼神示意:就是你。

本来要闪人的雨雯,又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小狗蛋一听蚊子哥要留下,他是想留下又怕留下,左右摇摆之间被雨雯推给了正要被背出去的许志伟“志伟哥帮我带着小狗蛋,待会儿我再去找他”。

说着又看向小狗蛋“晃了晃手,去吧,我一会儿去接你”。小狗蛋怯懦懦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走了。

等人都退了出去,大帐内一下就亮堂了。

雨雯抬眼看向肖子墨。

他两就这样对望着,没有人移开眼,肖子墨觉得好奇,这小子胆子倒不小,还没有人能和他对视不害怕的呢。

雨雯则是一边欣赏帅哥一边寻思着,他留自己干嘛。

良久,肖子墨挑眉“你不怕我?”

雨雯眉头一皱,顿了一顿“啥?”

“很少有人一直盯着我看,”肖子墨淡淡地说,本意是想说你胆子挺大。

雨雯噜噜嘴“看帅哥又不收费,不看白不看。”声音很低,不过肖子墨耳力好,听到了。

肖子墨唇角勾笑,心想这小子胆子是挺大,从小就被长辈说长得俊俏的自己,很少有晚辈敢这般大胆地当着他面说,更何况他如今是一军将领,更不能用颜值来示人。

所以每每回京都听说自己有个,能止小儿夜啼的本事。

“好看吗?”不知不觉,肖子墨脱口而出,又立马后悔的皱眉,自己都说了啥。

“嗯,将军真真好看”雨雯笑嘻嘻的说,“像画本子里走出来的谪仙”后面这句雨雯稍稍改了改,心里想着是电视里的偶像剧男主。

肖子墨看着眼前有点犯花痴的男孩,觉得他怕是脑子不正常,又换了话题“土匪都是你杀的?”

雨雯想:刚才志伟哥哥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嘛,还问,这将军属金鱼哒?随即点点头“嗯……”

“你会功夫?”肖子墨又问

“嗯……”雨雯满脸疑惑的想“这是什么傻问题,不会武功怎么杀人?

“会些什么功夫”肖子墨问。

迟疑一下,雨雯反问“将军问我这些干嘛?”

这一句反把肖子墨问懵了……

雨雯侧身退后半步,一脸的防备,不等肖子墨开口,她就急说:

“我可没打算从军哦,也只是顺手帮小虎子报仇而已,我~我明天,不,一会儿就离开军营,不会在这打搅久了的。”

肖子墨以为他拖家带口的来军营,是奔着投军来的,现在想来,看来是想错了。

“想要什么报酬?”肖子墨看着他道。

“报酬?报酬~让我想想”本来雨雯是没想过要报酬的,但既然对方都开口了,她是不是也该想想要点啥?

“怎么?很难开口?”肖子墨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到底是胃口太大还是真傻。

“我确实没想过要报酬,军人可以保护百姓,百姓也可以保护军人吧,不过既然将军都开口了,那~”雨雯笑眯眯的,像是在想馊主意的小狐狸,正准备开口。

“你的悟性挺高,这种意识也挺好,若人人如此,这世间也能少许多灾事,那既如此就感谢小公子了的大义了。”肖子墨紧跟着开口,打断了雨雯接下来的话。

雨雯一时语噎,这么大顶高帽子盖下来,她想要点啥好像都不妥了,后槽牙顶了顶,哎,算了吧~

“那,那小的就告辞了,”雨雯漏了气,无精打采的作了一个君子礼。

肖子墨把雨雯刚才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是既欣慰又好笑的,雨雯对军民的这份想法是真的很好,思想很纯正,看来并没有因为残酷市井生活就扭曲了思想。

好笑的是自己掐断了雨雯刚冒头的心思,觉得有点得意,

“有点意思,”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没走远的雨雯被一个药童打扮的叫住,“你就是蚊小哥吗?”

大帐外传来声音,吸引了刚转身的肖子墨。

“是梅大夫叫你来找我哒?”雨雯看看他,问到。

“对啊对啊,梅大爷这会儿正在等小哥呢,你快跟我走吧”小药童说着就拉着雨雯往外走去。

封烈刚回来,瞟了一眼匆匆的两人,就进大帐去了。

“梅大爷那是有什么事吗?”肖子墨端起一旁的茶水,这会儿了,才抿了一口。

“梅大爷啊,他老人家看到一堆伤残,不知道为啥又喜又悲的,闹着要见那个小子,就是救上来那个小子,好像叫蚊子的,还苍蝇嘞……刚刚不是过去了嘛,风风火火的”封烈还在望向帐外说道。

肖子墨闻言,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往外走去。

“将军~将军去哪儿?”封烈看到疾步的肖子墨,也是一头雾水。

肖子墨劲直往医务处走去,越走近看到越多的人影,

“走啥走啥!你不跟老夫说清楚,哪儿都别去!”

大老远的,就能听到梅大爷高昂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难以抑制的喜悦,和他问出的话格格不入。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你弄哒?”

“这里为什么要这样处理,你不跟大爷说清楚,你也别走了,”梅大爷声音太大,以至于都没能听到回话的声音。

肖子墨站在帐外偷听实在不明白,只能转进大帐内去一探究尽。

大帐内全是伤员,医务处的药童和大夫,满满当当的。

一排排的床铺,不能起身的都还躺着,都不由的看向梅大爷他们那边,那边都是今天才到的伤员,还包括平日里给他们处理伤患的徐药童,看来也伤得不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一处,也就没人注意刚进来的将军大人。

小狗蛋这时正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蚊子哥哥被一个大爷拉扯着说话。

看样子并不是对蚊子哥不好的事,所以他也不怕大爷。

“您慢点,咱们慢慢说好不好,我又不会跑,”雨雯背对着肖子墨,梅大爷紧紧抓着她的袖子。

梅大爷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放开蚊子。

“好,好,不说完不准走”

雨雯走到一个士兵前面,解开他的绷带,露出里面的伤口,经过四天的医治,缝合处已经隐隐有新肉长出,伤口周围的炎症看样子也不怎么严重了,她用指尖轻轻按了按缝合外的地方,问到;“怎么样?”

大帐内鸦雀无声,只有小士兵的声音,“还好,不扯到不会太疼,有时候还有些痒”

梅大爷指尖颤抖的指着伤口,从缝合长度来看,当初这个伤口肯定很狰狞“就这个,说说!”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雨雯。

雨雯想了想,在脑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当时被砍伤了,伤口深而长,如果只是使用外敷药的话,光是止血都不易,更别说愈合了,还容易因为伤口感染而有其他并发症,严重的话,说不定只能,”她比划了一个砍掉胳膊的动作。

其实,这才是梅大爷最想知道的,因为时常打仗,很多士兵都是因为雨雯说的这些并发症才无奈的截肢,或是失去生命。

现在看来这个士兵仅仅四天,不仅伤口愈合的很好,而且听说这一群伤员一路回来,连一个发烧的都没有,在梅大爷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梅大爷连连点头,一个简单的操作,好像就能干出惊天大事。

“你是怎么想到用缝纫线缝伤口的,看你熟练的样子,以前也干过?还是你会医术?”许志伟撑着身子,对雨雯道,也问出了梅大爷的心声。

雨雯摸摸后脑勺,假装憨厚的说道:“梅大夫是在哪救我的,您忘啦?”心想着:撒谎谁不会啊,听姐给你吹~

梅大夫疑惑的看着她,好像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了嘛,我叔父会武功,估摸着他是个杀手之类的,不然也不会惹些坏人连我也想杀呀,他时常一身伤的跑回来,不就只剩我来照顾他了嘛,我也只会外伤,包扎呀啥的,至于其他的开药呀药材呀,就不懂了。”

把所有理由推给一个不存在者,我真是太聪明了。雨雯内心那个洋洋自喜啊……面上却一点不显。

“为什么要用酒?”一位士兵问出了他的疑问,因为当时用来消毒的酒是他私人买的,所以一直很介怀。

其实当时雨雯解释过一次,大家虽没听懂,也不好意思再问,毕竟人不熟又救了你。

“用酒嘛,一来伤口太大,你以为那些个大刀干净呀,那些个匪人怕是从来没正经擦过刀,那刀面上多脏啊,那些脏东西混在伤口处,就容易感染,感染的后果轻则割肉,重则丢命,虽然用酒也不能完全消毒,但总比啥都不做好吧。这次伤口愈合的这么好,大半功劳得在那罐子酒里,谁买的酒,还得好好感谢人家。”雨雯说着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胳膊。

士兵还没来得及说话,刚才为酒伤愁的士兵就脸红的低下头“不谢不谢”

大家见了一阵哄笑。

肖子墨默默的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还有呢,就是当时没有麻服散之类的能缓解疼痛的药,硬生生的在肉皮上穿针引线,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喝点酒,人麻了痛苦也少些。”这样一吹捧,当时嚎叫的跟杀猪似的好像也没啥了,大家又用看英雄一样的眼神看着小士兵。

雨雯又说了一些关于急诊外伤的处理方法,梅大爷听的兴致勃勃,也是这会儿没伤员给他练手,不然真想马上亲自动手。

以至于后来雨雯提出要出营回去了,梅大爷说什么都不肯,好说歹说留到拆完线再走。

可是到了夜里,这睡觉成了难题,虽然空了几个床位出来,但雨雯好歹是大闺女,怎么能和臭男人混住,

“蚊子,那就委屈你和小狗蛋睡堆药的库房,”梅大爷直接安排道,他的职责是主管将军和几位副将的医疗,平时有空才巡查普通士兵的伤势,在一众大夫里地位是最高的,所以直接安排也没人敢说啥。

这样小狗蛋和雨雯就暂时在军营里待上了,平日里,雨雯会跟着梅大夫,给他当小药童,毕竟他原来的贴身小药童这会儿还立不起来,躺着的呢,雨雯寻思着白吃白喝也不好,无所事事也无聊,就跟着梅大夫背后,互相指点学习,时间也过的充实,除了军营的大锅饭实在不好吃之外,也没啥。

这天该是士兵拆线的日子了,一堆人围着她,都很好奇,

为了能光线好些,也让梅大爷的老眼能看清楚些,雨雯把需要拆线的士兵都叫到了大帐外,然后一手拿剪刀,一手拿着自制的镊子,一提一减一抽,如此几次,原本还像蜈蚣腿的伤口,就干净了,梅大爷第一时间用手检查伤口,确实愈合的很好,他的眼睛里都快蹦出光来了。

正在准备第二个拆线,

突如其来的号角声传来,吓得雨雯手上都哆嗦,

茫然又不赖的抬眼看去,众人面色凝重的都看向一个方向,雨雯放下手中的工具,也起身随着大家的目光而去。

这号角声是雨雯之前没有听过的,不过作为一个会半夜三更被轰起床紧急集合的军人,雨雯觉得这也不算陌生。

“打仗了?”雨雯来到梅大爷身边问道。

梅大爷沉重地点点头,没说什么。

周围本来看热闹的其他军医,药童,动作迅速的忙碌起来。

营帐里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在蹭时间的病人,也自觉的起身空出床位。

药童忙碌的将一些常用的外伤药物从库房里搬出来,放在顺手的地方,大家都严阵以待。

不过几个时辰,就有受伤的小兵陆续被送至医务处,

开始了有序的忙碌,

雨雯皱着眉,站在角落里,一手拉着紧张无措的小狗蛋,盯鼓眼儿看着这看似有序,又显得有点无章的医务处。

其实这种冷兵器时代,几乎都是外伤,只是轻重不一而已。

看着陆陆续续送进来的伤员,雨雯蹲下对视小狗蛋,略带严肃地说“狗蛋,哥哥要去帮帮忙,你可以帮我拿拿东西,打打下手吗?”

狗蛋还是很紧张,紧紧抓着雨雯的手,没吱声。

又过了几息,才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蚊子哥哥“好”

雨雯笑着揉了揉小狗蛋的头,“走吧,咱们上场”于是也加入了治疗的队伍。

雨雯手脚麻溜,熟练,没有半点情绪。

只是苦了受伤的士兵,已经晕的还好说,再重的伤对一个晕死的人都不知道疼。

但是那些清醒的,麻沸散还没够时间就得眼睁睁的接受缝合,有的硬汉子,咬牙咯咯响也没大吵大叫。

有的则是鬼叫连天,雨雯都想上手打晕算了,不过想想他们的遭遇,咬咬牙忍了。

络绎不绝的伤兵送了整整一日,雨雯累的手都无力抬起了。

啃了点小狗蛋送来的馒头,眼皮都在打架。

小狗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得一整天都不敢说话,只能打打下手,熬个药看个火,送个药啥的,肚皮咕咕叫了,梅大爷让他去伙房领吃的,他又撒腿去拿吃的,一般有战事,军营里就不会做一些费神的吃食,一般都是馒头,大饼啥的,可以拿着就啃的方便。

雨雯缝合好最后一个伤员,馒头也冷了,她没在意,两口解决了,靠在床架旁合眼休息一会儿,毕竟是打仗,休息也得争分夺秒。

夜里有伤员送来,梅大爷见雨雯都睡着了,就没叫醒她,直到后半夜雨雯被吵醒,拍拍脸,醒了个神,才替了梅大爷的班,让老头子去睡一会儿。

第二日,听说将军亲自上阵了,雨雯很想去观战,毕竟是将军亲征啊,多难得,说不定她离开了,这般大戏就看不了了,可奈何,她作为军医,走不啊。

又是忙碌的一天。

缺乏运动,昨天忙了一日,今日这膀子,酸爽的厉害,

搞得雨雯哭笑不得,只能强忍着,多活动活动就好了。

士兵急急忙忙的冲进医务处,大喊着,“梅大爷,大夫,快,将军受伤了!梅大夫!”

一阵嘈杂,梅大爷抓起身边的药箱就走,刚走一步,转身拉上雨雯,雨雯被梅大爷拽着往前走去。

“好好好,我自己走,您慢点,别走急了自己摔着”雨雯时不时的提醒梅大爷脚下,这军营的地实在不平整,坑坑洼洼的。

“你走快些,先去看看”梅大爷知道自己脚力,让雨雯带着药箱先行一步。

雨雯也没客气,叮嘱他脚下注意,就往将军大帐跑去。

封烈在门口见到来的是雨雯,也没耽搁,直接请了进去,“什么情况?”雨雯边走边问。

撩着帘子进入帐中。

一眼瞧见还能端坐的将军。

雨雯随即一愣,看样子问题不大呀,风风火火的干啥。

雨雯来到肖子墨身前,先覆手一礼,“将军~”

肖子墨缓缓睁开眼睛,“有劳了”

然后缓缓起身转了过去。

雨雯到抽了一口凉气。

“天啊~”

只见背上大大小小几道口子,有深有浅,最长的长达一掌,血淋淋的

“将军怕是要先将衣服脱了,”说着就去吧啦肖子墨的腰带,

肖子墨第一反应是按住乱动的手。

有些慌乱,想是没人这么无理过。

而雨雯则以为肖将军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儿家身份,在这男女大防呢。

雨雯皱着眉头嘀咕道,“大男人,又不脱你裤子,犯得着嘛,”

声音很小,还是让肖子墨听见了,这才极不情愿的自行宽衣解带。

衣衫缓缓脱下,露出坚实的背膀,流线型的肌肉一点不突兀,妥妥的宽肩窄腰,脱衣显肉穿衣显瘦型。

雨雯不自觉的吞咽了口水,心想真丢人,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这些面部小细节,一个不落的看进肖子墨眼里去,心里疑惑,“他这想吃肉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雨雯随即皱眉又咧嘴,尼玛这交错的新旧伤口都要赶上蜘蛛网了

指腹不自觉的抚在久伤疤处,心想“这些都是军人的勋章啊,”

指尖的微凉触感,让肖子墨心中一颤,面上却不露声色。

就在这时,梅大爷总算进了大帐,进前来看了情况,又询问了可有内伤,得到答案后,便覆手站于一侧,好似等着实战考核的教授。

雨雯擦拭了两遍伤口,心里有个数,然后才开口,“将军,小的口子可以自己愈合,这有几处稍大些,如果想要好的快些,还是缝针比较稳妥,”她用指尖轻轻的抚过伤口外缘,以告诉肖子墨知道伤口有多大在哪里。

指腹划过肌肤,有那么一丝丝的异样感传至肖子墨心底。

雨雯看着他,并且等着他的回话。

肖子墨没有转身,直接“嗯”了一声。

“会有点疼,您忍忍。”为了药效,前期消毒用的还是烈酒,那是相当炸裂的疼痛,雨雯让肖子墨嘴里咬上软帕,用棉花球轻轻做着消毒,边做还边用嘴吹着气,这种下意识的行为雨雯本不以为然。

但却让其他几人有点不适,因为老军医常年处理外伤,已经成了流水线做工,不会带什么感情的,加紧处理,哪会如此小心翼翼。

对于肖子墨来说,受伤已成为常事,也从未有过,这种吹气止痛的时候。

其实最后到底是麻服散起作用了还是前期的烈酒已经让他麻木了,都不得而知,总之肖子墨在缝针时没有撕心的嚎叫,这点还是有将军的风范的。

雨雯一边熟练的手上不停歇,一边想着,反正没事,有空了研究研究弄点酒精出来,这酒的浓度也不高啊……要是让肖子墨知道这钻心的疼还不是纯酒精的浓度,怕是会担心一般士兵的忍受程度。

还有就是这个针,还需要改进,于是开口唤了一声“将军!”

半响没有回话,她以为肖子墨疼晕了,就转向封烈,“封副将,你们军营有技艺好点的铁匠吗?”

肖子墨闻言答道:“有”言简意赅

雨雯看看正准备答话的封烈,又看看如人墙的肖子墨

“哦”了一声。

大家都在等她的下文,她却闭了口,加紧手上动作。

搞得众人都有点莫名其妙。

雨雯缝合完毕,就上药和包扎。

像包粽子一样,一圈一圈裹好,就算完工了,剩下的就是再喝梅大爷开的苦药从内里医着走了。

雨雯很想问将军都回来了是不是战事了了,但是作为一个外人,好似又不好问,就闭口不言了。

确实如雨雯所料,将军把来犯的敌军击退后才撤兵,这种小摩擦对于边界来说就如家常便饭,好像不来烧扰一下,就会忘了敌人的存在似的,让人恶心。

这次将军是在撤退时,发现有埋伏,但也来不及了,埋伏的敌人消灭干净,将军自己也受伤了,这种损敌1000,自伤2000的缺德打法,也就西元那些缺根筋的想的出来。

一夜无碍的过去,梅大爷也算松了口气,又一次证明这种消毒法能多少减轻发高热的情况。

第二日,又带着雨雯去给将军换药,

肖子墨正在看军报,看着他们来了,挥手让他们先坐着等。

忙完了才走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脱掉上衣。

雨雯见状心想:挺自觉的嘛。

将军做事就是讲究效率,小心翼翼的检查并上好伤药,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熟练又轻松。

“你叫雨雯,可有身份名牌,”趁着在包扎,肖子墨提出疑问。

“嗯~当然,不然早当奴籍抓了,我可是良民”雨雯答道,她想过,作为一个将军,她一个外人现在身在军营,肖子墨迟早会询问她的身份。

她昨日也问过梅大爷了,大爷表示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性别,在这军营里也最好不要提及自己是女性的事实。

大爷虽然也很疑惑为啥雨雯能面不改色地说户籍的事,想来她能处理吧。

“让封烈带你去军户造册,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军营里,”肖子墨吩咐道。

雨雯的手一顿,“我没想留在军营里,要不是将军昨日受伤了,我和小狗蛋今天都在离营的路上了”她的意思是说:你得感谢我的仁慈。

“小狗蛋还小,你也不大,又没钱又没家的,你俩要怎么活命,眼看就要冷了,你们继续去住那个四面漏风的破庙吗?”肖子墨说着有些许的激动。

满脸写着:为你好。

雨雯停下手上动作,思考了一下,“小狗蛋太小,还没有户籍,我也不喜欢军队的条条框框,还想出去走走看看,”

肖子墨闻言,也不语了。

人各有志,我想的为你好,未必是真的你想要的。

又开始继续包扎“感谢将军为我们考虑,真的,如果是旁人,未必能相信一个刚认识的人。”

肖子墨虽然觉得雨雯在夸他,可他也没搭话,一直保持着沉默。

其实多年的军旅生活,练就肖子墨也是多疑的性格,还真不是个随意就会相信陌生人的主,但是对于雨雯,那清澈的眼神,那一点不迎合做作的举动,那没有藏着掖着的性格,就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人不仅思想上正直,也很善于思考,听说昨个他们返回医务处后,雨雯就针对战时的治疗流程给了一些意见,医务处的大夫听后都觉得不错,大家一直沿用的救治流程看似有序,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显得杂乱无章。

这么个外人,简单的观察了一日,就找出问题,并提出意见解决问题,是个难得的人才。

“将军,能容我去问问小狗蛋的意见吗?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他虽小,关乎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做主比较好。”雨雯若有所思,又直截了当地说。

肖子墨闻言,又一次刷新了对雨雯的认知,在雨雯的意识里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动的接受,哪怕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动作雨雯还是瞧见了。

又跟他道了谢。

封烈的想法和肖子墨差不多,都觉得他两离了军营活不了,至少会活得很辛苦。

而梅大爷则皱起了眉,内心一万个纠结,他何尝不知道外面的凶险,特别是眼看着都入秋了。

豫州这地方,几乎没有夏季,最热的时候早晚也都凉嗖嗖的,冬天更是要下雪结冰的,两个孩子,确实不好生活。

但雨雯始终是个女孩子,在军营里厮混,不管有没有男女问题,这都对她以后的名声都不好啊。

离开将军大帐,梅大爷就拉着雨雯匆匆走了。

“你啥情况,你户籍能通过的了,你可是女孩子,”见四下没人了,梅大爷才开口。

“这个您放心吧,户籍是我哥哥的,他都去世了,只是为了生活方便,我一直女扮男装而已。”雨雯说着拍拍梅大爷的肩,一脸的无所谓,她现在说起慌来,简直眼都不带眨眨的。

又道,“其实将军说的对,军营对没有户籍的小狗蛋来说是最好的地方,只是需要他愿意,至于我,本来也想翻过春天再走下一个目的地的,能有个容身的地儿也不错,就看将军会不会同意短暂收留我了。走,我是肯要走的,不会长期在军营里待着,所以啥名声也是小事,我多注意就行了。”梅大爷听完,也只呢能摆摆头,表示无可奈何啊……

又过了两日,换药时间,肖子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些都是封烈用眼睛看得见的,心里也挺佩服雨雯的这种操作。

包扎完,雨雯附身跪拜在肖子墨身前,大礼做到位,头手都贴了地。

“请问肖将军,前些日子说的入军籍的事可还算数?”平时雨雯都叫的是将军,这会儿叫了肖将军,显得更敬重。

“说来听听”肖子墨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这阵势,是愿意投军的,其实只要身份干净,没有异心,雨雯这人能文能武,又有责任心,是个不错的苗子。

“还请肖将军看在小狗蛋年纪尚小,生世可怜,收留了他,给他一个容身之地,他虽身小,可志不小,将来一定能为大恒国,为军队添砖加瓦,为将军马首是瞻。”说完,她也未起身,一直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

几息之后,

“起来说话”肖子墨声带严肃的开口。

雨雯起身,轻拂了拂身上的灰泥,

“读过书?”这一番话可不是山野村夫能说得出来的。

“读过!”雨雯淡定的答。

“都会些什么”

“君子六艺无一漏课”

肖子墨挑眉

“听说你家并不富裕?”

“那是将军听叉了,小的虽只有母亲和叔父,但是从小还是衣食无忧的,叔父说学武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学文是为了明事理,辩是非。”

一阵沉默

“把小狗蛋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那你自己呢?”肖子墨又问。

雨雯装作苦恼:“不瞒将军,小的确实心不在曹营,不过也想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小的身无长处,就会点外伤急救,如果将军不嫌弃,小的愿意留下帮助医务处的大人们学习,交流,只要小的会的,都愿意倾囊相助,不过将军要答应小的,如有一日,小的想离开了,将军不的阻扰,不知~可否。”

半响过后

“去军户处登记吧”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雨雯离开。

“属下遵命。”雨雯立刻改了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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